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孫啊，我考考你，在吏部混了這麽多年了，你覺得怎麽才能實現盡可能的公平？”

    秦淵笑眯眯地看著他，與此同時，李世民等人也都將目光投到了長孫無忌的身上。

    為他們找回場子的時候到了！

    輔機！你可得加把勁。

    不要丟了天策府文士的顏麵啊！

    長孫無忌輕咳了幾聲清了清嗓子，隨即挺直了胸膛，回答道：“依老夫所看，首先就是要打擊舞弊現象。”

    “很好，那老孫，該怎麽避免舞弊？”

    長孫無忌眸中熠熠生輝，這可問對人了。

    他自信地回答道：“依老夫的愚見，首先必須以酷法杜絕舞弊的發生，嚴懲考生和考官。”

    “其次，挑選公正正直，素有賢明聲望高的飽學之士為主考官，從屬的考官也應該從各地抽調，避免串聯舞弊。”

    “……”

    長孫無忌滔滔不絕，口若懸河，一條又一條的措施根本停不下來。

    一盞茶之後，長孫無忌方才心滿意足，戛然而止。

    如何？

    老夫沒有丟了諸位的顏麵吧？

    長孫無忌誌得意滿，得意的目光從李世民等人的身上一一滑過，最後停留在了秦淵的身上。

    該死，老夫怎麽就這麽激動？！

    然而先前長孫無忌說得興起，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裏，渾然不知秦淵聽得是瞌睡連天。

    長孫無忌看著秦淵無精打采的，當然不樂意了，冷哼道：“冠軍侯，可是老夫有什麽地方說得不對嗎？”

    “還請冠軍侯批評指正！”

    長孫無忌很不服氣，這話雖然聽著誠懇，可是語氣卻極為不耐。

    想來任誰也受不了這樣的委屈吧？

    長孫無忌的話提醒了神遊天外的秦淵，秦淵喝彩道：“好，老孫很好！”

    敷衍，太特麽敷衍了！

    長孫無忌麵無表情，隻覺得自尊心很受傷。

    自己廢了這麽多口水，人家壓根就沒聽，這如何受得了？

    秦淵話鋒一轉，道：“防止科舉舞弊我還有三個想法。”

    聽著秦淵開口，李世民立馬全神貫注，聚精會神的盯著秦淵。

    生怕自己會因為一時走神，而漏過一句話乃至一兩個字，那樣可是他自己的損失。

    要不身份在這擺著，李世民恨不得當場掏出張紙，直接趴在桌子上，一字一句地記下。

    然後再拿給朝廷裏那幫酒囊飯袋好好瞧瞧。

    “其一是密封卷製度，考卷上用紙糊上姓名，隻寫考生的編號，而不填寫姓名，你們覺得如何？”

    長孫無忌聽了這一條之後，趕忙點了點頭。

    妙，妙啊！

    如此一來，負責考錄的官員，即便是有私心雜念也沒有辦法再徇私舞弊了。

    趕緊記下，趕緊記下！

    “再就是試題方麵，何不讓全天下的大儒每人上表一些題目上來，再由天子在考試當天親口宣布。”

    “試問，誰作弊還有能耐做到天子頭上不成？”

    秦淵的話剛說完，魏征有些了疑問，問道：“小郎，若是有人提前得知了全部的試題，都做了準備又該如何？”

    不錯，魏征這個老匹夫還是有見識的，老夫也正想問這個問題。

    長孫無忌在心裏暗暗誇了魏征一句。

    秦淵不以為然，朗笑道：“這有什麽關係？”

    “倘若此人有能耐得知全部的試題，再提前做準備，然後考取得了一個優異的成績，這難道不正是這人的能耐嗎？”

    押題與反押題，這個話題，在二十一世紀都搞不定，更遑論現在了。

    畢竟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啊，是值得承認的。

    君不見有位魔法師帶領部下逃亡途中，前有大河，後有追兵。

    危機關頭，原本因為天氣轉暖解凍的河流居然重新結冰，他自然帶人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這是何等的運氣？

    更離譜的是。

    後來的昆陽之戰，他帶著不足兩萬人，遭遇四十三萬訓練有素的精銳大軍的窮追猛打。

    他被這些軍隊重重圍困，手上隻剩下數千人。

    正當他們忐忑不安，準備第二天赴死的時候。

    天上掉下來一顆隕石，夜如白晝，徑直砸到了軍營了。

    軍營裏的士卒那叫一個死傷慘重！

    而後士氣直接崩潰。

    這還打個屁，對麵的是位麵之子！

    四十三萬精銳大軍直接雪崩，於是這位魔法師當上了大漢的天子。

    所以說運氣這東西，是實力的一部分呐，秦淵極為認同。

    秦淵的觀點也獲得了房玄齡的認同。

    房玄齡拊掌稱道：“小郎所言甚是，若是考生能提前準備好數百道策論的完美答案，這位考生想必也是有能耐的人呐！”

    經過房玄齡這麽一解釋，李二也回過味來了。

    這小子說得很對啊，能有能耐獲得所有試題，再全都做足了準備的，怎麽能是尋常人？

    日後定有他的一席之地啊！

    李世民的目光如炬，靜靜地看著秦淵。

    陪著秦淵玩了這麽久，他算是明白了。

    這小子看問題的思路和角度，跟他們不一樣啊！

    所以才屢屢有驚人之言。

    他的這些個左膀右臂或許都是時代的翹楚，但跟秦淵比起來，實在是目光短淺得很呐。

    真的是人比人氣死人，貨比貨得扔！

    越想越氣，李世民的目光在房玄齡三人的身上剜了一刀又一刀。

    房玄齡哪能不知道天子在想啥？

    此時絕對不能在這裏糾纏，不然陛下怕不是要把在秦淵身上受的氣全都撒他們身上了。

    “小郎，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

    聽著房玄齡的吹捧，秦淵擺擺手：“哪的話？我這也就是經驗之談，大家夥聽個熱鬧就行。”

    魏征也是喜笑顏開：“依老夫看，小郎的才華遠勝朝廷上那些酒囊飯袋啊！小郎真是太謙虛了。”

    說完還不忘瞥了瞥長孫無忌。

    什麽意思，再明白不過。

    長孫無忌正欲拍案而起，忽然想起，幹他還得隱藏身份。

    隻好惡狠狠地磨了磨牙，警告道：魏征，你給老夫等著。

    “咦？怎麽會有磨牙的聲音？哪裏來的老鼠？”

    秦淵很奇怪，秦府裏怎麽會有老鼠呢？

    李世民“喵”的一聲，“沒事沒事，老鼠趕走了，你繼續說，繼續說。”

    “最後，考完試放榜的時候，朝廷再把考生的答卷公布，讓普天之下的讀書人心服口服！”

    唰！

    全場的空氣瞬間凝固。

    眾人都在心底裏盤算起來。

    這條舉措太絕了，可以說堵死了徇私舞弊的後門呐。

    隻是一旦發生徇私舞弊的事情，民情激憤，朝廷怕是要背上巨大的壓力。

    李世民率先定下基調：“高，實在是高啊！”

    “依為父看，還可以在長安舉行個盛大的文會，讓那些科舉考生參加，到時一顯才子本色！”

    李世民眼裏的光璀璨無比，他已經得到了限製世家大族的辦法。

    如此一來，參加科舉的人，非是一時翹楚肯定拿不到功名啊！

    隻要慢慢來，朝堂會徹底清明的！

    朕的大業，指日可待矣。

    真是好兒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