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嘉茂嘴上說要去山裏走一趟。

    實則，他一進山便半道上轉了回來，直奔老劉家。

    上次他就覺得老劉家處處都透著奇怪。

    這一次，偏有人故意把他往山上引，他倒要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

    他到老劉家時，就恰好看到老劉家的兩個兒子正抬著一個麻袋，奮力往山上走。

    隨著二人前行，那麻袋裏似乎有水，沿著前行的步伐滴落。

    他悄無聲息地上去，沾上少許葉片上的水漬一嗅……

    是血！

    看著二人直奔後山的腳步，他危險的眯起眼。

    他的腳尖突然往前一點，一顆小石子兒彈射出去，正中後麵那人的後腿彎，對方的腿不由自主的往前一撲……

    “哎喲！”

    這一撲，他肩膀上抬著的袋子也散落開來，露出了麻袋裏軟踏踏的那個人。

    是仲勇！

    這一刻，關嘉茂哪裏還顧得上別的，衝上前揪住了二人，旋即扯著嗓子大喊：“來人啊！有賊！賊偷東西了！”

    當當當！——

    鄉下地方就是這點好，一喊有賊，銅鑼瞬間響起，無數人蜂擁而出，迅速將幾人包圍起來。

    火把照亮了場中三人的臉。

    “是你！”

    眾人也認出了關嘉茂，臉色都很難看：“姓關的，你又來幹什麽？！”

    劉家村住著的都是劉姓人家，全村的人十之八|九都姓劉，特別抱團，也特別護短。眼下看到關嘉茂出現在村子裏，首先想到的，便是要將關嘉茂摁死了……

    “都愣著做什麽？好你個關嘉茂，做賊偷東西偷到我老劉家來了。來人，給我把人綁起來！”

    “是！”

    當即就有凶神惡煞的村民拿著粗麻繩撲過來，作勢要捆他。

    “慢著！”

    關嘉茂製止，可周圍的人沒一個聽他的。

    這些人是徹底撕破臉了，連最基本的臉麵都不要了。

    臉？

    算個什麽東西。隻要把眼前的關嘉茂摁死了，還不是他們說啥，就是啥。

    今天這賊人，就是關嘉茂！

    可惜，他們打錯了如意算盤。

    “住手！”

    關嘉茂見識不對，不得已隻能動了手。

    眾人也沒料到，關嘉茂不但會寫字，手上的功夫也不含糊。原本想捆住他的人反倒被他打趴下了。

    眾人見勢不對，趕忙加入了更多人進來，想合力將關嘉茂拿下。

    就在關嘉茂雙拳難敵四手時，戰團裏突然多了一個人。

    “爹，我來救你！”

    關老 二一聲大喝。也跳進了戰鬥圈。

    這些人大多都是鄉下把式，雖然下地幹農活有把子力氣，可到底沒經過係統學習，拳腳功夫不行。

    關老 二這段日子和楊大郎混在一起，學習得最多的，自然就是楊大郎那一身拳腳功夫了。

    眼下第一回找到了人肉沙包，打起來的感覺和沙包的感覺還是很不一樣。

    他打得一時興起，也沒注意留手，頓時把眾人打得東倒西歪。

    這邊劉家兩兄弟見勢不對，趕忙想把那個麻袋拖走。

    卻被關嘉茂抓了現行：

    “站住！你們還想去哪裏？！”

    二人驚慌失措，舍去麻袋就想跑，卻被關嘉茂兩記手刀，直接擺平在那裏。

    等他扯開麻袋後，露出了裏麵的人。

    果然是他，關老大。

    “仲勇！”

    關嘉茂一聲悲呼。

    看著傷痕累累的關老大，關嘉茂眼底都是憤怒的火光：“你們老劉家，欺人太甚！”

    事情發展到了現在，已經不能善了了。

    出了這麽大的人命案子，眼下官府那邊自顧不暇，根本沒辦法過來。

    思前想後，關嘉茂請來了老關家的族長和裏長大人，主要是做個見證。

    眾人也沒有想到，傳聞中，那個殺妻後逃跑的關老大，居然出現在老劉村，還被他的兩個小舅子砍傷致死！

    一時間，整個張家坳都沸騰了！

    眾人氣憤填膺，不用人組織，都自發拿起鋤頭鐵鍬，直奔劉家村。

    雙方頓時勢如水火，鬧騰起來。

    比起雙方一觸即發的局麵，季月荷反倒蹲下來，查看起關老大的情況來。

    嘖嘖嘖……

    不得不說，劉家這兩個小舅子下手夠狠！

    關老大渾身上上下下有不少傷口，大小不一，算下來怕得有二三十刀。其中最為致命的一刀，就是心髒上的這一刀……

    等一等！

    她突然上前，摸上關老大的頸部脈搏。

    非常非常微弱，但是確實還有最後一口氣。

    “嘉茂！快……”

    她衝關嘉茂招招手：“來搭把手，老大他，還沒死……”

    沒死？！

    關嘉茂的雙眼倏地一縮，隨即便是狂喜。

    上前一把將關老大抱起，根本不管身後兩家人你死我活的局麵，直奔回家。

    “現在還需要我怎麽做？你盡管說！”

    關嘉茂不傻。

    季月荷的種種異常，他早就發現了，隻是一直沒聲張。

    眼下，外麵的郎中悉數被官府的人征召了，根本就找不到郎中。他要救關老大，也隻能把希望寄托在季月荷伸手。不管季月荷吩咐什麽，他都願意做到。

    可季月荷卻突然伸手，直接把手印在了他的左側心口處。

    “你可知道，關老大的心髒，並不是在左側，而是在右邊。所以，他才躲過了此劫……”

    關嘉茂一怔。

    他的目光緊緊盯著季月荷：“你想說什麽？”

    “心髒長在右邊，是會遺傳的。也就是說，一般孩子的心髒在右邊，就表示，孩子的父親心髒也長在右邊。大寶的心髒，也在右邊。而你……”

    在左邊。

    季月荷說這話，純粹就是在蒙他。

    心髒長在右邊稱為右位心，屬於先天性的心血管畸形，與家族遺傳、染色體結構畸變有關。除心髒異位以外，多伴有其它內髒器官的轉位，和先天性心髒病。

    而關老大健健康康的活了這麽多年，之前她替大寶看病，發現大寶得了“餓癆病”時，也恰巧發現大寶的心髒也在右邊。

    這就說明，其實這種右位心是有很大幾率家族遺傳的。

    可偏偏關嘉茂的心髒在左邊……

    “那又如何？不管他和老 二的生父是誰，從我答應他娘的那天起，他們就永遠都是我關嘉茂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