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公孫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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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打在屋簷上,幾滴晶瑩的露珠綴在泛黃的落葉將落未落。

    靜謐的紫園院門被推開,一個少年麵色陰沉地走進院中,眸光一掃,朝主屋快步走去。

    寢屋的門被輕輕推開,少年緩步走進屋裏,一步一步朝安靜躺在床上的少女走近。

    走至床邊,停下腳步,他蒼白病態的臉上似鬆了口氣。

    感覺到有什麽溫熱的氣息呼在眉睫,宣寧不適應地皺了皺眉,從好眠中蘇醒。

    微微睜開眼,驀然一張放大的俊俏臉龐映入眼簾。

    “承希,怎麽是你?”宣寧揉了揉眼睛,正要坐起來,動作突然一滯,下意識朝床裏側看了眼。

    空空如也。

    趙承希默然望著她的動作,烏黑明亮的眼底閃過暗芒,姐姐身上有一股陌生的龍涎香,為什麽?

    他垂眸浮起淡淡傷心之色:“姐,我以為你昨夜睡在隔壁。”

    宣寧清了清幹澀的嗓子,編了個借口說:“昨夜送大哥出院子,順便過來看一看,就在這睡著了。”

    趙承希繼續沒有深究,他抬眼彎唇笑了笑,拉住她的手說:“姐,我要去書院了,跟你說一聲。”

    “等一下,你真的可以嗎?讓奇桑陪你一起去。”

    奇桑一直負責看押粉蝶,恐她作出自殘的行為。

    “姐,不用了,我今日隻是先去報道,大哥已經安排了四個護衛隨我前去,而且鹹舍那裏還有全姓兄弟相伴,你放心。”

    宣寧望著他蒼白病態的小臉,還是放心不下:“既然你這麽堅持,三姐陪你走一趟吧。”

    她還是不放心,萬一這小子路上出了什麽事,之前的功夫白費了。

    趙承希也沒拒絕,他擔憂地看了眼宣寧腰側的傷處,問道:“姐,你的傷要不要緊?”

    “無事,我們坐馬車便是。”

    鳳竹書院抱山環水,曲徑通幽,山道兩邊淚竹成蔭。

    風過笙簫動,雲山隻影深。

    宣寧今日是第一次見到鳳竹書院的院長——公孫放。

    聽說他曾是名動天下的探花郎,文韜武略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十分受先帝賞識重用。

    卻在風頭最盛之時掛印離去,入了鳳竹書院做夫子。

    多年過去,他如今模樣已年近四十,發鬢染霜,清臒儒雅,臉容微微含笑親善可敬。

    此時,他手中執紫豪,端坐在書院石門邊,兩名清秀小童侍奉筆墨和名冊,親自核對著今日入學的新生。

    宣寧陪著趙承希一路行來,並未發現他有何不妥,但見他此刻站在幾名同生後麵,竟然額角見汗,整個人莫名緊張。

    她不由地擔心問道:“承希,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不許瞞我!”

    趙承希深深凝望著端坐在石案前的公孫放,對宣寧笑了笑說:“沒有,姐姐知道我從來都沒進過書院,有些緊張也是難免。”

    宣寧拍了拍他的肩,“聽說院長和善可親,鳳竹書院風評也很好,你不要多想。”

    趙承希深深吸氣,沉聲說:“我知道的。”

    沒過多久,終於輪到了趙承希,隻見公孫放接過書童遞過來的名帖,展開一看:“永平侯府,趙承希。”

    趙承希緊抿著唇一直在看他,此刻聽見他的聲音,微微一震,早已在腹中醞釀多次的說辭脫口而出:“我是趙承希,拜見先生!”

    他話一出口,自己尚未覺得不對,但周圍同生和一些陪來的長輩紛紛看向他,目光有驚訝,也有疑惑。

    趙承希這句話在眾人看來是極其失禮的,因為隻有高門府第請來的私塾先生,才可這樣拜見。

    而且他用的是‘我’,而不是‘學生’自稱。

    可現在他是進書院求學,麵對的是鳳竹書院的院長,盛名遠揚天下知,門下學生遍朝野的名士。

    公孫放原未細看眼前少年,聞言忍不住抬頭望向他,清澈如水的眸中微微閃過一絲漣漪。

    他放下紫豪,站起身微微含笑:“原是趙大將軍府上的兒郎,在淮南可有上過宗學?”

    “回先生的話,未曾。”

    公孫放目光微微一凝,繼而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側的少女,“你就是趙三小姐。”

    宣寧挑眉,看來自己的名聲可真的不小,連這個一心隻愛伏案做學問的老學究都有耳聞。

    宣寧屈膝一禮:“趙家三娘拜見先生。”

    公孫放頷首,目光落回趙承希身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進去吧。”

    趙承希對他深深一躬,望了宣寧一眼,快步追上前麵的同生向書院裏走去。

    宣寧收回視線,朝公孫放行禮:“我家弟弟前些日子大病一場,還勞院長多多關照。”

    公孫放淡淡點頭:“趙三小姐放心便是。”

    宣寧不再多言,帶著碧翠下了山。

    碧翠小心翼翼地看她走路動作,心疼地說:“小姐,一會兒我們去喜羊胡同歇歇,前廳和客房都已經收拾好了,到時候奴婢給您在那裏換藥。”

    “嗯,也好。”宣寧此刻已經額角見汗,腰腹的傷口也有些濡濕。

    所幸喜羊胡同距離書院不遠,一刻鍾就到了胡同口。

    舒陽和青朝好似約好了一樣,齊齊迎了上來。

    舒陽高興地說:“小姐,早聽說您今日會過來,我就直接在這裏等您了。”

    碧翠朝宣寧眨了眨眼,急忙撇清關係:“小姐,不是奴婢說的。”

    “聽香玲說昨夜有事稟告?”宣寧看向青朝問。

    青朝向來都是酉時過去南苑稟告事情,但昨夜她被蕭明川——擄到紫園,所以青朝撲了個空,宣寧知道的。

    青朝點了點頭,朝宣寧拱手:“小姐,我們先進屋談。”

    喜羊胡同的院子已經整修的差不多,後院的花園和房間還需要修繕一番,就可以完工了。

    宣寧和舒陽青朝等人進了屋,落座之後,宣寧直接問舒陽:“是不是查到了什麽線索?”

    舒陽和青朝對視一眼,是青朝先拱手說:“小姐,屬下這幾日命幾個兄弟日夜盯著宣府,發現那張衡時常進出角門和宣家小姐的丫鬟見麵。而且舒大哥還查到,粉蝶與張衡其實是熟悉的,在藍中林沒有獲罪流放時,藍家和張家曾訂過娃娃親。”

    “張衡是誰的兒子?”

    “張衡隻是一個秀才張衛的兒子,這個張衛與藍中林曾是同窗好友,後來藍中林高中,他落榜,就鮮少往來。”

    宣寧想了想說:“藍中林是不是還活著?”

    舒陽要稟告的就是此事:“小姐,藍中林死了,三年前就死在了煤窯塌方。不過這個消息瞞的很嚴,如果不是買通了戶部的一個小吏幫忙查看名冊,無人知曉。”

    “嗬,無人知曉?你們查的到,旁人也查得到!”宣寧冷冷一笑:“這個張衡那次為宣靈兒翻供並不是第一次,他就是宣靈兒手裏的一條狗!”

    說到這裏,她心生一計,眸光灼灼地看向青朝和舒陽:“你們要幫我辦幾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