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寶怔住。

    他再有些小心機，說到底，也隻是個九歲多的小孩子。

    眼下突然叫他來回答，他哪裏知道怎麽選？

    在季月荷問第三次時，他才支支吾吾的開口：“奶，我可以都選嗎？”

    “嗬！”

    季月荷都被氣笑了。不過又很快想到，一個小孩子而已，自己和他計較什麽：“我給你三條路選，是希望你能明確你將來的發展。你爹這個年歲，終究是會續弦的。他續弦後你是個什麽樣兒，你看看我、看看你爹，就知道了！你希望將來過這樣的日子嗎？”

    “我爹過得很好啊，奶您對我爹可好了！奶，您別看我爹平時不說，可他之前病了，他就總是告訴我，要是有啥事兒就去找您。奶，這說明了啥？說明在我爹的心目中，您是個大大的好人！要不是我娘、我娘……我們一家子幸福著呢！”

    “……”

    這傻孩子，倒是會說話！

    不過他倒是說對了一點，如果不是劉氏自己作出了那種事，最終走向死亡。上輩子他們一家子人也好好的笑到了最後。

    “你就那麽確信，你爹會替你娶一個好後娘？”

    季月荷反問：“孩子，不要把希望和自己的未來寄托在旁人身上。你自己都靠不住，還奢望靠旁人嗎？也罷，你好好想一想吧！你要是想通了，就來找我。你要是實在不開竅……”

    她沒繼續說，隻是閉上眼養神。

    隨著馬車前行，車廂微微晃動著。增加了彈簧的馬車明顯比之前平穩了，微微的晃動不但不會讓人不適，反倒讓人昏昏欲睡。

    奶娘抱著孩子縮在一旁大氣不敢出。

    關寶珠看看大寶又看看閉幕養神的娘，眼底眨巴著星星。

    大寶並沒有給她答案。

    晚上休息時，關寶珠偷偷摸摸過來了，磨嘰了許久才開口。

    “娘，您和大寶說的……我能選嗎？”

    “嗯？”

    季月荷都愣住了。

    這孩子想選？

    “你想選擇做什麽？”

    “跟著孫伯伯學習一身衝鋒陷陣的本領！”

    一說起這個，關寶珠就兩眼放光：“娘，我想跟著爹。以後，爹行軍打仗，外出應敵，我都可以跟著他！我想提槍跨馬縱橫沙場！”

    “胡鬧！”

    季月荷又是氣，又是怒，還惱得很。

    “你一個女孩子家，怎麽和一群臭男人混在一起上陣打仗？下去！”

    “娘，您偏心！”

    她的苦惱，關寶珠可看不到，反倒委屈得很：“你憑什麽讓大寶選擇，卻不允許我選？他跟著孫伯伯學習就可以，我就不能？你、你還是不是我娘了？嗚嗚嗚……”

    她大哭著闖了出去。

    她一哭，眾人都聽到了，紛紛轉頭看來。

    季月荷頭疼。

    以前看書，女主鬧騰著父母要上前線殺敵，最終，肯定是讓女主如願以償，馳騁沙場並建立了一番功勳。

    可這種事真的落到自己頭上時，才察覺根本不是那麽一回事兒。

    關寶珠目前連性別意識都沒有，她都不敢想象，這麽個十三歲的小女孩，丟進一群大老粗所在的行營裏會是什麽結果？

    但凡出點事兒，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看來，自己也做了一回書中的惡毒父母啊！

    關寶珠哭著跑了，這一哭，就一發不可收拾。大半夜還能聽見她抽泣的聲兒。

    大寶盯著她的背影，眼珠子骨碌碌地轉。

    次日一早要啟程前，他就找到季月荷：“奶，我想好了，我要跟著孫伯伯，等我學好一身本領，一定好好地報答奶！”

    報答不報答的就算了，隻要以後不在她背後捅刀子，她就心滿意足了。

    “想好了？”

    “嗯，想好了！”

    “行！晚些我和你孫伯伯說一聲，你就過去吧。先說好！”

    季月荷鄭重警告他：“你孫伯伯怎麽吩咐，你就怎麽做。要成大事，肯定要吃旁人不能吃的苦。你要是過去了，不到三天就跑回來說你後悔了，我可不依你！”

    “奶，您就放心吧！我可是您的大孫子，我一定會堅持下去的！”

    既然他都有了決斷，季月荷自然沒有阻止的道理。

    回頭就吩咐人把大寶給孫伯伯送過去。

    一旁的關寶珠羨慕得眼都紅了，委屈巴巴地開口：“娘！~~我……”

    季月荷狠狠瞪了她一眼，根本不搭理她，回頭抱著小棗輕哄。

    關寶珠無奈，瞪著離開的大寶，眼底的難過幾乎溢出眼眶。卻偏偏又無可奈何。

    反倒是大寶高興得很，歡歡喜喜去找孫簫了。

    這邊關寶珠一上馬車，少不得哭天抹淚。

    季月荷也不管她，自顧自逗著小棗玩。

    等傍晚休息時，她的兩隻眼睛腫得比核桃還大。

    反倒是另一邊，大寶去了孫簫身邊，一整天都聽他們在議論稀奇玩意兒，他雖然聽不懂，卻不妨礙他覺得很牛掰。

    回頭看到關寶珠一臉難受的樣子，尤其是關寶珠還惡狠狠地瞪他，就更讓他得意了。

    打定主意，一定會學出個人樣來。

    到那個時候，他就……要讓關寶珠好看！

    嘿嘿！

    大寶一臉得意。

    季月荷見火候差不多了，這才在次日趕路時，拉過關寶珠，細細和她分析了一番。

    “娘，憑什麽大寶比我還小，就因為他是男孩子，他就可以跟著孫伯伯學習？而我明明比他年長幾歲，就因為我是女孩子，我就不能學習行軍布陣，縱馬禦敵？您偏心！我不服，我真的不服！”

    “傻孩子！娘哪裏是偏心，娘是為了你好……”

    季月荷從不同角度，慢慢說服她。

    其實，上陣殺敵的女將軍並不少，但是，真的讓關寶珠走那一條路嗎？

    季月荷也想過了，如果她都分析了，她依然一意孤行，她也不介意成全她。

    每個人的命運都和她自己的選擇有關，她不想擅自決定孩子的未來。

    許是她說話時的遲疑讓關寶珠察覺了，她抱著季月荷的胳膊不停地搖：“娘，我學成了也不用上陣殺敵，我就學習學習用來強身健體。好不好？娘，您就答應我吧！娘我一定不給您添亂！娘……”(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