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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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經漸晚,有些著急的店家已經點燃了花燈,下麵真正的燈會才要開始,現在他們首當其衝的要填飽肚子。
“餓不餓?”李研笑著問寧安。
“豐樂樓,我們要在這裏吃嗎?”寧安好奇地看著門牌,她能外食的機會不多。
“當然,我們已經約好了。”李研牽著寧安進去,李研倒是沒有察覺,但是寧安知道,跟她的人就在身邊。
“三哥,寧安。”灼華站起來喊著。
“寧安,坐這。”灼華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你們可是最晚來的,這一頓就罰三哥請客。”
“上菜。”徐睿對著店小二說道,他想灼華早已經餓了。
“你是管家婆,你付錢。”李研不客氣對灼華說道。
灼華皺了皺鼻子說:“那好吧,快些,我要餓死了。”
三層的豐樂樓擠滿了客人,座無虛席,熙熙攘攘,熱鬧極了。隨著一道道美味可口的飯菜上來,他們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歌姑娘?”隻見一個中年男人,留著胡須,臉已醉紅,搖晃著肥胖的身軀,走到歌身邊猥瑣笑道:“你是歌姑娘?”
歌尷尬地看著周揚,周揚冷聲說:“她不是。”
隻見那人晃了兩下,淫笑著看著低垂著頭的歌說:“歌姑娘,我怎麽會看錯?沒想到在這京城都能見到你,真是有緣。”
“都說你認錯人了。”歌氣惱道,但是聲音卻如絲一般。
“不會不會。”那人的聲音已經大了起來,但是吵鬧的豐樂樓卻似乎並未受影響,依然吵鬧。
“姑娘不記得我了?我到秦淮河時,還請姑娘到船上唱過曲。”那人摸著胡須說道,整個臉上漏出令人作嘔的淫笑:“不瞞姑娘,在下年前又去過南京,再想邀姑娘,無奈姑娘已經離去。”
周揚和歌最怕的事情還是來了,周揚無奈地閉上眼睛,他隻能忍耐。
那人是個不識趣的,得寸進尺,走到歌跟前,一隻手搭在歌坐的椅背上,笑道:“歌姑娘,可否賞光”
還未等那人將話說完,周揚再也忍受不了,站起來抓住那人的衣領,低吼道:“都說你認錯了人,你想怎樣?”
不得美人待見,又受了羞辱,那人惱怒地大聲說:“怎麽了,現在從了良都不認得我們從前的老相好了?”
歌垂下眼簾,兩行眼淚已經流了下來,縱然隱身於市井,但是還不能隱去自己的過去。
周揚似乎已經喪失了理智,平時那個文質彬彬的周揚沒有了,一個拳頭打在了那個男人的臉上,那個男人被打到在地,捂著臉站起來,熱鬧的豐樂樓頓時靜了下來。
“哈哈,這可是秦淮河頭牌,香豔整個秦淮河,別人還說不得了?”那人本身受了辱,見了眾人都觀看,聲音更大了起來,等著看著歌受辱出醜。
此時歌的無助,就像養了很久的傷疤,本以為已經好了,但是被人重新解開,鮮血橫流。那種心痛,是失望,是無奈,是害怕,更是對命運的無可奈何。
一桌子人都站了起來,灼華走到歌麵前,抱住正在哭泣的歌,厲聲罵道:“你這無賴,這明明是我姐姐,你這狗嘴,竟這般辱罵。”
那人看了這張桌上,女人都穿著男人的衣服,但是個個都是美麗嬌俏,男人都是器宇軒昂,不禁嘲諷道:“你又哪個院裏的?這一群男男女女的廝混,有什麽幹淨的東西?你這小,是不是也”
灼華憤怒地看著這個可惡的男人,她可沒有好的修養,早在她第一眼看見這個男人時,就已經不想忍耐了。灼華拿起桌上的酒壺,便往那男人臉上砸去,一個酒壺下去,隻見那人的頭頂鮮血橫流。
隻見男人身後幾個家丁跟了上來,撩起袖子,歌見灼華傷了人,慌張地上前去拉,她最不想因為她惹上了麻煩。灼華一酒壺下去,怎麽解恨,歌的力氣哪裏拉的住灼華,一酒壺又砸了出去,正巧砸在那人的嘴巴上,隻見那人捂著嘴巴再也說不出話來。
而站在灼華背後的徐睿和李研,都沒有拉住,放縱灼華去打,同時又不讓家丁有靠近灼華的機會。這種人,活該被打,如果不是顧忌身份,他們的拳頭早已經揮了出去。
“哪裏來的刁民,在這裏撒野?”一聲陰冷的嗬斥,使本已寂靜的豐樂樓更加陰冷了幾分。
一個貴公子,手拿著折扇,緩緩邁下樓梯,看著此人正是嚴世蕃的兒子嚴紹慶,豐樂樓裏的客人,無不側麵專注觀看。
嚴紹慶出現,嚴府的家丁也都不甘示弱,撩起袖子準備大幹一場,欺負了他們的客人,就是欺負了他的家人,望眼整個北京城,竟有如此大膽之人。
嚴紹慶先看見周揚,臉上的陰鷙囂張消失,嬉笑說道:“我說是誰呢?原來是我們的大才子。”
“我當是誰,原來是閣老的親戚,怪不得這麽囂張。”寧安冷哼說道。
嚴紹慶瞟了寧安一眼,為寧安的美麗暗歎。他還未靠近,遠處的錦衣衛已經站了起來,往這邊走來。
嚴紹慶並不認識寧安,但是他是認識李研的,細看了這一桌子人,最後看到了徐睿,漸漸收起怒氣,給足了麵子,走過來作揖說道:“看這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
徐睿拉過憤怒的灼華,溫和地笑著回禮問:“這位是?”
“說起來都是親戚,這是姑父家人,今年過來省親。”嚴紹慶簡單說道。
“此人喝醉了酒,認錯了人,都是誤會。”徐睿打了圓場,現在能息事寧人才是最好的。
“哪裏是誤會,就是他仗勢欺負人。”灼華怒道。
嚴紹慶不禁又看了嬌俏的灼華兩眼,徐睿臉上雖然仍是笑著,但是一步擋在嚴紹慶麵前,道足了他的小氣。嚴紹慶識趣地撇撇嘴,將目光挪開。
嚴紹慶看向梨花帶雨嬌滴滴的歌,這種情況之下,她仍然美的讓人心醉,膚如凝脂,搖曳生姿,淚眼婆娑,反倒增加了一點風情。歌抬眼看著周揚,眼神中嫵媚,像嚴紹慶這樣的閱女無數的人,一眼便看出了端倪。京城不乏美女,在此就有幾個,但是像歌美成這樣的,倒是極品。
“今天本是佳節,何必傷了雅興。”嚴紹慶笑著說道,就算不是給周揚麵子,也要給徐睿麵子。嚴邵慶斜膩了一眼被打傷的人說:“帶下去,好好醫治。”
隻見幾人拖著那個被打傷的人走出了豐樂樓,豐樂樓掌櫃的也站到邊上,陪笑說:“誤會,誤會,大家繼續。”
灼華仍是怒目看著嚴紹慶,安撫著歌,本是一頓開心的飯,這麽一鬧,反倒都沒有了興趣。寧安也是心疼地看著歌,雖然認識,但是她怎麽也想不到這麽知書達理善解人意的姑娘,竟出身青樓。
“謝過嚴公子。”周揚作揖謝道,從容扶起歌對著眾人說:“我們先回去,你們玩的開心。”周揚勉強笑了一下,擁著哭泣的歌離開。
“今日既是團聚不好相邀,他日還請諸位到府上小聚。”嚴紹慶笑著說道。
“多謝,等他日我必登門,再去拜訪,帶我向東樓兄問好。”徐睿作揖說道。
嚴紹慶笑看了灼華一眼,搭在徐睿的肩上,像個老朋友一般,往前走了兩步小聲說:“這可是個悍婦,你駕馭得了?”
“沒辦法,難得喜歡。”徐睿聳肩說道,眼眸仍是瞥向灼華。
“哈哈哈以前從不知你喜歡這個味道的。”
隻見嚴紹慶大笑著離開,豐樂樓又恢複了剛才的熱鬧,似乎誰都不記得剛才所發生的事。
“歌姐姐不知道怎樣了?”灼華拿起筷子又放下說道:“不行,我要去看看她。”
“灼華。”張白一拉住灼華,輕聲說道:“心病還需心藥醫,你不是歌的心藥,再說,歌現在本就想躲起來,我們去了,不還是去接她的傷疤嗎?”
“我?”灼華被說得啞口無言。
“灼華,白一說的有道理。”李研說道。
“灼華,你不是好久沒有遊船了嗎?我今天租了一條船,等一下我們去遊船好不好?”徐睿說道。
“這麽冷的天遊船幹什麽。”灼華哪還有這樣的閑情逸致。
“灼華,隻有我們都把這件事忘了,歌才能更好的忘記。”張白一說道。
“遊船你去不去?”李研問著心不在焉的寧安。
“啊,去。”寧安反應過來,看向又坐回位置上吃飯的太監,心裏暗鬆了一口氣,幸好他們剛才沒有過來。
她似乎隱約的感覺到,她今晚不能全身而退。寧安不安地看著身邊的李研,萬分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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