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平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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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廷稱呼李自成的部隊為闖賊,而李自成的部隊則自稱大順軍。
二月中下旬,東征大順軍軍續進攻平陽城不下,損失慘重。
朝堂之上,內閣大學士陳演忽然高高的昂起了頭顱,群臣皆一片恭維之聲,就連崇禎都恍惚感覺闖賊隻是一群烏合之眾,想要打到京師絕對是癡人說夢。
平陽城外,十裏,先鋒軍大營。
一匹留著赤色汗水的寶馬良駒上載著一員神采飛揚的小將,手中馬鞭肆意的鞭打著馬尾,駐守軍營的哨兵提槍喊道:“來者何人?”
“混賬,連小爺也不認識了?”李來亨一鞭子毫不留情抽到士兵臉上,罵了一句,飛奔如影。
入得軍營,卻見自己心中本應該心急如焚的父親大人竟然躺在帥案之上,手裏的夜光杯一樽一樽的飲著美酒。
“砰”李來亨一拳砸在柱子上,怒道:“父親大人,您這是做什麽?才幾日作戰不利,您何必如此自暴自棄?今日倡議大將軍已經連續下了三道軍令,若是今日不破平陽城,他便要斬了你的腦袋,兒子擔心父親力有不逮,特意請了軍令狀,帥本部與父親大人共同出戰,若是不克平陽,願意與父親一起赴死。誰料兒子一片苦心,卻換來的是父親在軍中飲酒作樂。”
“哈!哈!哈!”李過又飲了一樽,道:“跟隨為父征戰多少年了?怎麽還是這麽個急躁的性子?李岩那廝雖然總是一副欠驢日的表情,但是他有句話說的好,叫心有激雷而麵如平湖者,可拜上將軍。您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跟咱們剛起事的時候有什麽區別?義父如何敢將重任放在你的肩膀上。”
李來亨聞言,眼前一亮,這才發現,義父雖然飲了不少酒,但是臉上不見絲毫頹廢之色,眼神也很清明。
這才恍然大悟道:“父親大人,莫非這是您的計策?”
李過冷笑道:“這些日子,我不分晝夜的飲酒,不僅老營的兄弟看不起我,就連朝廷的官軍也蔑視我的很,今日便讓他們知道,我李過一隻虎的名號,可不是浪得虛名!”
說完將手裏的酒杯一扔,啪的一聲,摔個粉碎。
在看整個人,竟然露出一個凜冽的氣勢,駭的李來亨連續後退了好幾步。
“義父的氣勢好可怕!”
平陽,西線戰場的核心據點,平陽總兵乃是這裏的最高統帥,距離平陽不足百裏,便是山西的布政使司所在地太原。
今日是崇禎的賞賜從京師運來,有金銀珠寶,美酒美肉,賞賜給眾將士。
就連平陽總兵王彬都被太監監軍請來赴宴,平陽總兵不敢怠慢皇帝身邊的奴才,自然帶著禮品興衝衝的去赴宴了。
太監監軍手裏拿著王彬獻上的錢財,扯著尖銳的嗓音喊道:“王大人不僅兵法嫻熟,打的闖賊止步不前,就連做人都是一等一的聰明,咱家看,用不了多久,大明又多了個盧部堂(盧象升戰死前,乃是大明的兵部尚書,尚書在古代稱部堂)啊!”
王彬笑著說道:“闖賊止步不前,靠得是陛下的天威庇佑和公公您的辛勤輔佐,下官可不敢居功,來公公,請飲滿此杯。”
太監監軍喜道:“咱家就喜歡你這樣明事理的,對了前線的戰事如何?你可有布置?”
王彬哈哈大笑道:“何須布置!以前他名氣大,士兵麵對它總是擔心,未戰而先怯,可前些日子鏖戰,數戰,闖賊皆被我平陽士卒擊退,可見李過也隻不過是浪得虛名之輩罷了。
至於李過本人,更是整日裏飲酒作樂,他身邊的酒商,就是我家裏的二舅,他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監視之中。闖賊在平陽麵前,注定會止步不前。”
太監監軍笑道:“好,好,你心裏有底就好。如此一來,我也可以上奏陛下,不需要加快各地士兵入京救駕,枉費國帑。”
這一場酒宴,喝的王彬七葷八素,太監監軍心裏也美的很,從中午喝道傍晚,連親兵營的士兵都得到了不少賞賜。
王彬是個聰明人,自己能夠擊退闖賊,依托的就是親兵兄弟們敢於死戰,自然不會忘了兄弟們。
親兵和當官的都是喝酒了,剩下的士兵都陷入了一種散兵遊勇的狀態,沒有了約束,誰還會安心聽從命令警衛?
天黑了,誰不想好好的吃一頓。
隻是他們做夢也想不到,人家李過這一切都是騙他的。
李來亨出了帥帳,二話不說,便帶著自己的本部兵馬潛行到平陽城下,點燃了這些日子李過手下的掘子軍(工兵)在城牆下埋藏的火藥。
這個時候,天已經漆黑了,很多士兵已經窩在帳篷裏睡覺,很少有人保持清醒的狀態。
等到他們聽見爆炸聲的時候,睡夢中驚醒的他們,頓時發現大順軍如同滾滾的濤水一樣湧了過來。
有軍官準備組織發現,剛喊了兩聲,便被李來亨一箭射中咽喉。
後麵的闖軍追隨李來亨一擁而上,數千戰鬥力一般的順軍,輕鬆便攻破了李過久攻不下的平陽城。
官軍人雖然不少,但是短時間內根本沒有辦法組織起合格的防禦隊形,很多人來不及脫掉官兵的戰袍,便被砍掉了腦袋。
李來亨攻入了平陽,便命令士兵將炸掉的城牆附近的磚土清除掉!
後麵的主力部隊則浩浩蕩蕩的衝入城池。
這個時候,城池裏其他城牆上防守的士兵才反應過來,驚駭莫名的他們趕緊給喝的醉醺醺的王彬送信。
隻不過這個時候,城池已經被順軍打開了缺口,失去了城池保護的明軍,又不能組織有效的防禦,哪裏是順軍的對手。
尤其是當李過一襲白衣,手裏馬鞭指向明軍的時候。
如同下山猛虎的老營(李自成培養多年的精銳作戰部隊)士兵,一個照麵便將對麵的明軍殺的落花流水。
扔下一地的屍體,到處倉皇逃竄。
這個時候,明軍終於明白,對麵的順軍並非是土雞瓦狗,而是他們在有心保存實力罷了。
順軍,氣勢洶洶而來。
不遠處的帥帳之中,親兵潑了王彬一臉的冷水,總算是讓王彬清醒了不少。
王彬抬手便給了手下一個巴掌,“你們想做什麽?”
親兵趕忙抱拳說道:“大人,大事不妙,李過繞過我們的眼線,突然襲擊城池,如今已經打進來了。”
“啊!”
王彬忽然感覺胸口一甜,一個老血差點沒噴出來,激動的說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親兵顫栗著說道“千真萬確啊大人,咱們的城牆都塌了。弟兄們也被殺的落花流水,李過指揮部隊親自殺過來了。”
王彬的瞳孔瞬間長大,感覺胸悶氣短,心裏想到,完了,完了。
借助城池的堅固,自己還能堅守,可是如今敵人攻入城池,自己一時間又沒有辦法組織防禦。
不對,自己現在還想防禦幹什麽?自己現在應該跑!
想到這裏,王彬喊道:“速去,牽我追雲駒來。”
親兵察言觀色,明白王彬的意思,牽來追雲駒,扶著王彬上馬。王彬一揮馬鞭,朝著反方向逃去,一眾親兵也毫不猶豫,奪路而逃。
僅僅一個傍晚,平陽易手。
城中,李過看著緩緩而入的順軍,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該死的朝廷,你們都以為我李過是廢物,不用加派兵力也能抵禦我們大順軍,現在是你們吞吃惡果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