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熬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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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大寶去了劉家會如何,就不是老關家的眾人想關心的了。

    說到底,還是關老大這混賬太心狠,對這麽小的孩子也能下得去重手。

    劉家到底不放心,萬一這孩子真不是老關家的種,還留在老關家,萬一出點啥事兒,哭都沒地方哭去!

    加上眼下劉氏又這般要死不活的,總得給自己女兒留一條根!

    “劉氏呢?”

    季月荷一邊穿衣服一邊問。

    “還用問,反正我們離開時,她依然沒醒。”

    劉氏這情況,能醒過來,才算撿回一條命。

    季月荷穿好衣服,出去轉了一圈。回頭想了想,回屋拿了兩錠銀子,把關老 二叫了過來:“你走一趟城裏,把圩集的那位老郎中請過來。”

    “娘,您是打算給大嫂看病?”

    關老 二眉頭緊蹙。

    “不錯,有問題嗎?”

    “沒、沒……”

    關老 二拿著錢,卻遲遲沒有走。

    “老 二呀,你要記得,那也是一條人命!隻要劉氏還在老關家一天,她就還是老關家的人。隻要是老關家的人,我們都不能看著她能救,而放任她死。你明白嗎?”

    盡管她知道,這年頭的人命不值錢。

    盡管如劉氏這種女人,被發現後,好多心狠手辣的人家,直接就把人浸了豬籠。

    可,但凡能給關老大添堵的事,她都不介意去做一做。

    說她睚眥必報也好,說她小肚雞腸也罷。她又不是泥人,對方在她眼前蹦躂得也夠久了!

    “娘,您對我們真好!是兒子不孝,沒能理解娘您的苦心。您放心,我一定把老郎中請過來。”

    “噯!不是……我……我說什麽了我?”

    季月荷看著大步流星離開的關老 二,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

    她是不是說錯了話?!

    身後,關嘉茂也把這句話聽在了耳裏。

    原本緊抿的嘴角線條忍不住鬆緩了些許。

    看來,這個女人也不如她表現出來的那麽一無是處。

    老郎中很快來了,是乘坐老關家的馬車過來的。去老大家時,關老大還試圖把老郎中拒之門外。

    還是關嘉茂及時出現,才不得不放行。

    趁著老郎中給劉氏把脈的當口,關嘉茂把關老大拖到了一旁:

    “過來!我有話和你說!”

    關嘉茂是真的生氣了。

    他一旦生氣,臉部五官就特別嚴肅,有一種獨屬於上位者的威嚴就從內而外散發。

    關老大都不敢和他對視。

    “說吧,你究竟想做什麽?”

    “爹,您這話我聽不懂……”

    “你懂!”

    他打斷了關老大的狡辯:

    “你覺得劉氏偷人讓你丟了臉麵,所以,你想劉氏死,是不是?可你怎麽不想想,當初劉氏和你成親時,是否是清白之身?你嫁你不過兩月,就發現了身孕。那段日子,除了回門那日,她就沒離開過老關家。如果大寶不是你的孩子,又是誰的?”

    是啊!

    他怎麽就忘了,當初劉氏嫁給自己的時候,還有落紅。大寶更是她過門兩個月就有的孩子,所以,大寶確實是他的親骨肉!

    這麽一想,他就站不住了。

    “爹,我去劉家把大寶接回來。”

    “去什麽去!昨晚那麽硬氣,今早又低三下氣去接人,你以為就你聰明,劉親家就是傻子?呆著吧!等過幾天再說。”

    “是是,我知道了,爹。”

    關老大垂頭喪氣。

    不由又回憶起大寶的那張帶血的小臉來。

    那張臉分明和他長得一模一樣,他也是腦袋抽了,覺得大寶不是自己的。

    他這麽對待大寶,大寶會原諒他嗎?

    這麽一想,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屋子裏,老郎中把了脈後,說了和陳大夫一樣的話。

    不過,老郎中似乎有另外一種辦法:

    “我打算行針。用金針探入她小腹,尋找到病灶,讓其與母體分離。從根本上解決她眼下的困境。老夫還會同時行針,刺激她體內氣血盡快再生。你們之前給她灌服雞血鴨血的想法很好,如果可以,今天繼續喂。隻是千萬得小心,莫讓鮮血凝結堵塞了呼吸。”

    “行,我等一定照辦。老大夫,您醫者父母心,還請盡快行針,其餘的一切都交給我們。”

    “隻是,老夫雖然年紀大了,可終究男女有別。偏生最近醫館裏的醫女家中有事不能來……”

    老郎中捋著胡須思索良久,眼前突然一亮:“老夫記得,關老太的身手不錯,手上很有準頭。不若這樣,老夫教你如何下針,你來行針。如何?”

    “我,這不好吧?”

    季月荷的心突然“砰砰砰”的亂跳!

    她想學中醫,可她更知道,中醫不浸潤幾十年,很難有大成就。

    她現在老了,再從頭學起也太遲了……

    “沒問題,咱們可以先試試,興許就救活了呢。”

    老郎中刻意說笑,化解她的緊張。

    季月荷緊張嗎?

    她確實緊張。

    她緊張自己終於可以學著下針了,終於到了熬出來的那一天。

    很多中醫都敝帚自珍,不輕易把自己看家的本事傾囊相傳,怕就怕將來教會了徒弟餓死師傅。

    可現在,她居然有機會近距離學習怎麽下針。這如何不讓她激動?

    老郎中還是擔心她不會下針,刻意拿出了一個身上寫滿穴位的人偶來。

    隻有寸許長的人偶瞧著很怪異,上麵到處都是字,而且還被紮了不少針。

    老郎中解釋從哪裏下針,下多深,如何下針取針,都簡略的說了一遍。

    等她準備好了,老郎中那邊指著紮哪兒,她就紮哪兒。

    好在老郎中體諒她不會行針,怕她體力跟不上,故意放慢了動作。

    等把針行完,季月荷還是出了一腦門子虛汗。

    “你做得很好!真難以想象,你的手居然可以這麽穩!”

    老郎中都忍不住誇讚。

    她說得對,她的手一直都很穩。畢竟從小就練習準頭,這麽多年堅持不懈,她的手要是還不穩,又怎麽做外科醫生——雖然她還沒下過手術台。

    “還好,習慣了。”

    季月荷淡淡一笑。

    她要是看淡了,也會下意識漠視這些在洪水裏掙紮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