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白衣薑公子騎著一匹劣馬趕到，翻身下馬一瘸一拐的走到老槐樹下。

    此時的中年書生已經被抽的奄奄一息。

    看著還要抽打中年書生的士兵，薑公子的臉色難看至極。

    在大營等了劉傳斌許久都沒有見到劉傳斌回來的薑公子便意識到前線很可能出事兒了。

    聰慧如他，頃刻間明白，劉傳斌年輕氣盛，聽到劉芳亮被刺殺重傷消息，很可能氣急敗壞的要使個回馬槍，幻想著給徐梁一個措手不及。

    更讓他擔憂的是，以徐梁和方以智這個智慧的組合，劉傳斌很可能要吃大虧。

    “跟徐梁交鋒過了吧？對他什麽感覺？能說出來嗎？”薑公子一邊鬆綁，一邊給中年書生包紮傷口。

    這樣一個能人的存在，對他們來說，絕對是一個極大的威脅。

    要是徐梁有了更寬廣施展自己的舞台，那真的是闖軍的噩夢！

    剛被從繩索中解脫的中年書生一臉潮紅，“哪裏見得到，那個人一直在城頭上指揮戰鬥，他根本就沒有參戰！不過這個人在戰場上的指揮，狡猾莫測，讓我們吃了不小的虧，尤其是他手裏的暗器，讓人不得不防！”

    “哦！”薑公子思忖了片刻說道：“少帥走了多久了。”

    “已經半夜了吧。前半夜我們的細作送來對麵來情報說……”中年書生將情報一一說了出來，聽得薑公子眉頭高聳，最後倒吸了一口涼氣，“他集合了所有的部隊嗎？”

    中年書生點點頭說道：“是啊！少帥說了，他要攻進城池，殺徐梁一個片甲不留！”

    薑公子哎呀一聲，氣急敗壞的說道：“混賬劉傳斌，他這是要將大帥的心血毀於一旦！”

    說著翻身上了戰馬說道：“陳先生，我現在要去救少帥，你是否願意跟我一起前去？”

    中年書生搖搖頭說道：“我陳半書雖然隻讀了半筐聖賢書，但是我也知道尊嚴和廉恥，今日少帥如此羞辱我，我有什麽臉麵呆在軍中效力！況且今日少帥所作所為，所言所行，一點都沒有仁義之師的樣子，我不屑與他為伍，我決定去深山隱居，好好做學問，將來有一天天下太平了，我在出來教導世人！”

    “先生您為義軍付出了那麽多心血，現在義軍正是為難的時候，您就不為他焦慮嗎？”薑公子心裏清楚，讀書人最愛好麵子，這個陳半書多半是麵子受到了打擊，心灰意冷了。

    “我有什麽難過的嗎？起碼我今日看清楚了義軍的麵目，我今日離開，總比他日輔佐義軍走到了更高的程度，看到更多的人被屠殺，被欺辱，背負潑天的罵名強吧？薑公子，我知道您在義軍中效力，肯定是有您的原因的，但是我還是勸您一句，為這樣的的隊伍效力不值得，您若是感覺我說的都是廢話，那麽今日你我就此別過！”

    “那就此別過吧，請您珍重！”

    “珍重！”

    薑公子縱馬往前走，陳半書也朝著遠方離去，卻不料忽然一根銀針襲來，正中陳半書的脖頸，陳半書搖搖晃晃的倒在地上，不可思議的看了薑公子一眼，“你！你！”

    陳半書瞪大了眼睛，卻發現身上的力氣越來越小，根本不能動彈，但是卻偏偏思維清楚的出奇。

    “你說的沒錯，闖軍的所作所為，確實有些過分！”薑公子的表情落寞，“可是崇禎就好了嗎？在這個比壞的世界，李自成起碼有諸多優點！他有勇有謀，他心懷天下蒼生，最重要的是，他才是眼下最有可能與滿清對抗的人！如果繼續讓崇禎耽誤下去，我漢人的江山很有可能就此傾覆了！我知道你心中有怒火！我見到少帥，一定會讓他親自給您道歉的！”

    薑公子說完這些話，對旁邊的士兵說道：“照顧好陳先生，他若是有半點損傷，我要你們的命！”

    看著躺在地上動彈不得，卻一臉怨恨的看著自己的陳半書，薑公子心裏也有些不忍。

    他知道在這之前，陳半書是敬佩自己的才華的，但是眼下自己卻擺了他一道，他肯定會在心裏極端的厭惡自己。

    但是他又不能放走陳半書，陳半書雖然沒有過分的才華，但是他有組織五萬大軍後勤的經驗，他又懂得各種賬目的計算，算是個默默做事的無名英雄。

    這樣的人才，由不得他不珍惜。

    況且陳半書是京畿之地的讀書人，他跟京畿之地的士子也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將來李自成入主京師，還需要他幫著拉攏人才。

    其實想想也是李自成不爭氣，如果他能取得方以智這樣的讀書人的支持，哪裏需要那麽麻煩？

    騎著劣馬，離開了山坳，薑公子的內心顯然更加沉重了不少。

    於他而言，他已經盡力去輔佐闖軍了，但是說起來也是個笑話。闖軍的讀書人少的可憐的過分，劉傳斌這樣的統兵先鋒身邊，也隻能配備一個像是陳半書這樣的舉人。

    薑公子心裏越想越低沉，而此時在一個又一個地洞麵前，劉傳斌卻顯得異常的興奮。

    身邊的親衛一個個興奮的看著他說道：“少帥？眼看著大勝就要到手了！您感覺如何？”

    劉傳斌看著手下的親衛一個個興奮的神情，心情也很不錯，前一段時間，與徐梁的多次交鋒都沒有占到便宜，這讓一向心高氣傲的他心情極為失落，但是現在終於有機會揚眉吐氣了。

    “攻破真定府，這是最讓我開心的事情。能夠殺了徐梁，這回讓我的開心更上一層樓。能夠殺光那些與我們的作對的人，這會讓我的歡喜直達天際！”

    抬頭看著即將生氣的太陽，黎明前的黑暗也堅持不來多少時間。這個時候，很多士兵站了一晚上，早就疲憊不堪，正是偷襲的大好時間。

    沒過多久，從地洞伸出來的繩子上係的鈴鐺就發出了清脆的聲音。看樣子已經挖通了去真定府的地道了。

    一下子神兵天降，五萬人殺入真定府，是多麽痛快的事情啊！

    劉傳斌深吸了一口氣，大手一揮，“出擊！”

    他無比堅定的下達了命令。

    看著眼前黑暗中的真定府，劉傳斌前所未有的激動！徐梁小兒，這可是你自己找的。天堂有路你有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投！

    劉傳斌看著大步流星走進去的將士們，心裏暗道。

    在他看來，縱然是配軍營的強悍戰鬥力，也無法抵擋從地洞中殺出來，突然出現在他們眼前的大順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