但就算是這樣，沈南煙也還是會時常來這裏吃飯。

    老板娘看到沈南煙，就熱情的打起招呼。

    “小煙，又帶著你爺爺來吃飯了？這幾個月都沒看到你。”

    “最近去了外地，所以不怎麽回來，這不一過來，就來姨你這裏吃飯了嘛？”

    沈南煙笑著說道。

    老板娘也是笑：“還是按之前的吃？”

    “對，麻煩姨了。”

    兩個都是念舊的，喜歡的菜色可以吃一輩子。

    而且因為被老頭子養大的緣故，沈南煙和他的口味高度一致，兩人甚至也發生過搶食的事情。

    當然，最終的結果是兩個倔脾氣，誰也不服氣誰，然後讓李姨又做了一份，才讓他們各自吃好。

    李姨看到這種情況，也會格外無奈。

    兩個孩子罷了。

    顯然這家老板娘也經曆過不下一次這樣的情況，看著眼前吃飯吃著吃著，就要打起來的爺孫倆，也是樂的合不攏嘴。

    “這菜明明是我點的，姨還特意放了我最愛吃的東西，你在這裏搶什麽？”沈南煙有些不願意。

    老頭子也不甘示弱：“這菜還是我帶你吃的，我喜歡吃這道菜的時間，可比你歲數都長。”

    “那又怎麽樣？有能者得之！”沈南煙眼疾手快，夾住了一塊。

    為了跟她較勁，老頭子都不顧盤子裏剩下的菜了，直接夾住了沈南煙的筷子：“你吃！我看你能不能吃到嘴裏！”

    這已經是固定節目了。

    老板娘等他們吵一會兒，也會主動過來，給兩人台階下。

    “我再去給你們做一盤，你們別爭了。”

    “謝謝姨！”

    兩人一聽這話，眼睛就亮了起來，也馬上停戰，笑眯眯的對老板道謝。

    當然，錢是要給兩份的，可兩人誰都沒有在點菜的時候，點兩份的意思，就非要點成一份，然後鬧騰著搶才要好。

    等吃完飯，老頭子已經一掃之前的頹廢，臉上也帶著笑容了。

    沈南煙看了他一眼，突然道：“我們去逛街吧？”

    “我都這把老骨頭了，你還讓我跟你去逛街？你是不是嫌我活的歲數長了？”

    在陪女人逛街這件事上，縱然老頭子已經這麽大歲數了，也還是持有著堅決抵製的態度。

    對此沈南煙沒有任何停留，就把他抓了起來。

    “反抗無效！我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你憑什麽不陪我？”

    說是逛街，其實也就是在街上瞎溜達。

    這個時候還開著的店鋪已經寥寥無幾了，雖然看上去有些冷清，但各處的紅燈籠，還有匆忙的人們，都會讓他們感覺到年的存在。

    “又下雪了。”

    兩人走著走著，就又潔白的雪花落到了他們身上。

    沈南煙看著麵前的雪景，這才想到什麽一樣，把自己的圍巾解了下來，給老頭子係上。

    “這是你們小姑娘戴的毛巾，不要給我！”老頭子氣的直跳腳，但沈南煙緊緊的按住，他也隻能看著沈南煙幹瞪眼。

    沈南煙突然意識到，以往自己眼中高大的老頭子，如今的腰已經彎了，人也瘦削了許多，竟然是和她差不多高了。

    “老頭子，你多少斤？”她突然問了一聲。

    老頭子狐疑的看著她：“問這個做什麽？”

    “估計有七八十斤吧，之前小李讓我稱了一下。”他不確定的說著。

    “你看，我比你都重了，可你之前還總背著我。”沈南煙比劃了一下，又看向老頭子的頭頂。

    那裏早已白發叢生，不過因為老頭子每次理發都理的比較短，她也沒怎麽在意過，所以從注重過這件事。

    “哎，是不是我每天叫你老頭子，這樣就把你叫老了？”沈南煙心裏酸酸的，很不是滋味。

    老頭子瞥了她一眼：“你說的對，你對我實在是太不尊敬了，你應該尊重一點。”

    “決定了，以後叫你小子！這樣你就能年輕了！”沈南煙一拍手，認真道。

    老頭子瞬間暴起：“你個沒大沒小的小東西！”

    兩人打鬧的時候，一輛車子在他們身邊停了下來。

    車窗被搖下，露出老李的臉來：“老王跟家裏人團聚了，我尋思我這孤家寡人的，不如回來陪著先生。”

    老頭子是有兩個司機的，一個姓王，一個姓李。

    他們兩個平日裏輪流接老頭子，這次老頭子顯然是給他們兩個都放了假。

    但老李回來了。

    外麵的雪逐漸大了起來，沈南煙和老頭子也一起坐進了車裏。

    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副駕駛還有人，是一個女人。

    李姨回過頭，對兩人笑了笑。

    “正巧，我家裏人也待的挺好，我這麽老了，就不陪他們了，還是跟先生一起過年吧。”

    “剛好老李說他要過來，我也順路就來了，明天給先生你再做頓好的年夜飯，之前買的菜還有不少，都在冰箱裏放著，想來你們也不會做。我就又在家裏拿了一些新鮮的蔬菜，自家種的，可好吃了。”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沈南煙發現，老頭子的眼中似乎有些晶瑩的東西一閃而過。

    但馬上，他就撇了撇嘴：“什麽嘛，弄的我好像很需要人照顧似的。”

    話是這麽說，他卻把頭轉到了窗外，不麵對任何人。

    沈南煙突然意識到，老頭子並非是不喜歡過年。

    他可能……是覺得自己一個人，沒必要過年。

    但在這種闔家歡樂的日子，他一個人，肯定是會孤單的。

    “行了，以後就算我回到了沈家，也還是會跟你一起過年的。”沈南煙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著。

    老頭子悶悶的應了一聲。

    隻有在這個時候，他才更像是一個年邁的老者，不是什麽叱吒風雲的老先生。

    有了兩人的加入，這個四合院也再次熱鬧了起來。

    雖然外麵的雪越下越大，但人的心卻暖了起來。

    第二天的時候，李姨一大早就準備起了東西，她說是一定要做出個名堂來，不能被那些飯店比下去。

    沈南煙甚至也進了廚房，不過很快她就被趕了出來。

    沈南煙垂頭喪氣的坐到老頭子身邊，跟著他仰望天空，而後歎了口氣。(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