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之上屍體橫陳，雙方戰死的勇士無數。

    但是戰場的天平最終還是向豹韜軍傾斜，徐梁臉上的表情雖然一如既往的平靜，但是從嘴角的笑意可以看出，他已經勝券在握。

    順軍的老營死的人越來越多，大家心裏已經很清楚這一次大戰的結局。

    看著兩邊黑壓壓的火銃抬起，一個老兵絕望的喊道：“大順的勇士們，讓我們為陛下效忠吧！”

    他們發瘋的揮舞著手裏的刀，卻沒有任何效果

    火銃聲啪啪啪想起，順軍的士兵頃刻間成片的倒下。

    是人就有弱點，是人就有恐懼，並不是所有的士兵都跟老兵一樣勇敢而不畏懼死亡，當領頭的老兵死絕的時候。

    那些死士對於死亡的恐懼頃刻間便爬滿了心頭。

    他們紛紛希望順著雲梯爬下去，結果雲梯之上的火油和雨水讓雲梯非常滑膩，很多人根本踩不穩，慌張之間，便摔落下去。

    一個人逃跑，便會引起一群人逃跑。

    當軍陣混亂的時候，便是他們被屠殺的時候，豹韜軍的長槍並排著整齊的軍陣，將一排排的槍刺刺向敵人。

    看著城頭之上狼狽逃命或者被肆意屠殺的弟兄們，城下的順軍一個個瞪大了眼睛，露出難以置信的眼神。

    他們如何想到，往日裏征戰中天下無敵一般存在的順軍，會有被別人肆意的屠殺。

    那些城頭之上的將士露出恐慌的神情，與他們昔日裏追殺的官兵的模樣何其相似！

    看著被殺的屁滾尿流的將士從城頭逃了下來，劉傳斌一臉失落的望著城頭。

    就連心智如妖的薑尚耒都麵如死灰一般。

    “這就敗了？”

    “怎麽敗得如此之快？”

    “我輸在哪裏？”

    薑尚耒一遍又一遍的思考，但是卻得不到任何的要領。

    如此精心布置的一次進攻，依然失敗了。

    這是所有人都無法接受的事實，這個事實太過於沉重了。

    因為不僅僅是他們，就連帳下的將士，都在心裏產生一種感覺，那邊是城中的明軍根本是不可能被戰勝的！

    攻城的五千將士，除了逃命成功的幾百人，其他的盡數犧牲。

    自己帶了三十萬大軍前來，其中戰兵十萬，輔兵二十萬，可是在這座區區的真定府麵前。

    不僅自己的父帥遇難了，老神仙重傷了，就連將士們也林林總總的損失了三萬多人了。

    另外還有不少高級軍官戰死，如此慘重的損失，讓一直壓抑的劉傳斌再也忍不住，痛哭流涕起來。

    他很難想象，如果自己無法攻破真定府，讓京南大營成功建立起來的下場。

    到時候京南大營肯定會成為京師在南方的屏障，而闖王預定的作戰計劃也就沒有辦法繼續施行了。

    銅鑼聲響起，城下的順軍狼狽的逃離，留下了一地的屍體和攻城器械，很多士兵奄奄一息的躺在泥土裏，卻沒有人管他們的死活。

    不過劉傳斌非常幸運，他有薑尚耒輔佐，就算是大軍撤退的時候，也沒有留下什麽破綻，讓徐梁沒有找到任何攻擊的破綻。

    看著順軍離去，城頭之上成為了歡呼的海洋，當勝利的鼓聲傳遍城頭的時候，城內的百姓也高興的歡呼起來。

    甚至不少鄉紳已經開始宰殺牛羊，讓家族的子弟送到軍營中去犒賞軍士。

    “咳！咳！”

    連番的大戰讓徐梁非常疲憊，加上舊傷複發，一口鮮血從嘴巴裏嘔了出來。

    大眼兒一側身擋住了鮮血，用手帕給徐梁擦了擦嘴角的血。

    徐梁的臉上有些發白，卻大聲鼓舞將士，呼喊說道：“立刻打掃戰場，掩埋屍體，不然會發瘟疫。”

    “清點軍械，將壞掉的軍械進行修補，表現優秀的青壯，直接編入豹韜軍！”

    “安撫城中百姓，挨家挨戶慰問，尤其是戰死了士兵的家庭，一定要著重撫恤，老人要記錄在冊，我們要替他們贍養父母！”

    “傷員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得到救治，他們是我們最寶貴的財富，能夠上戰場的與不能上戰場的要分開救治。軍中的先生必須做好情緒的安撫！”

    他又對身邊的方以智說道：“老爺子，你吩咐些青壯，出城去將他們的工程車，雲梯盡數毀掉，能帶回來的就帶回來，不能帶回的，便用火藥炸掉。”

    “好！”方以智點點托說道。

    徐梁繼續說道：“護城河裏麵要布置鐵網，竹箭，防止有人從水道偷偷進城！壕溝要安置鐵蒺藜！”

    他又看了一眼方書琦，此時的方書琦雖然一副高傲的模樣，但是卻沒有了起初的跋扈。

    看到徐梁欲言又止的模樣，方以智將方書琦推到前麵來說道：“你有什麽話，直說便是！我一個糟老頭子就位真定府赴湯蹈火，他身為我的族人，有什麽不能做的。”

    徐梁笑著說道：“那好，方書琦，你負責將敵人身上的鎧甲全部脫下來，用沸水烹煮之後，重新修複，給我們的將士穿。

    闖賊身上都攜帶不少財物，這些財物的監管一定要做好，到時候我們要分配給戰死的兄弟家中的親人！”

    方書琦點點頭。

    徐梁繼續說道：“還有，就是順軍的傷兵，隻要不是負隅頑抗的，沒有必要殺了。他們曾經也是走投無路的百姓，讓軍醫給他們治療傷口，安置在一個固定的區域，對了，軍官和士兵一定要甄別好。不能讓有影響力的軍官，操縱這些傷兵。”

    方書琦疑惑的說道：“這些賊人，我們為什麽要管他們？”

    徐梁笑著看了方以智一眼，方以智皺著眉頭說道：“枉你讀了那麽多聖賢書！我們是單純為了打仗而打仗嗎？我們是為了天下安寧！這些人能不殺我們就不要殺，我們要想盡辦法教化他們，這些人隻要教化得當，會成為我們的助力！”

    方書琦表情動容，行禮而去。。

    徐梁領著其他的軍官巡視城頭，看著城頭上之上一具具血泊中的屍體，心中不由的歎道：“這天下真的需要太平了！”

    順軍的戰鬥力真的是難以想象的強悍，而豹韜軍其中多是衛所的士兵，其中新兵非常多。

    可以說很多人都是在戰爭中成長，這非常不容易。

    不過徐梁堅信，這一戰過後，士兵們不再會畏懼任何敵人。

    徐梁一路做來，各種命令有條不紊的布置下去，城上城下開始清理戰場。

    輔兵們開始推著水車衝刷城頭，死去的順軍的鎧甲被剝下來，但是他們的屍體卻被整理好，用小車，一車車的推出去，等待闖軍自己安葬。

    用徐梁的話來說，他們都是勇士，勇士的屍體是不容褻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