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從暗道裏鑽出來時，季月荷卻一眼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一座墓碑。

    嚇了她一跳！

    原來，他們居然是從墓地底下鑽出來的！

    這機關設計還真是……

    出人意表！

    季月荷被安置在一處無人之地，隨後，趙文皓便帶著衛婉秋急匆匆離開了。

    周圍恢複了寧靜。

    隻餘下一個小丫鬟看守著她。

    這是覺得她牲畜無害，所以就留了這麽個小丫鬟嗎？

    季月荷內心唏噓，表麵上卻裝作渾身無力的癱坐在那一動不動。

    小丫鬟一開始很警覺，不過發現她無法動彈後，明顯鬆了一口氣，便跑到另一邊的窗戶處偷偷查看外麵的動靜。

    季月荷偷偷活動一下幾乎麻木的手腕，軟筋散，大量飲水可解。其實她隨身就帶著解藥，隻是眼下，還不到服用解藥的時候。

    她閉上眼默默休息。

    果然很快，衛婉秋就去而複返。

    “季姨，得罪了。”

    衛婉秋衝她深深一禮，這才親自攙扶著她，往外走。

    季月荷也毫不客氣地將全身力道壓到衛婉秋身上，讓衛婉秋兩次都險些絆倒。

    她不由苦笑：“季姨，您該知道，世子衝您下的也就是尋常的軟筋散而已，這種連毒都算不上的藥，在您麵前肯定不夠看。世子也沒有要為難您的意思，他隻是怕您喊出聲，引來楊諸衛，這才不得已讓您暫時安靜而已。您放心，別說世子不會讓您出事，即便是奴婢，您要是遇險也絕不會袖手。”

    “你的嘴，倒是會說話。”

    “奴婢隻是說出實情而已。”

    衛婉秋苦笑，攙扶著她繼續往前走。

    這一次，季月荷也開始配合她：“其實您也知道，奴婢當年也是逼不得已。跟在您身邊那段日子，才是我過得最像人的日子。世子他很苦……他已經一無所有，奴婢不能背叛他。他也不能再沒有奴婢！”

    “這個世界，沒有了誰都照樣轉。你呀，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奴婢不是這意思……”

    衛婉秋咬咬牙，到底沒有再繼續說，隻沉默地攙扶著她往前走。

    她不說了，可季月荷卻要說。

    “你說，世子離不開你。或許他離開你的一開始，有幾天不習慣。可很快，他就會回歸他該有的生活。沒有了一個衛婉秋，還會有無數個衛婉秋出現在他身邊。

    隻要他願意，他的日子過得很好。

    地球照樣在轉，時光一樣流轉。婉秋，你該為你自己，好好活一次！”

    “……”

    衛婉秋抿著唇，隻是痛苦地搖搖頭，卻什麽都沒有說。

    “還是說，你當真對明澈一點感覺都沒有？”

    衛婉秋咬著唇。

    攙扶著她的手微不可見地顫了一下。

    隻是之後，她就成了鋸嘴葫蘆，任憑季月荷說什麽都不再回應。

    季月荷也不樂意唱獨角戲，說了幾句見她不為所動，她就閉上了嘴。很多時候，不說，比說，更來的有效。

    她被衛婉秋帶著，也很快就見到了安平郡主。

    安平郡主確實病了。

    曾經飛揚跋扈的她此刻精神萎靡氣息混亂，原本飽滿的臉蛋，此刻也深深地凹陷了下去。整個人半靠在窗邊的小幾上，正捂著嘴低低的咳嗽。

    屋子燒著熱炭，溫度很高。

    季月荷一進到屋裏，便有一股濁氣伴隨著熱浪直撲鼻翼，讓她忍不住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

    趙文皓正輕輕幫著她拍著後背緩氣，見狀回頭看了一眼。

    “郡主，關王妃來了。”

    許是這三個字刺激了她，安平郡主扭頭朝她看來。

    兩人的目光一對上，季月荷心頭一驚，她驚訝的是安平郡主濃鬱到極致的暮氣。

    其實人活在世上，主要就是靠精氣神支撐著身體。可眼下，安平郡主全身上下，都充斥著一種日落西山的暮氣。或者說，是死氣。

    這種死氣，在戰場上和殘兵敗將身上很容易看到。而且，還極易感染身邊的人。

    眼下，濃鬱的死氣已經將安平郡主整個人重重包裹。

    濃鬱到即便隔著這麽遠，她還是輕易嗅到了。

    “你來了……”

    盯著她許久，安平郡主才笑了起來：“沒想到啊！曾經的農婦，眼下搖身一變，居然成了萬萬人之上的關王妃。這個世界，何其瘋狂何其可笑！”

    “郡主該當知道，老身這關王妃的身份，純粹就是運氣好撿來的。老身一天是農婦，就一輩子是農婦。至於什麽異性王，不過是新帝感慨我家夫君的功勞，隨口冊封的封號，聽著好聽些而已。”

    異性王確實是很尷尬的存在。

    說是王爺吧，也確實是。

    可偏偏又是異性王。從下一輩開始繼承就需要降爵。三五代人後，要是後輩兒孫沒出息照樣泯於眾人。

    所以，才尷尬。

    “更可笑的是，有些人求而不得的東西，有人人卻唾手可得，卻棄之如敝履。”

    安平郡主又笑，笑著笑著又哭了。

    趙文皓變了臉色，想開口，卻被季月荷製止了。

    “就比如，郡馬？”

    “郡馬”二字，刺激了安平郡主。

    她的臉色瞬間就變了，整個人的氣勢徒然一變，一骨碌從榻上爬起。

    “誰讓你提他？誰叫你替他？來人，把她給我打出去！打出去！~~”

    她勃然暴怒，抓起榻上的枕頭就砸向季月荷。

    季月荷中了軟筋散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看著那瓷枕朝著她砸來……

    沒想到，在瓷枕即將砸向她時，她下意識閉上眼時，一道黑影突然朝著她撲來。擋在了她跟前。

    “唔……”

    是衛婉秋！

    衛婉秋的後背被砸中，疼得臉色瞬間一白。

    伴隨著瓷枕“啪”一聲墜地摔得粉碎，衛婉秋的身子也緩緩倒了下去。

    “衛氏！~”

    季月荷下意識大喊。

    可她渾身無力，沒了衛婉秋攙扶，自己都站不穩，兩個人雙雙摔成了一團。

    還是旁側的丫鬟見勢不妙，趕忙上前把兩人扶起來。

    衛婉秋被砸中的後背上鮮血淋漓，顯見得是受傷不輕。把小丫鬟嚇了一跳，一時間都被嚇傻了眼。

    “還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取一杯熱茶給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