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禍根 第六十七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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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爹!”

    “嗯?順兒?”李篤從睡夢中睜開了雙眼,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兒子就坐在自己的床邊看著自己。

    “爹,我回來了。”

    李篤坐起身來眼淚瞬間掉落,不敢相信現在的場景,右手哆嗦著摸向麵前李誠順的臉龐。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李篤用手抹掉臉上的眼淚說道“這些日子你去哪了?爹和你娘到處找你都找不到。”

    李誠順憨厚撓著頭笑著,也不回答李篤的問題。

    “臭小子,就知道笑!跟你小時候犯錯怕爹打你的時候一樣。行了,既然你不願意說那爹也不問了,以後要去哪提前跟爹打個招呼,省得爹擔心。”

    “爹,我在外麵很想你和娘。”

    “順兒,你的臉怎麽這麽涼,是不是剛從外麵回來的,看你身上穿的這麽少,現在天冷了,得多穿些厚衣裳知道嗎?”李篤拿起放在床邊的李誠順穿過的厚衣裳幫他披在身上。

    “沒事,爹,我不冷。”李誠順嘴上說著不冷,可還是用手將身上披的衣裳攏了攏。

    “剛回來還沒吃飯吧,爹這就去給你做。”李篤說著就要起身。

    “不用了,爹,我就回來看看,一會兒就走了。”李誠順阻止道。

    “走?你這剛回來還要去哪?”

    “我去找我娘。”

    聽到這一句李篤想起一件事,順兒他娘不久前因為思慮過度去世了,順兒現在應該還不知道這事吧。

    “順兒,其實你娘她”

    “爹,我知道了。”

    李篤頓時傻了眼。

    “爹,孩兒不孝,今後不能陪您了。”李誠順說著話向李篤跪了下去“其實順兒從來沒有埋怨過您,在順兒心中爹永遠是最好最厲害的,就算順兒以後不在了爹一個人也要好好活下去,若是有來生順兒再來報答爹娘的養育之恩。”

    “順兒,你這是什麽意思,快起來。”李篤下床想要扶李誠順起來,但他的雙手卻從李承順的胳膊上穿了出去。

    李篤看著自己的雙手,剛才他還碰到順兒了,怎麽會這樣,看著李誠順對自己磕完三個頭後身體慢慢變得透明,最後變為一片虛無,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順兒!順兒!順兒!”李篤大聲呼喊著,突然從夢中驚醒猛一下坐起身來,環顧四周十分安靜,並沒有人來過的跡象,但當他看到床邊掉落著的衣服,瞬間從床上爬了起來,撿起來衣服摸了摸還有些溫度。

    李篤來到門口叫道“順兒,是你回來了嗎?你要是回來了出來跟爹見一見好不好,是爹錯了,爹不該那麽早離開你們娘倆,爹沒有在你需要爹的時候在你們娘倆身邊,爹錯了呀,順兒!你回來吧。”深夜中的院子一片寂靜,沒有人回應他。

    李篤無力地坐在地上,回頭看了一眼房屋正堂上放著的一塊靈牌,上麵寫著“妻李田氏之靈位”,又想起了順兒他娘過世時的場景,囑咐他一定要找到順兒,現在他無緣無故做了這麽一個夢,心中刺痛,轉頭抱著李誠順的衣服失聲痛哭。

    赤陽城頭,薛方不成樣子的屍體在城牆上掛著,赤陽城裏麵遍地都是屍體與鮮血,戰爭中心的房屋倒塌,上麵嵌著數不清的殘箭,隻有一個活人半跪在一具屍體麵前,不斷向屍體中傳輸內力。

    又是一輪內力傳輸過後,沈逾雲的手臂有些微微顫抖,摸了摸李誠順胸口,依然毫無動靜。

    沈逾雲癱坐在地上,內心感到了一種無力感,怎麽從離開師父以後自己什麽事情也做不好,治不好林大人,查不到雍王害人的證據,連找個人都找不到,最後雖然找到了,但卻沒辦法帶他離開,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被人殺死。

    “師父,雲兒好沒用。”滴答

    “救救命。”一道微弱的聲音傳來。

    沈逾雲用衣袖抹了一下眼睛,轉頭向那道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那人離沈逾雲所在的地方並不遠,此時正趴在地上看著沈逾雲,抬著右手試圖讓沈逾雲能夠發現他的位置。

    沈逾雲輕輕放下李誠順,快步來到那名幸存者的身邊。

    “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想回家。”

    “我不會讓你死的。”

    “謝謝。”

    沈逾雲看了下這人的傷勢,背上中了兩箭,腿上中了一箭,都不是致命的傷勢,所以他才會在昏迷了一段時間後醒了過來。

    “我先幫你止血。”沈逾雲說完雙指點在了他傷勢周圍的穴道上,看著他有些虛弱便將體內為數不多的內力傳輸了過去,躺著這人的臉色才不顯得那麽蒼白。

    “我叫謝靖,多謝恩人相救,我現在感覺好多了。”血止住後他又接受了沈逾雲的內力,他身上的傷勢好了很多,已經沒有那種虛弱到極致的感覺了。

    “我先恢複一下,這有些水和食物你先補充一下體力。”沈逾雲將身上帶著的東西放在了謝靖麵前,盤腿坐下恢複著自身的內力。

    謝靖用力將身體改為側躺,拿起沈逾雲給的食物就吃了起來。

    “報告符讚將軍,索穀將軍想要見您。”

    “讓他進來。”

    “參見將軍,末將無能請將軍責罰。”

    “說說吧,你有什麽可讓本將責罰的?”

    索穀想著反正糧草的事巴伏已經告訴符讚將軍了,那自己現在說好歹他也有個心理準備“進攻赤陽城損失慘重罪一,進城後一無所獲此罪二,誅殺全部大玄奴軍此罪三。”

    “嗯,你心裏到是清楚的很呀。”符讚低頭看著索穀說道“你先起來吧。”

    “末將不敢。”

    “起來!”符讚的語氣加重了些。

    索穀抱拳站起,低著頭不敢直視麵前的符讚。

    “有些事並不是你我所能決定的,你說的這些罪,我都記下了,回頭我會稟告國主,是賞是罰最後自有國主定奪,你先下去整軍吧,今晚我們就退守西三郡。”

    “這麽急,不是說明日中午再末將這就去整軍。”看到符讚的臉色不對索穀趕忙改口。

    從營帳中出來索穀送來口氣,本以為此次最少也要領頓軍棍,但今天符讚將軍怎麽這麽好說話了,而且說的都是自己聽不懂的東西,本來行軍打仗是賞是罰就由主帥定奪,怎麽還等稟報國主呢?不過沒有懲罰不是更好,索穀笑了一下依令整軍去了。

    營帳中的符讚看著索穀離開,想著接下來的計劃。

    盤腿坐著的沈逾雲睜開了眼睛,這時候他的內力恢複了一成左右,雖然不夠用多長時間,但已經不顯得那麽虛弱了。

    “恩人,你恢複好了?”

    “嗯,恢複了一些,你先在這待一會,我去看看這城裏麵還有沒有其他活著的人。”

    “恩人快去吧,我現在已經沒事了。”謝靖畢竟還年輕,看上去跟李誠順差不多大,受的傷又不重,經過沈逾雲的簡單的治療現在已經脫離了危險。

    沈逾雲架起謝靖,將他帶到一處相對隱蔽的地方,畢竟沈逾雲不知道西域軍還會不會回來,隨後又把李誠順的屍體抱了進來,放在了離謝靖不遠的地方。

    “你先在這待一會兒,我一會兒就回來。”

    “嗯,恩人小心。”

    沈逾雲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謝靖在送走沈逾雲後看向恩人抱進來的那具屍體,覺得有些麵熟,扶著牆稍微站起一些才看到那具屍體的臉龐“阿順!”

    尋找其他幸存者的沈逾雲在赤陽城中逛了一圈,並沒有發現其他生還者的氣息,在城中找了些有用的東西後沈逾雲重新回到了謝靖所在的安全地點。

    “恩人你回來了。”

    “我叫沈逾雲,你叫我的名字就好。”

    “恩人對我有救命之恩,我怎麽能直呼恩人姓名。”

    見沒辦法改變他對自己的稱呼沈逾雲也不再計較,放下一個包裹說道“我從城中找了點止血藥和粗布,先處理一下你身上的傷吧。”

    “多謝恩人!”

    沈逾雲將收集起來的止血藥材放在粗布上用力碾碎,又從懷中掏出一包銀針,是從一間城裏郎中的家裏拿出來的。

    “可能會有些痛,你忍著點。”

    “好。”

    沈逾雲怕他堅持不住,將一段布匹纏成一卷交給了謝靖“你咬著這個東西會好些。”

    謝靖接過布卷咬在嘴裏,向沈逾雲點了點頭。

    沈逾雲則先用銀針幫他止痛封住周圍血脈,等他探查後覺得拔出來並沒有什麽大礙,便直接快速的將謝靖身上的的三支箭給拔了出來,雖然有銀針止痛,但這種深入骨髓的痛又怎麽輕易消除,謝靖緊握著雙手,額頭上多了很多細汗。

    等謝靖的傷勢處理好後,沈逾雲又給他傳輸了些內力,幫助他恢複。

    晚上,謝靖恢複了過來,睜開眼睛看見沈逾雲此時正待在李誠順的屍體旁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恩人認識阿順?”

    “嗯,你也認識他?”

    “我是阿順兒時的玩伴,又是一起去的常安當巡城兵,最後又是一同被帶到的西域,在西域的時候我與他同住,他每天晚上都會說夢話,說想家,他說他才剛和他爹相見,不想死在這裏,他想回家。恩人,你做什麽?”

    謝靖看到沈逾雲突然起身問道。

    “我帶你們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