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失意的李研

字數:4718   加入書籤

A+A-




    會試結束,徐睿並沒有去找灼華,而是很快回到家中,因為他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他要幫李研,幫灼華。徐睿走進父親的書房,父親正坐在那裏寫著奏章。

    “父親,求你救救李研。”徐睿作揖說道。

    “為什麽要救他?”階冷聲問道。

    “父親,他是兒子的好友。”徐睿理所當然說道。

    “在朝為官,沒有朋友。”徐階低著頭繼續寫著。

    “父親,李研是被冤枉的?他怎麽會作弊,試題怎麽會流出?這些都是疑點,父親你要幫李研說句話。”徐睿天真地要求著。

    徐階抬頭看了徐睿一眼,說道:“李研的事情皇上會明察,無需你我多言。”

    “父親。”徐睿跪在徐階麵前懇求。

    徐階走到徐睿麵前,將寫好的折子給徐睿,說道:“你看看吧。”

    接過筆墨未幹的奏折,徐睿臉色漸變,濃眉蹙起,原本的困惑消失,染上怒色,心中僅有的希望瞬間灰飛煙滅。

    徐睿看完,跪倒父親麵前,義憤填膺說道:“父親,我們做不到雪中送炭,但是也不能落井下石,你這樣做,我以後怎麽去見李研?怎麽麵對灼華?”

    徐階瞪了徐睿一眼說道:“你現在是意氣用事,朝堂的事情你懂得什麽?聖人的書在朝堂上可沒有用。”

    “那麽兒子請求父親不上這道疏,成全兒子的情義。”徐睿不能做小人,他不能辜負李研,更不能辜負灼華。

    “為父自有打算,你無需多言。”徐階冷聲拒絕,不給徐睿一絲幻想。

    徐睿看著陌生的父親,他知道父親不講情麵,但從來不知道父親如此不顧他的懇求。他了解他的父親,心中認定的事情不會因為他而改變。況且,這是朝堂。

    徐睿緩慢地站起來,沒有大試之後的輕鬆,心中更像有一顆巨石壓著,萬分沉重。他要怎樣才能幫助李研,他要怎樣才能幫助灼華?沒有了父親,徐睿才知道自己一無所有,他所有的,隻是徐階的兒子。

    果然,在會試放榜的那一天,關於李研的聖旨也來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剝奪一切功名,貶為庶民,不得再參加科舉。

    這一天周揚和張白一誰都沒有心情去看榜,他們都在家裏等著李研回來。李研由張慧義送回,隻是不足十天的牢獄,李研身上的瀟灑不羈和意氣風發都消失了,麵上有著失意和消沉。

    李研看著周揚和張白一,輕拍周揚的肩膀,笑道:“又是第一名,看來我們這裏要出個狀元郎了。”這一句調笑,其他的人卻沒有一人笑的出來,李研又對著張白一說道:“白一,你也不錯。”張白一勉強扯出一絲微笑。

    李研走到大門口,沈大娘忙著從屋裏端出一個火盆。李研看了一下,灼華笑著說道:“三哥,跨過去,將黴運全部扔掉。”

    李研笑了一下,跨了過去,一同進了屋,屋裏菱香備好了一身新的衣物,捧在手裏等著李研去換,李研看著又笑了出來,脫去外衣穿上新衣笑說:“真想洗個熱水澡。”

    “等著中午暖和了,再洗個熱水澡。”灼華笑著拿著李研換下的衣服,遞給菱香,菱香退了出去。

    李研走到自己的房間,坐到書案旁邊,仰麵坐著,笑著,懶理臉上的胡須,笑著笑著不知道想起了什麽,竟然兩行眼淚流了下來。

    “三哥?”灼華走進李研的身邊,手輕輕地放在李研的肩上。

    李研抬頭,胡亂地抹去臉上的眼淚,看著坐在床邊的周揚和張白一,李研走過去,慵懶地斜躺在被子上,就如他在書院一般樣子。

    “知道我怎麽會作弊嗎?”李研淡淡說道,打破了屋子裏的靜寂,其餘三個人都看向李研,李研苦笑兩下說:“是寧安,她讓太監換了我的硯台。”李研言語中的平靜,平靜的讓每一個人害怕。

    “三哥?”灼華輕喚,難以置信,灼華怎麽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不會是寧安,寧安不會這樣做。”

    寧安那麽愛李研,怎麽會這樣毀了他呢?

    “是她,進考場的時候,我看到一個小太監跑過去,等我一個轉身,我的硯台就變了,我沒有多想。隻是一個硯台,我想是其他人拿錯了。”李研仍是笑著。

    “那你怎麽確定是寧安?”灼華驚問。

    “因為那個太監是寧安身邊的太監。”

    原來是寧安,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是寧安,寧安為了留住李研,為了可以和李研在一起,就算毀了李研,也在所不惜。寧安做到了,她毀了李研。

    李研消沉了,失意了,所有人都能感覺的到,李研每天蓬頭垢麵,留戀各大酒樓,不會因為衣服髒了而不自在,不再注重自己的外表,更不在意自己的心。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吧。

    李研已經要了三壺酒了,正準備要著第四壺,都是勁道最大的烈酒,即使再勝酒力的李研,也喝得頭暈眼花,趴在桌子上眼睛遊離的看著遠方。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李研說完,再晃了一下酒壺,聽著酒液碰撞酒壺的聲音,笑了一下,拿起酒壺,仰麵朝上,倒入口中。

    辛辣的酒,傾瀉而出,全數灌入口中,偶爾有一股從嘴角流下,李研懶得去擦拭,被酒精麻痹的心更懶得去理會。

    酒樓門口剛進來一人,駐足看了李研一眼,走到李研麵前,問道:“落地的書生?”

    李研抬眼看著此人,眼睛迷離,傻笑了一下,搖了搖頭。

    那人又看了李研一眼,笑了一下,鏗鏘有力地說道:“燕雀豈知鴻鵠,貂蟬元出兜鍪。卻笑瀘溪如鬥大,肯把牛刀試手不?”

    李研恍然看了眼前的人,又是嗤笑一下,那人看了李研一眼,轉身上樓去了。

    鴻鵠之誌?他的鴻鵠之誌一直都在,但是要到哪裏去安放?寧安卻傷了他的心,他不僅失去了踏入仕途的資格,更失去了自己愛的女人。

    想找到李研不是件難事,因為李研這幾日都是出去買醉,晚間必歸,但是灼華放心不下,仍然和張白一一起尋來。

    “寧安?”灼華喊道,那一抹身影定是寧安,即使天黑,灼華也不會看錯。

    寧安在酒樓門口癡癡地看著李研,她不曾想她任性的一個決定,將李研害得這麽慘。寧安轉臉驚慌地看到灼華,一個轉身,便消失在夜裏。她現在沒有辦法麵對灼華,也沒有辦法麵對李研。

    “三哥,我們回家。”灼華走進酒樓,和張白一扶起李研。

    李研抬頭看著灼華,倒在灼華的懷裏安心地笑說:“灼華,你來了。”

    “三哥,我們回家。”灼華扶著李研,李研半躺在張白一身上,看著一天比一天醉酒的李研,盡是擔心。

    李研還是如往常的酒醉,灼華和菱香一起給李研洗了腳,擦了身子,將李研扶上床。灼華端著水出去,交代菱香照顧李研,自己去給李研煮解酒的茶。

    大哥現在在哪裏?什麽時候回來,她現在該怎麽辦?是應該把李研帶回蘇州,還是在這裏等著大哥回來?灼華轉臉看了一眼屋裏,現在李研對寧安餘情未了,會安心回蘇州嗎?還有她自己,做得到了無牽掛地離開嗎?

    李研應該是醉了,醉到在自己的房間裏竟然看到了寧安的影子。

    是寧安嗎?李研抓住正在給他擦臉的手,大手將那柔夷緊緊地包裹。

    他將寧安一拉,抱在自己懷裏,呢喃著:“寧安,寧安,你怎麽不見了?無論你做過什麽,我都不曾怪你,寧安別離開我,寧安”

    李研使勁地擁緊寧安,呢喃著,訴說著積壓在心裏的情愫,他愛寧安,一直都愛。李研不停地喚著寧安的名字,直到酒把他征服,死死的沉睡過去。

    菱香輕撫著李研的臉,看了許久,努力從李研熾熱的懷裏起身,將手裏的帕巾放到盆子裏,擰幹疊起,溫柔地附在李研的額上。菱香看著李研的臉,李研嘴角還衾著一絲微笑。

    他做了一個怎樣的夢呢?應該是關於寧安的夢,要不他也不會有這樣快樂的笑。即使最近李研每天都笑著,卻沒有現在真誠。他的愛,應該給那個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而她,隻求陪伴。

    0(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