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明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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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梁沒有急著去刺那水中的死魚,老者抱著雙肩,一臉無趣,喝了一口袁井雪端來的一杯清茶入肚,含糊不清的說道:“小子,你趕緊的,若是學不會老夫的功夫,就趕早兒下船,別耽誤了老夫的行程。”

    徐梁臉上泛起絲絲苦笑,這大抵有能耐的人,都是這幅沒有耐性的樣子,他早就習慣了。

    收斂心神,手中長槍如電,多了一種神奇的韻律美,魚身被刺穿,但是水中依然撿起淡淡的水紋。

    數次刺入,都是如此。

    老者一臉不屑的說道:“神醫吳又可為你行針,助你有了內息的根基,閻應元傳你閻家槍法,讓你入了槍術的門牆,你卻這般使用的?真浪費了他們的苦心。要我說,你這小子也真的夠笨的。”

    一旁的宋義朝忍不住咧嘴笑了笑。

    徐梁並沒有任何慍怒之色,而是閉上眼睛,回想槍入水中的那一刻。

    老者聳聳肩,冷笑說道:“哪天練成了,在試試用長槍刺水中的活魚,若是刺死活魚,而能讓水不泛起波紋,就算是小成了。不過以老夫看來,你這下子半路出家的悟性,別說是後者,就算是現在能刺穿死魚的身體,都做不到,所以聽老夫一句勸告,天下之大,英雄輩出,若是沒有幾分好武藝傍身,還是回家種番薯去吧。免得死的不明不白,拖累三軍將士。”

    徐梁默不作聲,手撫長槍沉思。大概是老者覺得這個家夥雖然資質一般,但是卻願意沉下來去做一件事情,算是個懂事兒的孩子,便不再說什麽將他趕下船去的話。

    擺擺手,與宋義朝回了船艙。

    運河四鬼終於得到了歇息的機會,老實的坐在岸邊休息,一臉好奇的看著徐梁,少不了幾分指指點點,其中頗有幾分嘲笑的意味。

    手持大槍,站至黃昏,一直到了清晨。

    一夜未眠,徐梁的眼裏布滿的血絲。

    袁井雪從船艙裏出來,打了一盆水,準備梳洗。

    被戳在船頭的徐梁嚇了一跳,又怕攪了老師的睡眠,輕聲說道:“你怎麽還不走?”

    徐梁指了指穿透一堆草魚的屍體,搖了搖頭。

    “你這人怎麽這麽倔呢?我跟你說,我老師可有起床氣,小心揍你。”搖搖頭,端著清水回了船艙。

    岸邊的配軍營的將士紮營,默默的看著穿透發魔怔一般的徐梁,眼神中全都是信任的神色。

    一直到了正午時分,徐梁整整一天滴水未進。

    老者睡眼惺忪的走到船頭,徐梁似有所悟,手中長槍如電,老者瞪大了眸子。

    隻見長槍之上,兩條鯉魚在長槍頭之上,垂死掙紮。

    此時,風和日麗,小溪之上,水平如鏡。

    老者擺擺手說道:“下船吧。老夫並不擅長使槍,你能做到這樣,已經沒有什麽教你的了。”

    其實說出這番話,老者心裏已經後悔了。眼前徐梁之天資,比起自己隻強不弱,若是能收入門牆,傾囊相授,保不齊幾十年後,江湖上多一個陸地神仙。

    得了老者的稱讚,徐梁身子搖搖晃晃,差點兒跌入水中。

    老者一伸手將徐梁拉了回來。

    徐梁的天資非常好,當初閻應元隻是與他交談了一夜,武道修為便以驚人的速度上升,如今得了老者的指點,更是如魚得水。

    老者讓他下船,他如何願意這般望見寶山,卻空手而回呢?

    老者幾次催促,徐梁都不下船,袁井雪手裏端著兩碗小米粥過來,嘲諷說道:“從來未見過,你這般厚臉皮之人,師父趕你走,你都不走。”

    老者轉身坐下,徐梁也跟著做到對麵,一人一碗小米粥。

    看著徐梁自來熟的模樣,袁井雪撇著嘴罵了句,“不要臉,把我的粥也喝了。”

    老者苦笑一聲,從徐梁頭上拔了一根剛剛留起來的長發,對著小米粥往下一沉,等到徐梁反應過來的時候,頭發上已經穿著十幾粒小米粥被老者提了出來。

    老者笑著問道:“你知道閻應元教你的東西,好在哪裏嗎?”

    徐梁搖搖頭說道:“他說,手中有槍,心中無槍,我一直認為他是在裝逼,至於其中玄奧,一直搞不清楚。”

    老者拿著筷子,對著溪水輕輕一點兒,便點暈了水中一條魚兒,過了片刻,那浮到水麵的魚兒再一次沉入水中,尾巴一甩,消失不見。

    老者笑著問道:“懂了嗎?”

    徐梁搖搖頭。

    “你真的夠笨的。伸手。”

    徐梁伸出手心,老者手中的筷子,蜻蜓點水一般在徐梁手心一點,徐梁頃刻間感覺手心被點的地方,鑽心的疼,但是其他的區域去完好如初。

    徐梁明白了,這便是控製力量。

    老者對於徐梁的悟性並不怎麽滿意,怎麽都到了門口,就是進不去呢?

    砰的一腳將徐梁揣入水中,徐梁急忙從水中爬了出來,麵帶恭敬之色,“請老神仙賜教。”

    見到徐梁厚顏無恥的模樣,老者無奈,瞪著眼睛說道:“你拿的長兵器,最為費力,戰陣之上,揮上一百個回合,也就累了。我們這等武者,若是累了,沒有了內息也就廢了,丹田氣海存放的內息再多,也不夠你在戰陣之上揮霍。你若是如老夫這般做到收入自如,以槍尖點其要害,用多少力,拿捏到好處,再去對敵,可以出槍多少次?上乘的槍術,無外乎快準恨,快如奔雷,準如刺繡,狠如蛟龍,小子,還不磕頭?”

    徐梁躬身跪在地上磕了一個響頭,想要繼續去拜,已經不可能。

    老者手一拖,雖然沒有碰到自己,卻也如何跪不下去。

    “差不多得了,老夫又不收你做入門弟子。”

    徐梁心裏感覺遺憾,卻也知道適可而止。

    看了老者一眼,疑惑說道:“若是對上您這樣的武者,縱然是槍術再好,又有什麽意義?”

    老者冷笑說道:“若是對上老者這樣的武者,要麽用火炮轟殺之,要麽就趕緊跑,你還想上前?你一天沒睡覺,迷糊了麽?”

    得嘞,白問了。

    “走吧。再教你,就耽誤事兒了。你這悟性,也學不到更深的東西。”

    手一推,徐梁已經被送到岸邊。

    老者晃悠悠的進了船艙,一聲啟程,小舟再次被纖夫拉著向前。

    徐梁望著船艙,老者消失的背影,忍不住百感交集。

    老者那淩空的小船一擊,著實攝人心魄,是個男人,誰不希望與他那樣?被人當做神仙一般受人尊敬?

    手中長槍一吐,點透了旁邊的柳葉,柳枝紋絲未動。

    “謝謝。”

    徐梁轉身回了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