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衛姑娘，渾身濕漉漉，又是水又是泥，被關老四扛了回來。

    “怎麽了？快，快把鐵鍋扛過來。還愣著幹嘛？快啊！”

    季月荷一看到對方滿臉淤泥，緊閉雙眼，人事不省，便果斷下令。而她自己，則毫不猶豫打開她的嘴巴，開始扣她嘴裏的淤泥。

    原本呆滯的幾人慌忙行動。

    當真跑去灶房把鐵鍋扛來了。

    “扣轉鐵鍋！”

    等把鐵鍋倒扣在地上後，季月荷也顧不得鐵鍋上都是鍋底灰，直接讓老四把人趴伏在鍋上，上前開始積壓對方的胸口。

    “去，你去隔壁把他家的耕牛暫時借來。”

    隔壁家有條老耕牛，很溫順，被牽來時，這邊季月荷已經把她腹腔裏的水控出來了。

    顧不上她一身髒汙，趕忙把人放到牛背上 ，讓老四牽著牛繩，圍著院子轉圈圈。

    這一番折騰下來，遠遠的，才傳來吳文皓一聲接著一聲的哭嚎，由遠及近。

    “姐姐，姐姐啊！—— ”

    孩子悲嗆的哭嚎，很快便引來了一大群人。等看到牛背上那個死活不知的女人後，都議論紛紛。

    季月荷臉色很糟糕。

    她就知道，這姐弟倆都是禍害。

    當初她就不該一時心軟，讓那個小屁孩有了接近自己的機會。

    她說老四、老五時，說得那叫一個義正辭嚴！等到了自己，還不是照樣犯相同的錯誤。

    “姐姐，你醒醒啊，嗚嗚嗚……”

    吳文皓嚎啕大哭，拉著他姐姐的胳膊搖晃，這一搖，還真就把人搖醒了。

    “咳咳咳……”

    “醒了！醒了，真的救活了！”

    眾人都驚訝了，隨即都大喜過望。紛紛圍攏來，議論著眼下的奇跡。

    “剛才明明都沒氣兒了，現在居然要醒。關老太居然從閻王爺手裏把人搶回來了 。 ”

    “可不是我剛才看的真真的，那臉青黑青黑的，沒想到，還真就救活了 。關老太就是厲害，連閻王爺都怕她！ ”

    “就是不知，這姑娘往後的日子……”

    “……”

    眾人的議論，季月荷聽到了也懶得解釋。

    把馮氏和劉氏叫來，讓二人把人帶下去洗漱換衣服。

    回頭把看熱鬧的眾人趕走，才看向老四：

    “老四，你隨我來。”

    她進了屋，看著無精打采的老四，她沉默良久，才開口。

    “眼下，你有什麽打算？”

    “我……娘，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做。我回來時，就看見她跳河，我就……娘，我是真的沒辦法！我沒辦法看著她死……”

    “嗯，我明白了。”

    季月荷點點頭：“既然如此，你就娶了她吧。”

    “啊？”

    老四傻了眼。

    “你碰了她的身子，不娶她，難道要逼死她？這件事，我做主了！等甘家和關家的婚約解除後，你們就成親。”

    她並不是在和他商量，而是直接下令。

    “可、可是……”

    老四還試圖解釋。

    “哪有那麽多可是。你在救人的時候，不就應該知道最終的結果了麽？現在還說這些，有用嗎？”

    是啊！

    救人那時，他就該知道了。

    可他的內心，怎麽就那麽不得勁呢？

    “其實也正好。甘家退婚，這邊你們的婚事就早點辦吧！就今明兩天就把婚事辦了，正好給你爹衝衝喜。”

    “……”

    關老四懵懵懂懂的，連自己是怎麽回屋都不清楚。

    小吳就等在屋外，看到老四出來，趕忙上前。

    “四哥，謝謝你救了我姐姐。”

    他也明白了，之前是關老四救了姐姐。否則，姐姐肯定沒命了。

    “不過，你也別想我感激你娘，哼！

    要不是你娘不肯收留我們，我姐姐又何至於要投河。

    她都是為了我……”

    “喂！你這屁娃怎麽說話的？”

    季月荷從屋裏出來時，恰好就聽見了這句話。之前她讓老四娶親，原本就覺得很憋屈，眼下小屁孩還說這種話刺激她，她當即就生氣了。

    “我老關家欠你錢了？”

    “欠你家米糧了？”

    “還是我好心好意收留你，收留錯了？”

    “既然我老關家都不欠你的，不但好心收留你、給你吃、給你穿、還給你棲息的地方。好處都被你占盡了，你憑什麽不但不感激，還要埋怨？你憑什麽？！”

    關老太每問一句，就推小吳一把。

    小吳根本沒辦法回答，隻能步步後退。

    等關老太把話問完，他也直接被懟到貼著牆壁，連一個反駁的字眼都說不出口。

    “我家那些糧食，要是救了一條狗，那狗還知道衝我搖尾巴。

    可你倒好！

    不但恩將仇報，居然還滿腹埋怨。你就是這麽對待你的恩人的？”

    她擰起對方的衣襟，直接把人丟出院子：

    “滾！趁我沒動怒前，麻溜地給我滾！別留在這髒了我老關家的院子！”

    小吳原本就又驚又嚇。

    被關老太這一懟，一直都憋著那口氣。眼下被推出了大門，嚇得他“哇”的一聲大哭，撕心裂肺的哭嚎，委實要刺破人的耳膜。

    季月荷瞪了他兩眼，也不管，直接“嘭”的一聲，就把大門關上了。

    “小皓！——咳咳咳……”

    衛姑娘聽見動靜，慌忙跑出來。又虛弱得很，剛跑了幾步就摔倒在地。

    她匍匐著上前，一把抱住季月荷的大腿：

    “大娘，小皓他要是做錯了事，你就罵我吧！他還那麽小，你讓他離開，他真的活不下去啊！”

    “真活不下去，就賣身為奴吧！”

    季月荷黑著臉，冷漠開口：“他這種不知感恩的人，救他，就是在替自己找個仇人。不定什麽時候，回頭就咬人一口！”

    “他、小皓他不是這個意思，他隻是嘴硬……”

    “他是嘴硬也好，還是其它也罷。隻要他不禍害我老關家，一切都與我無關。”

    季月荷是真的動了怒，任憑對方在外麵拍門，說不開門就不開。

    回頭，她找到老五，讓對方寫了一份契紙。

    才再度找到衛姑娘，把契紙遞上：

    “我家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委實沒有閑錢再多養一張嘴。

    你要留下，也行。

    把這張契約簽了，自賣自身，賣與我老關家。

    我今晚就置辦龍鳳花燭，做主讓你進我老關家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