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月荷就是被這些歡笑聲驚醒的。

    等她收拾一番來到院子外，站在老四的東院這邊觀望，果然看見了正爬上樹摘柿子的一群小孩子。

    為首的那個，不是大寶又是誰？

    她也沒喊。

    反倒回屋擰了個竹籃出來，看看路邊的霜都已經化開變成了晨露蒸發，她才慢悠悠往前走。

    很快，就有人發現了她。

    “糟了！大寶，你家奶來了！”

    大寶爬在樹杈上，不但不害怕，反倒朝季月荷揮手：“奶，我在這兒！”

    “噯！”

    季月荷趕忙應下：“仔細著點，別掉下來傷著了！”

    “知道！——”

    大寶樂嗬嗬地笑。

    嘴上倒是應著，可溜下樹的速度絲毫不慢，很快就跑到了季月荷的近前。

    “奶，大柿子，可甜了！您嚐一嚐！”

    “好。”

    季月荷接過柿子，把竹籃遞給他：“柿子別摘光了，給冬天的鳥兒留一些。省得來年沒了鳥兒抓蟲子。”

    “知道知道，奶，您真囉嗦！”

    他搶過竹籃就往回跑，一邊跑還一邊大喊：“奶說，要摘滿一籃子！快快，你們都別愣著！”

    熊孩子嘛！

    不會爬樹的孩子能叫熊孩子？

    季月荷並沒有要據著這些孩子的意思，可她的到來，明顯驚動了這些孩子。他們偶讀陸陸續續從樹上下來，躲在暗處觀察著她。

    季月荷好笑。

    想了想，喊了聲，就轉身往回走：“記得把再好的柿子拿回來。”

    “噯，知道啦！”

    大寶應著。

    季月荷拿著紅柿子回家。

    被霜打過的柿子特別的甜，季月荷沒忍住，剝開一個吃了。

    一進嘴，那股特別的清涼滑進胃裏，簡直就是別樣的美味兒，吃完了柿子蒂也沒舍得丟，都放到窗台上晾曬。

    吃完又聽見外麵的歡聲笑語，沒忍住又剝開一個。

    吃了兩個，她才勉強忍住。

    其實她一直都喜歡吃柿子，不過聽說柿子吃多了容易得結石，具體是不是也不清楚。

    不過，拋開劑量談毒性都是耍流氓，估計也沒誰把柿子當飯吃吧？

    不多時，大寶過來了。

    他手中的竹籃裝著滿滿當當的柿子，笑得見牙不見眼。

    “奶，給您！”

    “今天不上學了？”

    “祖父不在家，嘿嘿嘿……”

    他傻樂。

    是了，她都忘了這一點。

    想到這孩子最近也被關嘉茂據得緊，她也沒有沒逼著對方去讀書。

    拿起籃子，留了一半，再遞給他：“你把這些柿子給你二嬸兒和三嬸兒送去，一家一半。”

    “噯！”

    大寶接過竹籃跑得飛快。

    其實，馮氏這邊的小寶吃得不多，不過馮氏也懷著身孕，自然得顧著。反倒是袁氏這邊，大丫、二丫、三丫都大了，更不要說二寶，快三歲的小娃娃，正是喜歡吃甜食的時候。

    不過，等晚上過來，再每人給一個吧。

    她想。

    想著沒什麽事，她也走出院子轉一轉，隻要是想看看樹上還有多少柿子。

    可她怎麽也沒想到，柿子樹下，卻多了一道身影。

    是個男人！

    在她看見對方的同時，對方也回頭看來。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雙雙都愣住了！

    “怎麽是你？”

    季月荷訝然，眼前這位，居然是當初，她在路上碰到的那位黃十六？

    可此刻的黃十六，和當初他見到的黃十六完全不一樣了。

    此刻的他，嘴唇上留了抹小胡子，讓他整個人都平添了幾分成熟。身上穿著粗布衣服，甚至還微微佝僂著背，和曾經她見到的鋒芒畢露的黃十六相比，現在的平庸得就好似天生地長的莊稼人。

    黃十六也很驚訝。

    不過驚訝之餘，臉上反倒多了抹笑容：“這位夫人認識在下？也是，在下這張臉太不出眾，誰看了都說眼熟。”

    “是、是我認錯了人。”

    季月荷趕忙後退一步。

    她下意識的防護，讓他莞爾。不過，他並沒有再多說，反倒是從地上撿起來一個摔爛的紅柿子，朝她點點頭，轉身便離開了。

    季月荷下意識追了幾步，看著對方轉過山灣，很快就和另一邊的一行幾人匯合，似乎說了什麽。其中有一人朝季月荷這邊走了過來。

    季月荷見狀，飛快地退了回去。

    隻是對方的腳程更快。

    “夫人。”

    對方叫住了她：“敢問夫人，你家這地裏的柿子賣不賣？您放心，我們一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價格？”

    “你出多少？”

    對方直接從懷裏摸出一吊錢，直接遞給了她：“還望夫人行個方便。”

    一吊錢？

    這樹上的所有柿子加起來，也不值一吊錢。

    “行，需要多少你們自己去摘。隻一條，得留三分之一在樹上，免得鳥雀冬天沒得吃。”

    “夫人大善，我等隻取我等食用的部分。”

    “行。”

    達成了共識，季月荷也不阻止。

    退回院子一旁，任由對方摘柿子。

    對的身手明顯很好，一個起落便上了樹，用衣兜兜了滿滿一兜，便下了樹，朝季月荷點點頭便離開了。

    看著對方隻取了那麽點柿子就走，季月荷拿著那吊銅子兒，看來，對方是有意在彌補吧？

    她倒無所謂。

    當初他們一行人可是連命都險些搭上了。

    眼下就拿他一吊錢，真不算什麽。

    隻是，跟在他身邊的那些人……好像她在哪裏見過？

    季月荷一直在回憶，等下午關嘉茂回來時，她少不得提及此事。

    關嘉茂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他們是往什麽方向走的？你看清了嗎？”

    “是往上河村的方向去的。怎麽，可是有什麽地方不對？”

    “當然不對。”

    關嘉茂忍了下：“除了景門莊的人手之外，還有另一批精銳在那邊。”他有些坐不住：“此人的身份不一般……不行！我得再出去一趟。要不，幹脆讓王穩婆直接住進來吧，安心守著你待產。我家現在也不缺這幾個銀子。”

    現在名下的產業每個月都有大筆的收入，他家現在確實不缺錢花。

    “行，我一會兒就讓老四去請。你出門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那個黃十六的身手很好……”

    她想了想：“要不，你把這弩箭帶在身上吧。還有這個，和這個。都帶著防身。”

    季月荷最後取給他的，一個是匕首，一個是類似飛鏢的暗器。帶在身上防身。

    關嘉茂也沒大意，都收好後便急匆匆離開了。

    離開時，還叫上了同樣剛剛回來的關老 二。

    看著走遠的父子倆，季月荷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觸。(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