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血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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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姐,這裏是你的家啊?”

    顧水香攜著無名一路疾飛,穿雲過霧,點頭回應。

    飛至群島中央,便見一座巨大島嶼橫在前方,顧水香飄然落下,長裙飛展。

    島上房屋列列,古樸簡雅,在山林之中若隱若現。

    “一條河啊!”

    “兩座山啊!”

    “老光棍啊!”

    “不得勁啊!”

    “三春水啊!”

    “四季花啊!”

    “老光棍啊!”

    “不得勁啊!”

    “五月青啊!”

    “六月紅啊!”

    “老光棍啊!”

    “他不得勁啊!”

    “七月黃啊!”

    “八月涼啊!”

    “老光棍啊!”

    “你!你才老光棍!”

    “哎!輸了輸了,你輸了!”

    山道石階老舊,顧水香帶著無名徒步登山,行至一座樓前,隻聽裏麵傳來喝酒劃拳時奇奇怪怪的口令,竟有女子的聲音。

    樓內,兩男兩女坐於桌前,正在拚酒劃拳,屋子裏酒香彌漫。

    此刻,四人之中,一個容姿絕豔、貌若三十的女人麵色微頓,嘴角微挑,站起身來,喜道:“閨女回來了!”

    “娘又在與人拚酒?”

    話音方落,顧水香已然進了門來。

    屋內廣闊之極,陳設簡雅,那女子走近,美眸盯著顧水香看了許久,又轉眼打量閨女身側的少年,待看到少年的麵容,女子眸中閃過一抹詫異,轉眼看向顧水香,張口欲言之時卻又收住了聲,隻笑道:“要什麽?”

    顧水香淺笑,母親懂我!

    “女兒想用血泉給我這小師弟洗個澡。”顧水香摟著小師弟的脖子,玩弄著他的下巴。

    無名看了眼這個陌生的姐姐,又仰頭看了看顧師姐,心中詫異:“顧師姐的母親真年輕。”

    “等等,血泉是什麽東西?”無名心中驚疑,這名字聽著可不像好地方,要給我洗澡?

    聽聞顧水香要帶著這個不知何處而來的少年去血泉,屋內其他三位顧家長輩神色一凝,目光齊刷刷朝無名看來。

    “香香啊,這少年是何人?”一個中年男子問道,神態嚴肅。

    顧水香卻是看都未看那男子一眼,更未答話,隻是看著母親。

    “去吧。”顧師姐的母親卻是看著無名,笑著對少年說道。

    她慈祥得像隔壁的虎大嬸,卻帶著一絲絲嫵媚,就那一絲絲,卻偏叫人過目不忘。

    無名心中莫名不安:“顧師姐的母親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顧水香拉著心中正犯嘀咕的無名出了樓。

    “瓊凝,血泉之水寶貴之極,這少年不過是個外人,你今日怎麽如此大度了啊,可不像你。”方才說話的男人說道。

    顧水香的母親名為杜瓊凝,乃當下顧氏家族的家主。顧家乃世之大族,名揚七洲,雄踞東海湖群島,富可敵國。人皇顧靈溪便是出自顧家,而當代家主杜瓊凝便是人皇的嫂嫂。

    杜瓊凝瞥了眼男子,笑道:“說不好是不是外人呢。”

    說罷,杜瓊凝便離開高樓,來到一處幽靜樓院,杜瓊凝徑直走入,門前兩個侍女側立垂首。

    “退下!”

    兩侍女應聲退下。

    杜瓊凝推門入樓,堂屋裏,正對著門的壁上掛著一副畫。

    杜瓊凝深情凝望著畫中人,眼眸漸濕。

    畫中,一個英武不凡的男子側立,回首笑看,其身側,又有一風華絕代的女子相陪,二人珠聯璧合,郎才女貌。

    杜瓊凝緩緩伸手,撫摸著空宅裏的這幅畫,輕撫畫上人兒的麵頰,夢囈道:“顧郎……”

    ……

    顧水香帶著無名來到一處小島之上,方一踏上小島,無名便覺島上熾熱無比。

    不多時,兩人來到了血泉所在之處。

    無名放眼望去,心中驚懼,暗道:“這哪裏是泉,這是個湖啊!”

    島中心,一片血紅湖泊散發著滾滾熱浪,足有百餘丈長寬,湖中央血色的水汩汩而湧,好似鍋中開水。

    “怕疼嗎?”顧水香低眼看來。

    少年看了看血泉,猜到了不久將要置身在這血泉之中,重重點了點頭:“怕!”

    顧水香溫柔一笑,一腳將小師弟踢入泉中。

    無名落入血泉之中,頓時渾身滾燙無比,仿佛要熟了一般。

    “此泉天下僅有,可助你恢複修為,你能堅持多久便堅持多久,扛不住便出來,會有侍女引你去客房。”

    “明日午時,讓你房前的丫鬟帶路,來找我。”

    說罷,顧水香便飛身離去。

    空宅樓院。

    杜瓊凝靜靜立在堂屋之內,身著紫底蘭花長袍,腰腹緊束,凹凸有致。

    “母親又來看叔父?”顧水香邁入門來。

    長嫂明目張膽地傾慕小叔,本是悖倫之事,但就是如此,杜瓊凝非但不曾遭人唾罵,更是執掌顧家大權,可見手段非常。

    杜瓊凝瞥了眼顧水香,道:“怎麽,你太平教大教主管閑事管到我頭上來了?”

    “那我可不敢。”

    杜瓊凝凝望著畫中顧郎身邊的女子,細細端詳著她的眉眼,目不轉睛道:“那個孩子……”

    顧水香似是早有所料,回道:“月前一女子帶入太學府的,直投紫霽老師門下,我曾詢問過老師,老師未曾多言,想來身份非常。”

    說罷,顧水香期待地看著母親,又看向畫中女子,這張畫,她自然是見過的。此次帶無名來東海湖血泉,雖是為了助其恢複修為,卻也順便想解開一樁心頭疑慮。

    我無名師弟,為何眉宇間的氣韻與這畫中女子這般相像?他總不該是羽帝的孩子吧?那豈不就是我靈溪叔父的孩子了?那不真就成了我弟弟?

    畫上女子,正是當今開元帝國的大帝,羽凝真。

    身為一族之長的杜瓊凝何其聰慧,轉眼朝閨女看來:“你是來詢證真相的?很在乎他的身世?”

    顧水香笑而不語。

    “你是我半道上撿的,又不是顧家的血脈,在乎這些做什麽,顧家的孩子你看上哪個我許給你哪個,你就是看上那幾個光棍叔伯,我也敢做主賜婚。”

    被道出心思的顧水香連忙道:“呸呸呸,誰要那幾根老木頭。”

    “而且,這種事被人聽了去,終是不好的嘛。肥水再怎麽不流外人田,也不能這麽流啊,更何況是我們聲名在外的顧家。”顧水香又坦然道。

    “你還真對這孩子存了那種心思?”方才是猜測中帶著些調侃,杜瓊凝這次卻是極為鄭重地詢問。

    大教主故作扭捏了一番,說道:“那他是不是人皇的孩子?”

    看了眼女兒的姿態,杜瓊凝也知道了答案,仍是故作欣慰一笑,調侃道:“我閨女終於肯思春了,難得。”

    顧水香慍怒,氣道:“好不易回來一次,母親又嘲笑我!”

    杜瓊凝走出屋子,眸中星星點點:“這麽早,就準備後事了?”

    顧水香眸子靈動,眨了眨眼,不說話。

    “此子尚小,你的太平教,他將來未必接的下。”

    “母親多慮了,我說他接的下,他就接的下。”

    “如果他不願意呢?”

    “他會願意的。”

    杜瓊凝低眼,歎了口氣。“早知你心性難訓,便不送你去太學府學什麽道術了,到頭來竟是害了你。”

    “母親言重了,我顧水香沒那麽容易死。”

    “但願如此。”

    杜瓊凝展了展眉毛,笑容明媚:“這小子,資質是真不錯啊!我說的不是修煉那方麵,你懂得。”

    顧水香眉頭一跳:“您操心的太多了。”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老牛吃嫩草啊。”

    顧水香臉色一變,怒道:“哪有這麽說自家姑娘的?”

    “我院裏倒是有幾個品相不錯的孩子,都是十七八歲的大好年紀,送與你?”

    說到大好年紀,母親大人著重了語調,眸子裏帶笑,仿佛經驗老道的瓜農品評著自家田裏的芸芸眾瓜。

    揮斥一方的教主大人麵色一頓,說道:“您自個兒留著吧。”

    杜瓊凝眸子一亮,不可思議道:“還沒呢?”

    顧水香白了眼杜瓊凝,說道:“哪能跟您似的,年少有為啊。”

    杜瓊凝對於閨女的嘲諷一笑置之,又問道:“你此次帶他來東海,不光是給他洗個澡、問個身世這麽簡單吧?”

    大教主眯眼望著夜空,微微頷首。

    杜瓊凝點點頭,叮囑道:“你想殺什麽人我不管,但別把自家的錢罐子也砸了,這次來東海鬧騰,讓你那些手下小心著點。”

    顧水香卻不容置否,說道:“母親放心,砸了舊的我賠給你新的。”

    “你!……”杜瓊凝瞪了眼閨女,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憤怒裏帶著無可奈何的寵溺:“你要打娘的臉啊!”

    顧水香搖了搖頭,作小女兒撒嬌態:“嗯~我是給娘洗臉呢!”

    “說得好聽!還說賠給我新的,你那新罐子能有我那舊罐子裝的錢多?”

    “也少不到哪裏去了。”

    “那也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