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二章 北上麵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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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身子骨也太弱了,好端端的一個大人,三番五次昏倒在臣工麵前,這算哪門子攝政王?”
布木布泰大玉兒得知多爾袞又昏倒的消息,表情不陰不陽的說道。
她原本還算是支持多爾袞的,正式因為多爾袞阻擋了豪格的路,福林才成為皇子中的最終贏家,一躍而上成為皇帝。
可是多爾袞遲遲不能安定江山,甚至連北京都岌岌可危。到如今,今日更是在朝上說皇帝身邊兒又奸人。
這豈不是明擺著說她後宮幹政嗎?
蘇茉兒知道皇太後的意思,也跟著奉承道:“九主子身體骨本來就弱的不行,進了關之後,聽說日日夜夜都在那些小浪蹄子身上消耗,就是鐵打的人也吃不住呀。嘖嘖,看看九主子身邊,真個隻缺泰西女子了。”
布木布泰大玉兒想到自己差點兒嫁了這麽個男人,似乎當初自己還跟他動過一段時間的真感情,現在想想這家夥完全不能跟黃台吉相提並論。
一時間心裏還有一絲慶幸,嘴上說道:“底子不好,又不知道節製,真不知道是拿自己的身子骨開玩笑,還是拿大清帝國的命脈開玩笑。偏偏他手裏掌握著朝政大權,這豈不是要將大清的江山葬送掉?我看啊,還是得請鄭王爺回來。”
滿洲女人的地位不低,尤其是布木布泰這種有後台,自成一派的女人。與其說他具有多少政治智慧,不如說她目前所代表的勢力讓人不得不考慮她的意見。
身為科爾沁貝勒之女,布木布泰身後站著的是整個科爾沁蒙古,尤其是清朝這兩年,損耗的兵力過多。布木布泰這個女人的意見,在朝堂上顯得越發的重要。
因為清朝現在已經到了不得不依靠蒙古人出力的地步。
想法雖然多,但是接連而來的噩耗,卻讓布木布泰心有餘悸。她心裏也逐漸清楚,多爾袞到底麵對的是一個什麽樣的局麵。
被大清封為廣寧王的吳三桂,終於露出了其反複小人的真麵目,在九月十三聯絡在漢中和潼關的明軍,圖謀起義。當然,在此之前他已經密信徐梁,希望能夠得到一個返回原封的機會。
……
“吳三桂這點兒籌碼就想回去做他的關外王恐怕不行。”徐梁讀信之後道:“不過或許可以給他個機會,留著王爵。”
“陛下。吳三桂無論怎麽說都有背君叛國之罪,若是連爵位都不削去,恐怕難以服世人之心。”李岩略停了停,又道:“都說千金市骨,陛下這都可以算是萬金市骨了吧。”
徐梁並沒有著急表態。
吳三桂這人的品行在前世今生都已經看得不能再清楚了。若要說他有才能,也隻能說在一幹明朝將領中算是拔高的一類。但即便是這點才能,也伴隨著極大的不確定性,以及與才能不相匹配的野心。
徐梁可不希望在天下平定十數年後,再跟藩鎮打一場內戰。那樣對於國家來說,損耗實在是太大了。
“陛下,臣在政事上並不堪用,不如詢以內閣。”李岩擔心這位皇帝陛下要固執己見,隻得將內閣都扯進來了。
徐梁想想這事的確是政治意義大於軍事意義,自己做事隻憑邏輯,注定就是個職業經理人的格局。隻有能夠看清政治權衡。才是個合格的帝王。因為吳三桂的敏感身份,徐梁終於還是派快馬去南京,征詢閣議。
程賢和李邦華兩人既高興看到有希望兵不血刃收複關中,另一方麵卻又擔心吳三桂反複無常。至於王爵保留與否,卻並不在意。陛下雖然在很多地方,表現的高屋建瓴,但是對於人心的把握以及政治鬥爭上,還是缺乏經驗,有的時候表現的會有一絲稚嫩。
而恰恰是這樣的缺點,讓程賢等老臣還有一絲存在感。
如果陛下什麽都懂,什麽都會,還要他們有什麽意義?要知道,陛下身邊兒的青年才俊,多的如同過江之鯽。
老臣們的存在,不就是為了這個時候給陛下把把關嗎。
“等天下平定,吳三桂自然得上書請求辭去王爵。”程賢等人連忙坐船,走水路親自趕到真定。麵陳機宜:“到時候陛下隻需要順水推舟允諾便是。”
徐梁覺得這種論斷缺乏論據,追問道:“他現在都還希望返回原封。難道未來就肯自辭王爵?”
在徐梁看來,這些老臣的說法未免有些異想天開。
“陛下,”程賢笑道,“他若是不肯辭國,自然會有禦史們用刀筆逼他做出這等姿態。”
高皇帝當年興辦大案,難道是親自提刀上陣麽?
徐梁一點就透,覺得自己在政局戰場上還是有些缺乏經驗。
同被請來李邦華也道:“陛下。此番東虜大逆不道,遼東不能不複。日後遼東、京東在我軍掌控之下,吳三桂被夾在遼西也不好做人。即便沒有禦史的刀筆,他也會惶惶不可終日求削藩以為試探。”
徐梁不由點頭。這個推論倒是被“曆史”證實過的。吳三桂這人謹慎得近乎膽怯。常有被迫害妄想症——雖然三藩之亂的時候康熙的確是一心想削藩。
“二位老先生的意思,看來是讚同留其爵位,甚至允許其返回封國咯。”徐梁從中聽出了二人的意思。
“固然如此,但也不可太過張揚。”程賢道:“物議洶洶,仍當謹慎行事。”
“怕的是吳三桂自我標榜,鬧得天下皆知。”徐梁想起《三國演義》裏麵周瑜跟孫權說過類似的話,想騙劉備到江東成親。結果諸葛亮安排趙雲大張旗鼓,鬧得天下知聞,破了周瑜的計策。
誰說演義話本沒有教育意義!
“吳三桂定然會如此做,不過報紙卻在咱們手上,比的就是誰的聲勢更為浩大。”程賢不以為然道:“陝西光複中,多提點些年輕將領出來,誰知道他們是官兵還是吳三桂手下?如此既安撫了吳三桂,也不至於讓他出風頭。”
“陛下,”李邦華又道,“退一步講,這天下真正激進效死之人多些,還是牆頭草多些?”
“真正激進效死之人,萬中取一已經多的了。”徐梁道。
“那便是了。”李邦華笑道:“招撫吳三桂固然會引人非議,但真正為此痛心疾首之人,不過萬中才有一個罷了。而且這些人既然是真正忠義效死之輩,那麽無論聖天子做了什麽,在他們眼中都隻會覺得是聖上用人不察,並不會變易其忠心。”
——這便是皇帝虐我千百遍,我待皇帝如初戀麽……
徐梁忍不住咧嘴笑道:“李先生的意思是,招撫吳三桂之事,最多隻有一些塵囂,不會有大事?”
李邦華不願把話說死:“臣以為必不會有大亂。”
所謂的大亂,那就得是民變、軍變之類了。
徐梁記得原曆史時空中,南明治下的江南發生過“佃變”和“奴變”。其實就是江南底層百姓對亂世的呼應,希望改善自己的生存環境。隻是因為他們缺乏領袖人物,也不曾打出旗號,所以隻說“變”,不算“亂”。
“無所謂,如果能夠兵不血刃收複西安,少說也能多活十萬眾。”徐梁道:“何況咱們還真沒有強攻西安這等雄城的能力。”
一般的小縣城,隻需要拿火炮一轟,大軍突入便能攻克。然而西安、太原、北京這樣的雄城,除非運來五千斤以上的紅衣大炮,光靠弗朗機根本不可能轟破城防。能夠光複太原是因為裏應外合,而西安、北京如果不走這條路,也同樣攻克不了。
尤其吳三桂手下的關遼軍野戰不行,守城卻是強項。祖大壽當年守錦州,缺糧缺炮,一守一年多。吳三桂如果鐵了心要守西安,明軍也沒那麽容易得手。更何況西安並非錦州那樣的孤城,還有清軍和綠營在外伺機而動。
雖然徐梁的底線是同意吳三桂保留王爵,返回遼西,但真正談判自然不會人家漫天要價,自己隨口就答應下來。
徐梁手中還有幾張牌可以打。
其一是漢中的孫守法。孫守法在明末諸將中,身後名聲並不彰顯。但在當世,孫鐵鞭的名頭還是很盛的。他本是曹文詔麾下遊擊將軍,剿匪中屢立戰功,是員驍勇悍將。因為善用鐵鞭,因此聞名。
如今賀珍在漢中當起了地主,基本算是退出了曆史舞台。孫守法以漢中為基地,隻要吳三桂給他開個小口子,要打入陝西簡直易如反掌。
其二是山地師在潼關的部署,以及三師在晉南的部署。
這兩支部隊都不能整體調動,但分別以少數精銳攻占縣城卻毫無問題。
以上是西安南麵的部署,可以說取便取,不用吳三桂出力。既然不出力,自然也不能算是他吳三桂的功勞。在他的開價中,這一塊便要挖出來。
再有便是便是已經成為規模的陝西義軍。雖然說是義軍,但絕對是官兵支持的。隨著框架越來越大,已經成為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所以說,光複陝北的功勞,吳三桂肯定不能全占。
如此坐地還錢,吳三桂到底能否保住那個王爵都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