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帝心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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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趙承毅才被封為朔博君前往南洲治水,荊鴻曦突然道出驚天秘聞,若是屬實,那趙承毅又會被牽涉入通敵叛國之罪中去,這一下怕是再難翻身了。
在場中人紛紛看向永平侯,神色各異,同情居多。
趙懷遠眸光一冷,抬眸看向荊鴻曦,厲聲道:“荊統領,我兒身邊小廝皆是清白之身,都在官府登記造冊,你口出妄言是何居心?”
荊鴻曦冷冷一笑,不再看趙懷遠,他屈膝跪地繼續稟告:“陛下,屬下已經查實,那小廝如今名叫奇桑,與那些西嶽國的江湖中人結拜為異性兄弟,他的父親是賈城,乃是先帝在位時頗得聖寵的禦醫,五年前不守醫德禍亂宮闈被先帝處斬。”
“眾所周知,當初藍獄殿謀逆犯上,玉羅刹勾結西嶽賊子企圖想要某朝篡位,吾皇寬仁,念在藍獄殿右郎將莫天棄暗投明,饒他一命,將他軟禁冠羽樓終老,這些西嶽人冒著豁出命的風險將莫天救出盛京足以證明藍獄殿罪名昭昭,而和他們關係莫逆的侯府小廝也是脫不了關係的!懇請陛下徹查永平侯府!”
趙懷遠虎目微微眯起,電光石火間想明白了什麽,他再看向荊鴻曦,心中一驚察覺到這個人表麵上看著是南宮堯的心腹,實則兩麵三刀,應是投靠了宣黨!
這時,澧國公上前冷冷道:“荊統領這是何意?就憑一個北邙回來的罪奴,被定罪為奸細也未免太可笑!吾皇兩年前登基大赦天下,北邙多少罪奴得以翻身回京?照你這個說法,他們都是奸細了!”
“國公此言差矣!”
杜康冷著臉走上前朝禦座一揖,目光落在永平侯身上陰毒殺意一閃而過,他緩緩道:“剛才荊統領也說了,那奇桑與西嶽綠林中人交往甚密,隻要將此人抓來審問一番便是!我們在這裏爭論半天也是無濟於事的。”
南宮堯緩緩從禦案前起身,居高臨下地望著眼前眾臣,忽而低聲一笑:“眾卿可知,南州水患起於何處?”
眾人一愣,不知道皇帝這個時候突然提這個幹什麽?
荊鴻曦也皺起了眉頭,他腦子飛速旋轉,卻捉摸不透其中奧妙。
這時,一個身著綠色官服的四品文臣出列回稟道:“皇上,南洲水患起於淩江。”
南宮堯抬眸看去,原是吏部侍郎曹文智,他幽深眼眸閃過一絲精光,濃眉一揚朗聲問道:“哦,曹卿可知淩江源頭何處?”
曹文智一怔,他垂眸深思須臾,斂衽跪地回稟道:“回皇上的話,淩江起源西嶽月落峽。”
南宮堯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緩緩走下台階,站在永平侯身邊,目光犀利地掃過眾人,語氣不急不緩地說:“那你們可知,此次瘟病從何而起?”
宣相等人均是臉色一變,就連荊鴻曦和澧國公也露出了遲疑之色,隻有永平侯心中冷笑,垂眸不語。
眾多文臣武將中,隻有一人出列,他正是虎賁營統領魏正天。
他雖是武將,但他心思靈活剔透,此時早已經聽出了皇帝話中深意,當即上前單膝跪在永平侯身邊,以示站明立場。
隻聽他高聲道:“回稟皇上,此次前線戰報所言瘟病起於水源,而所禍及的鎮縣災民,都離不開淩江水。末將愚見,當前一是出援兵抵禦外敵,二是解決瘟毒源頭!永平侯久駐北疆,熟悉那裏的地勢環境,若要派援軍前往,當屬永平侯為主將!”
他是眾驃騎營之首,他一出馬,很多憋氣很久的武將也紛紛跪地請命:“皇上明鑒,當務之急是北疆戰情為要!”
他們話音剛落,剛才做縮頭烏龜的幾個大臣也不甘示弱紛紛列隊而出,跪地請命——
“皇上,萬萬不可,永平侯府藏汙納垢,如今邊疆情勢不能再雪上加霜,還請皇上另派賢才!”
“皇上,我大燕名將輩出,不若先派前鋒支援,等審清楚侯府奸細一事,再定奪永平侯是否勝任前往!”
澧國公此時已經怒氣衝衝,滿臉漲紅,指著幾個朝永平侯府潑汙水的大臣罵道:“真是豈有此理,你們口口聲聲說趙大將軍府上窩藏奸細,可有真憑實據,你們這樣信口雌汙蔑累世名將,究竟是何居心,若是前線有什麽差池,你們可擔待得起?”
杜康看向澧國公的眼神更加陰冷不善,語氣裏充滿了嘲諷之色:“澧國公莫惱,本官剛才就說了,隻要把那奇桑抓來一問便可知真相!”
荊鴻曦看了眼杜康,抱拳對皇帝說:“皇上,臣有證人,隻要皇上允許臣帶兵搜查永平侯府,定能給皇上和眾大人一個真相!”
南宮堯輕輕一歎,看向一直沉默不語事不關己的永平侯,淡淡問道:“永平侯,你可有什麽要說的?”
永平侯此時已經明白了這些人有多少想置他於死地,從多久前就開始設局算計!
若非府中來了個三女兒攪亂了一池渾水,他今日一世英名怕是徹底毀了。
他此刻沒有半點慌亂,語氣中滿是感慨與蒼涼之意,“臣一生俯仰天地無愧於心,相信皇上英明決斷,定會還臣清名。一切聽憑皇上做主!隻是——”
他話音一轉,看向荊鴻曦為首的一眾大臣,剛毅黝黑的臉上漸漸變得冷肅陰沉:“諸位言之鑿鑿我府上藏匿奸細,若是最後罪名不實,還請皇上為臣主持公道,嚴懲造謠之人!”
荊鴻曦和杜康撇嘴冷笑不已,其餘跟風的大臣都怯怯退到一邊不敢再多言。
澧國公在一旁卻聽著直上火,這個女婿前半生太過順遂,仗著先帝的寵信重用縱橫無忌,從不踏足朝堂泥淖,也無人敢惹他。
但今非昔比,如今的新帝性情難測,而朝中暗潮洶湧,幾方勢力割據政權,心懷不軌,他相信荊鴻曦不會空穴來風,一定埋了後招,眼下他那外強中幹的女兒坐鎮侯府,若是鐵甲軍重進侯府還不知道會被嚇成什麽樣子!
南宮堯長眉一挑,深覺興味,他招手喚來權公公吩咐道:“小權子,帶上五十金吾軍,隨荊統領前往永平侯府,記住不可驚擾了夫人小姐,其他皆聽荊統領行事!”
權公公心中一動,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穩如泰山地永平侯,深深一躬領命而去。
宣寧回到京城剛從鹹舍換了一身衣服,帶著早就等候在那裏的碧翠返回侯府。
碧翠神情焦急,有些惶恐地說:“小姐,侯府出事了,剛才我爹帶來口信,侯爺被軟禁在皇宮裏,有朝臣說侯府窩藏西嶽細作,皇上派了金吾軍和禁軍查抄侯府呢!”
宣寧托著腮沉思不語。
該來的總會來的,等了這麽久,對方終於動作了,可是宣府難道以為一切都還在他們的掌控之中嗎?
碧翠見宣寧不說話,語氣愈發急切地說:“小姐,不知道香鈴她們怎麽樣了,奴婢好害怕!我們現在回去會不會也被抓進天牢啊?”
宣寧無奈地摸了摸她清瘦了不少的俏臉:“既然是軟禁,那就是沒有證據,皇帝不敢拿侯爺怎麽樣,永平侯府是先帝禦賜宅邸,任他們再囂張也不敢太放肆,而且有我這個南平縣主頂在前麵,你怕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