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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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漣女王一行人趕至十萬裏廢土之中,腳踏虛空,靜靜矗立,凝望著數百裏開外的景象。
眾人大為震撼,這天地大劫的景象比傳說中那證道武夫的劫象還要可怕。
靜觀了兩個時辰,忽然,無名周身延伸出去的河流與開滿花葉的藤蔓猛然回縮、破敗枯萎,從天空之中落下。
大河砸在地上,傳來轟隆隆的聲響,枯萎的藤蔓糾纏如網,覆蓋在大地之上。天色灰蒙蒙一片,沒有色彩。
青漣神色一緊,向少年的臉上看去。
隻見無名神色頹敗地被天地的力量支配著,四肢無力地隨風搖晃,身軀靜靜懸在天空之中,渾身焦黑。
他已經閉上了眼睛。
大地之上的山河越發壯麗多彩,河流邊上長滿了花草,無中生有地從草叢中鑽出蜜蜂蛺蝶,翩翩起舞,河流之中不斷有魚兒躍出水麵,朝著上遊歡快遊動。
牡丹靈君凝眸盯著無名,輕聲道:“死了?”
紫妡靈君側眼看向天空中的另外一處,有一個麵容俊美的少年,身著幾縷布片且當做遮羞的衣物,長發披肩垂下,正是被天地意誌拘禁到大劫之外的天生聖靈。
聖靈似乎也感受到了紫妡靈君的注視,目光從無名的身上移開,看向了紫妡靈君。
“這女人為什麽心懷不軌地看著我……”
聖靈露出警惕之色,生出了一種強烈地感覺,那女人就是為他而來的。
他左右看了看青漣女王身邊,全是些力量強橫的存在,一兩位尚可應付,可如此多的強者加在一起,自己肯定不是對手。
於是,聖靈將目光落在了最親近的人身上。
他看向身軀破敗的無名,隻見無名身上千瘡百孔,被雷電劈得成了黑炭,且沒有再像之前那般煥發新生。
“不會是死了吧?”
天空中的劫雲正在散去,第一縷陽光透過雲層照射而下,落在渡劫之人的身上。
聖靈緩緩靠近,來到無名近前,神色略有擔憂地看著無名。青漣女王一行人也快速飛至,圍住了天生聖靈與無名。
聖靈轉身忌憚地看著青漣身後的七位聖靈族強者,如臨大敵,因為自始至終他都發覺這些人直勾勾地盯著自己,他也能感受的到,這些人與他一樣,都是聖靈血脈。
但意味莫名的目光讓他對幾位聖靈族強者生不出半點好感。
青漣看了下受驚的聖靈,而後目光淡然地移開視線,看向了他身後身軀漆黑如炭、毫無生機的無名。
她邁步走近,驚得聖靈後退了兩步,後背恰好撞上了無名的身軀。
哢!
清晰的響聲傳入眾人的耳朵,聖靈轉身看去,隻見身後之人的身軀寸寸崩裂,最後又化作灰燼,輕飄飄的零落在天地之間。
青漣神色一緊,低眼看著散落的灰燼,心中沉吟:“就這麽死了?”
聖靈族諸位強者對於人皇之子的生死並不是很在意,始終盯著帝靈打量個不停。
正在此時,諸位強者忽然心生預警,一股強大的意誌在天空中浮現。
在場的所有人都抬頭望向天空,卻見烏雲散去之後的晴空裏什麽也沒有。
但是那種可怕的氣息仍在攀升,高居天上,無處不在。
與其他人不同,青漣的目光裏並沒有警惕,而是沉靜與滄桑,其中,又摻雜著一絲絲的深情。
因為這股氣息,她太熟悉了。
她既疑惑又期待地望著天空,隻見天空之中忽然閃爍起一個光點,小如針尖。
隨後,無數道七彩霞光自四麵八方而來,匯集於那光點之中,使之緩緩變大,最後如烈日懸空。
在場的所有人窮盡目力,也難以看穿那龐大的七彩光團之中發生著什麽。
四麵八方不斷有七彩霞光如絲帶一般飄來,那是精純的天地靈氣,隨著這些靈氣向此處匯聚,大地之上新生的山河湖泊裏,花草與各種生靈瘋狂生長,草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作一片片幽深的森林。
半個時辰之後,天空中的彩色光團才緩緩淡去,在場的眾人看見那光團之中,有個朦朧人影。
他的身軀筆挺,雖不健碩,卻已有男子的陽剛之氣。
“呀!”隨著天上的光團逐漸消散,焱姬看清了裏麵的身影,頓時羞赧地捂上了眼睛。
青漣目光閃動,眸子裏有著深深的失望。
“也是,他怎麽可能還活著。”
天空之中,一個煥然如新的無名先生再度出現在眾人眼前,他此時懸於空中,長長的雙腿自然垂下,微微垂首,緊閉著眼睛,渾身散發著強橫的氣息波動,令青漣女王都暗暗心驚。
青漣凝望著天空中的少年,心中悵然,時隔多年,人皇之子也有了當年人皇的風采。還有方才那股氣息,與當年的人皇簡直如出一轍。
青葉先生仰頭看著天空中的少年,緩緩點頭,露出讚賞的目光,說道:“古今風流幾多輒變,後人總比前人強,老朽這一輩的愚才,很快就要被新一輩的年輕人壓下去嘍。
牡丹靈君凝望著天空中的無名,也說道:“早就聽聞,這人皇之子接下了徐夙錦的衣缽傳承,此刻看來,那徐夙錦的功法確實可怕。”
青漣目光一冷,瞥了眼說話的牡丹靈君。
紫妡靈君見狀,連忙開口道:“青漣女王請勿多疑,我等隻是為了帝靈而來,不會打人皇之子的注意。”
天空中的無名睜開了眼睛。
他左右掃視一番,最後將目光落在腳下新生的山河大地之上,幾個時辰之前,此處還是一片廢土。
“我是怎麽活下來的……”他低眼看著自己的身軀,心中不解。
他內視陰陽海,發現陰陽海與之前相比,已是雲泥之別,遼闊無邊,而在陰陽海的中心,一片金色的海洋靜謐地躺在其中,正是之前的靈海。
“陰陽海中藏著靈海,徐師姐修煉新功法之時,也是如此麽?”
他調動靈海之中的靈氣,發現將靈海包涵在中心的巨大陰陽海隨之震動,將靈氣瞬間推至周身,化作空前強大的法力,已經比肩真正的超品階道法修煉者。
正震驚於自己修為的巨變之中,無名忽然想起了什麽,抬眼四下掃視,望徹寰宇,發現之前渡劫時出現在無盡遙遠之外的幾道神秘目光已經消失。
此時他正有幾個疑惑在心頭縈繞,為什麽突然觸動天地大劫、那些神秘的存在為何關注著自己、自己又是如何在大劫之中活下來的……
一時難以想通,索性便也放棄了思考,他低眼往下方看去,鳥瞰下方的青漣女王一行人,忽然神色一緊,意識到了什麽。
“糟了,我沒穿衣裳!”
他連忙運轉道法,借靈氣化出一層素衣,裹在身上。
作為修煉者,自然不可能穿著尋常的衣裳,因為同為修煉者,目力可怕,能輕易看穿一切遮蔽,所以修煉者的衣服,穿上之前,皆會附上一層遮蔽肉身的氣息,用以阻擋其他修煉者的目光,無名這一套倉促變化而來的衣裳,亦是如此。
玄黎看著方才還威風凜凜的美少年忽然麵露窘色地變出一套衣裳穿在身上,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無名頓了頓神色,恢複如常,而後往天空低處飛落,來到青漣女王近前,恭敬地施了一禮,慚愧道:“給陛下添麻煩了,不知青闕城中死傷如何。”
臨走之時,他是知道自己觸動天地大道,引得一道天雷劈在了青闕城中。
青漣漠然地說道:“你有心了。”
此時,紫妡靈君看向了無名,笑道:“不知小公子是否真的收服了神洲誕生的帝靈?”
無名看向這個嬌俏動人的少女,他在史書中瀏覽過關於聖靈族的一些記載,知道天生聖靈便是帝靈,看著女子一身的聖靈氣息,便猜測到這是聖靈族的人來找蛇人族索要天生聖靈來了。
如同當年聖靈族強者前去天元帝國索要靈帝姐姐一樣。
無名看向青漣,隻見青漣目光沉靜,並不言語。
他再度轉頭,看向幾步之外的天生聖靈。
天生聖靈不屑地甩過頭去,驕傲的冷哼一聲,說道:“吾乃天地之靈,大道之身,就憑他也想收服我。”
無名轉頭笑著看向紫妡靈君:“這位姐姐,你聽見了,我並沒有收服帝靈。”
紫妡點點頭,左右看了下身邊的六位靈君。
六位靈君當即會意,飛至帝靈周圍數十丈,各占一方,圍住了他。
帝靈神色一緊,心道:“他們要做什麽?”
七位聖靈族強者周身散發宏大的金色氣息,鋪天蓋地,隨後,整個天地為之和鳴,傳出悅耳的音律。
這是聖靈族自古而今傳承下來的法術,亦是音曲,專用來引納誕生於天地間的帝靈。
帝靈聽見這聲音,便神色鄭重起來,凝心聆聽著這一首響徹天宇的神曲。
神曲之中,講述著對大道的闡述,講述著聖靈族的曆史,講述著聖靈族自上古傳承下來的,至高無上而悠然隱逸的精神意誌。
那神曲中描述著神聖的聖靈族聖地,聖靈島。裏麵仿佛就是一片遺世秘境,裏麵的聖靈族人強大而和善,聰慧而博愛,他們生於大道,歸於大道,憐惜著世間的一草一木。
這一神曲響起,帝靈立刻便心生向往,隻覺得那聖靈島才是自己真正的歸宿。
另一邊,無名心中大驚,因為他聽了這首神曲,竟然也想要投奔聖靈族去。
“難道因為我也是聖靈血脈,所以對此神曲有所感應?”
他對抗著神曲的洗禮,默念著自己的初心。
“我要做天下第一的強者,要見到母親,見到靈帝姐姐,還有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