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還是喚老身一句關王妃吧。”

    季月荷笑容淡淡。

    他的來意，她自然知曉。而她的拒絕，就和她的笑容一樣，生疏又隔閡。

    趙文皓的眼中露出了失望之色。

    其實，來之前他就猜想過季月荷的所有反應。眼下的情況，他也早已預料到。自然也談不上有多傷心。

    他起身，看了眼一直試圖裝隱形人的嬌奴兒。才後退了兩步，朝季月荷拜了拜，倒退著退了出去。

    季月荷隻冷眼瞧著，不置一詞。

    “你的這次任務，是你自己提出來的？”季月荷開口，問的卻是她身旁的嬌奴兒。

    嬌奴兒的眼中劃過一抹訝異。

    “你如何得知？”

    “我並不知，卻不妨礙我推理。”

    “我、我不信。我不相信你！”嬌奴兒憤恨地瞪著她，眼神一如當年。

    當年，她被關嘉茂所救，從此心中便多了一個身影。得知他早已娶親後，她還一度非常絕望。不過很快，她就打聽到，季月荷居然是丫鬟出生。

    此後，她就一直對季月荷羨慕嫉妒恨，並因此憤憤不平。

    她就不明白了，既然一個丫鬟都可以做王妃，她也又不奢求旁的，隻希望可以隨時跟在侯爺身邊，可以時時刻刻看一眼，她就滿足了。

    就這麽一點小小的要求，他卻不肯滿足她！

    “你信不信我，不重要。你大概不知，其實，在侯爺剛剛被冊封為異性王時，惠王世子是曾來王府求見過。隻不過，侯爺並沒有見他。你說，如果侯爺真的有要對付或者利用惠王世子的意思，你又豈會出現在這？”

    季月荷冷眼瞧著徒然變色的嬌奴兒：“綜合來看，你這趟任務，隻可能是你主動提出，甚至遭到反對後，依然不管不顧過來了。如何，我猜得可對？”

    對！

    該死的對極了！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嬌奴兒才更難受。

    “你的意思，是我自作主張？”

    “是與不是，在你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不是嗎？”

    嬌奴兒咬著嘴唇，貝齒都嵌入了粉嘟嘟的嘴唇裏，也絲毫沒察覺。

    等嬌奴兒離開，季月荷疲憊地坐下來。

    既然惠王世子已經發現了她的行蹤，她也犯不著躲躲藏藏。不過，惠王世子怎麽會出現在這個風雨飄搖的小縣城裏？

    看來，不外乎兩個原因。要麽， 是受戰事疫情影響，被迫北下。要麽，就是他遇到什麽沒辦法解決之事。所以，明知道來找她會碰壁，他卻依然來了。

    說起來，那個曾經毛毛躁躁、又傲嬌又別扭的小小少年，已經長成了大人。

    雖然臉頰邊還掛著點嬰兒肥，可臉上的稚氣卻全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鬱之色。

    想來，這些年的逃亡生活，日子也不好過吧？

    趙文皓回到自己的房間，衛婉秋急忙上前，替他取下了身上的披風。

    “世子，難道咱們就這樣無功而返了？”

    衛婉秋有些著急：“安平郡主的病，可不能再拖了！難得有關王妃這樣的神醫恰好也在，尤其是外麵瘟疫四起。可偏生他們一行人，不但一個個精神抖擻，就連騾馬也不曾染病。由此可以看出關王妃的醫術，絕不是浪得虛名。世子，錯過了這一次，不定還有別的機會了……”

    道理他都懂！

    可季月荷就是不接招，甚至，還故意拉開雙開的距離。

    他能如何？

    “要不，奴婢去和她說一說。奴婢直接把話挑明了說，成不成交給命運吧。”

    “不要去！”

    惠王世子卻阻止了她：“她若願意，剛才就不會拒絕我。”

    他不是不失望。

    隻是當初，雖說是安平郡主親口了卻了他們之間的恩怨，可當時的他也算是默認了。畢竟，那時的他急需要郡主的支持，不能反抗，也不敢反抗。

    當日之因，今日之果。

    對方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也在情理之中。

    “罷了，你想法子，和護送她來此地的那幫人中，買下那防疫的藥。回頭我們也用上。”

    “是，世子。”

    衛婉秋沉吟：“世子，咱們的行程可要改變？”

    “不用改了。”

    該不該都不能改變什麽，何必折騰。

    “奴婢知曉了。”

    衛婉秋退下。

    “等一等。”

    趙文皓卻叫住了她：“這些年來，你……有沒有後悔過，離開關家，跟著我東奔西跑？”

    “世子嚴重了。奴婢從來都不曾後悔過！”

    “是麽？”

    趙文皓沉默。

    聽到衛婉秋漸漸遠去的動靜，他長歎一聲。

    再等一等吧！

    等他把郡主的病治好了，回頭就放婉秋離開吧。說起來，她也老大不小了。也不知道，她和關老四還能不能走到一塊兒？

    氣勢，季月荷也在考慮此事。

    當年陰差陽錯，誤了關老四的婚事。

    如今，關老大已經和文蘭訂婚，隻待成親了。

    關寶珠的婚事多半都定下了。再往下，便是關老四和關老五了。

    關老五個頭高，容貌好。媳婦人選並算不上難。反倒是關老四，這些年以來絕口不提說親之事。想來，他對衛婉秋也是有感情的吧？

    她之前就看出來了，趙文皓來找她，肯定是有什麽用得上她的地方。

    她拒絕了。

    不表示，她沒求知欲。

    她給關嘉茂再度寫了一封信，說自己遇到了趙文皓一行人的事兒。

    自然也順便說起了衛婉秋的現狀。

    說起衛婉秋，她不由又想到了楊大郎。那孩子當初主動向新帝請纓，離開盛京來了嶺南這片是非之地，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

    其實現在的嶺南，還真如季月荷猜測的那樣，熱鬧得很。

    此地天高皇帝遠，沒有人管得到這裏，自然也早就了當地彪悍的民風。

    文家也好，楊家也好，前五皇子和趙成淵也罷，他們都隻是將此地當作戰場，想怎麽做就怎麽做。

    這片肥沃的土地，每天都有爭鬥和戰爭在發生，每一寸土地都是被鮮血染紅過。

    能成功在這片土地上活下來，並笑到最後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要知道，朝廷每年都有要犯發配到這片不毛之地上。可能活下來的人，自有他的得意之處。長年累月下來，和這裏的土著民逐漸融合，自然就造就了當地彪悍的性子。(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