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得，受得！二老千萬莫要客氣。”

    關嘉茂鄭重道謝：“這一禮，是感謝兩位夫子對吾兒、對吾的栽培和教導。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以後，如果他們兩人敢對先生不敬，二老盡管教訓。”

    “豐盛還是一如既往地這麽認真。”

    劉老年紀大些，趕忙把關嘉茂攙扶起來：“我對自己弟子的品行一直都放心得很。隻是現在，距離鄉試的日子已經所剩無幾。你們剛剛才取得秀才功名，老夫就怕，兩個孩子會驕傲自滿，反倒失去了一開始的平常心。”

    這一點，其實不止是劉老擔心，王老更擔心。

    關明軒也好，關明澈也罷，眼下都年歲不大，其實完全可以再壓一壓，讓兩個孩子遊曆一番，再繼續。

    可到底，機會都遞到眼前了，也沒有放過的道理。

    季月荷想到了原書中，關明軒不就是少年得誌，最後反倒害了卿卿性命嗎？

    如果真的如二老所說壓一壓，也許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關嘉茂自然明白二老的意思。

    “隻是鄉試而已，還有機會。”

    即便他們在鄉試時，取得了好成績，依然可以再壓一壓再進行下一步。

    “其實，老夫是擔心明軒的手……”

    王老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其實，他們之前去看發案時，就已經看到了關明軒的卷宗。老實說，關明軒的策論其實比關明澈這個頭名秀才還要略強上一分。可他的減分項就是他的那一手字！

    他的右手受傷後，無奈隻能用左手答卷。左手的字形散略顯淩亂，單獨看還能看，和關明澈那一手字放在一起，高低立判。

    好在閱卷官是個惜才之人，否則，這第三名恐怕也夠嗆。

    眼下，距離鄉試開試已經沒有幾天了，關明軒此刻再下場，他的那一手字依然會成為他的拖累。

    所以，王老才會有剛才的擔憂。

    “先生放心，學生必定日夜練習不綴，盡快恢複原來的一手好字。”

    關明軒鄭重表示態度，隻是還是讓大家有些擔心。

    等大家吃飽喝足，各自回房後，關明軒顧不得休息，又繼續點燈練字。

    季月荷看著燈火明亮的花窗，憂心忡忡的關上了門。

    “明軒這麽晚了還在練字，這孩子，性格也太要強了。”

    “隨他去吧。讓他多受點磨礪才是好的。”

    這次他隻拿了第三名，對關明軒的打擊不可謂不大。

    畢竟，他一直以來都是眾人心目中的天才，先生眼中的好學生。以他凡事都要爭做第一的性子，短時間內要走出來，恐怕不容易。

    “可是，他的手畢竟還沒有徹底好全，他這般亂來，我擔心……”

    “你有時間擔心他，不如多擔心擔心我。”

    “你？”

    這句帶著濃濃醋意的話，讓季月荷轉頭看來。

    關嘉茂果然是一臉不虞色。

    “你也不想想，我都這把年紀了，還要下場應試，是為了什麽？”

    他拉過季月荷的手，扶著她走到床邊坐下：

    “即便明軒、明澈出息了，你也最多隻能做到老封君。等將來兩個孩子成了家，他們總要顧著自己的妻兒。到那時，咱們在中間夾著，總是不上不下的。可唯有為夫我身上有了功名，你就什麽都不用擔心了。我的就是你的！以後，你也可以在那些達官顯貴麵前走動，再也不會有人敢看輕了你！”

    這番話，讓季月荷抬起頭盯著他。

    “你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關嘉茂沒說話，隻是伸手幫著她脫鞋。

    她的肚子越來越大之後，脫鞋這麽簡單的事，也變得不容易了。

    “去楊府幾次，那些丫鬟小廝們的態度，我都看到了。還有那什麽的小姐，對你和對文姑娘的態度，完全判若兩人……阿荷，我不希望你受這些不該有的委屈！”

    他幫她脫了鞋，又替她寬衣：“還有寶珠，秀才的妹妹，和秀才家的女兒，是兩碼事。”

    所以，他才下場拚一把！

    為自己，也為了她和孩子們。

    季月荷這才明白過來：“哦，難怪你……這麽拚。”

    她原本想說，難怪他在書中並沒有考取功名，原來是沒有受到過這種衝擊啊！

    話說了一半她又強行把話勾回來。

    “是啊，拚一把，萬一成了呢！還好，終不負眾望。”

    關嘉茂腆著臉湊到她的近前，附耳低語：“阿荷，為夫這麽努力，你就忍心……”

    “什麽？”

    她沒聽清。

    可他隻是神秘一笑，拉著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某處上。

    季月荷下意識想掙紮，可他根本就不允許她躲開：“阿荷，幫幫我！否則……”

    他附耳低語。

    一句話，就說得季月荷雙頰似紅霞。

    這個可惡的男人，還真是……

    算了！

    看在他讓自己成了官家夫人的份上，這一次，就哄著他吧！

    關嘉茂原本以為自己還得威逼利誘一番，沒想到，季月荷反倒主動湊了上前……

    窗外的明月也羞得沒臉見人，慢慢躲進了厚厚的雲層裏。

    次日，父子三人便去了城主府拜見恩師。

    順便和一幫同科的學子交流交流。

    關家夫子三人同科，並都取得了好成績，著實令大家都驚奇不已。

    自古文人相輕。

    能坐在這裏的學子，自然都是成績出眾的那一批。談話之間，自然少不了夾槍帶棒。

    這個時候，三人的不同性格就表現出來了！

    關明澈全程冷淡，隻是暗暗把說話之人記在心裏。而關明軒則當場變了臉，他在教訓對方的同時，也把旁邊的幾人得罪了。

    關嘉茂這才出來救場。

    不過好在大家都還有理智，知道眼下他們所處的位置。

    雖說有點小摩擦，倒是沒惹出什麽事來。

    轉運使過來的時候，大家都聊得正嗨。不過轉運使並沒有過多逗留，隻是把關家父子三人叫了出來，少不得誇讚了幾句，這才把話題轉到其他人身上。

    在場的人差不多淺聊了一句兩句，他這才急匆匆告辭離開。

    當然，酒桌上的飯菜都很豐盛，沒有了大人在，便有人開始陸續露出了自己的本來麵目。(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