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貴妃的宮殿不見往日的熱鬧。

    宮裏的人永遠是最現實的，看到成貴妃的寵愛不如原來，連討好的人都少了。

    好在成貴妃習慣了，倒也不是很在意。

    看蕭明衍為此不高興，她還能笑出來。

    “怎麽這副表情？宮裏慣常捧高踩低，你我母子還感受的不夠多嗎？咱們也不爭一時的得失，你看看立政殿的那位現在怎麽樣？就算正位中宮，以後還有什麽指望，她的兒子連骨灰都找不到！”

    成貴妃吹吹指甲，漫不經心的說：“最近怎麽進宮這麽頻繁？薄雪看你不順眼，她現在是你父皇麵前的大紅人，避著點。”

    蕭明衍說：“我剛從薄家出來，對薄君兒說，上次的事情是個誤會，您很喜歡她，希望多讓她進宮和您說說話。”

    成貴妃像是聽到了什麽特別好笑的笑話，眨眨眼睛，確認蕭明衍沒看玩笑，不屑說道：“薄君兒那個目光短淺，嫉妒成性的東西，有什麽值得我喜歡的？她們薄家拎不清楚，真以為自己能和皇家做親家，也是笑話，你多看一眼，都是施舍他們了！”

    蕭明衍笑了笑，寬慰成貴妃，“他們家現在還有利用價值，您多擔待。”

    皇後最近在後宮布置了不少眼線，成貴妃隻能消停下來，如此對宮中訊息的掌控程度就弱了很多，並不知道南蠻子又擾邊了。

    蕭明衍把在宮門口遇到邊關傳令兵的事情說了，把自己的打算告訴成貴妃。

    成貴妃擰眉，“你要去邊關？不行！東陽現在哪有什麽像樣的軍隊，邊關是能撐一日是一日，到時候真出了事，你死了，母妃怎麽辦？你沒死，就全都是你的責任，會白白讓老四和老五撿便宜！”

    “兒子知道。”蕭明衍神色冷靜，說：“所以我要帶一支強悍的府兵去前線，贏下一場勝利，獲得軍心，東陽已經太久沒有過勝仗了，這時候誰帶著他們贏了，誰就能得到軍隊的支持！”

    成貴妃聯想到剛才他提到的事情，麵色露出兩分了然。

    “你想用薄府的府兵？”

    蕭明衍無聲點頭。

    成貴妃沉思片刻，“薄家的府兵原本是梁家的私軍，後來梁明心死了，才被薄嚴庭占為己有，要是他們能跟著你去戰場，倒是個很不錯的助力，隻不過薄嚴庭老奸巨猾，就算向咱們示好，也沒冷落老四和老五，他不會破釜沉舟把所有籌碼都壓在你身上。”

    “若是讓府兵和你一起去，等於直白的告訴所有人，他站在你這邊，就連你父皇，心裏都會不高興。”

    沒有一個帝王希望皇子擁有自己的勢力，當初大皇子聲望太高，永和帝迫於壓力，隻能讓他和老三上戰場，最後死無全屍不說，永和帝半點都不想調查死因，不就已經說明一切了嗎？

    得到軍心固然重要，但是拉攏一個擁有實權的將軍，也會被永和帝忌憚，這是一步險棋。

    “我明白。”蕭明衍對此深思熟慮過，慢慢說道：“今時不同往日，父皇就算心裏不滿意，隻要我活著回來，就不會多做什麽，薄嚴庭再老奸巨猾也沒用，我要讓他不得不低頭。”

    他對成貴妃笑著說：“薄君兒嫉妒薄雪成性，當初婚禮上鬧出來的笑話，您應該還記得，隻要給她機會，讓她看到薄雪在宮中的地位多高，不需要咱們做什麽，薄君兒自然就會去對付薄雪。”

    “薄雪是個不好對付的，她現在給父皇治病，稍有不慎，薄君兒的錯事被查出來，就是個滿門抄斬的下場，到時候我出手幫她一把，薄嚴庭就算不情願，也得為我所用！”

    成貴妃瞬間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竅，立刻點頭道：“好！你放心，母妃一定會薄君兒好好的！”

    蕭明衍從成貴妃處離開，立刻去見了永和帝。

    崔老已經施針結束，永和帝用了藥，正閉目養神，思索該拿邊關戰事怎麽辦，聽聞蕭明衍來了，立刻讓他進來。

    蕭明衍請安之後，仔細觀察永和帝的神色，笑道：“父皇的氣色好多了，崔老和三弟妹果然醫術高明，隻是兒臣怎麽看父皇心情不好，是不是下麵人做了什麽惹您不高興的事情了？”

    永和帝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鋒銳的目光幾乎要從蕭明衍的身上刮下一層皮。

    蕭明衍的掌心沁出了汗，拚命讓自己鎮定下來，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永和帝沙啞著嗓子說：“邊關傳來急報，南蠻子又擾邊了，邊關快頂不住了？”

    “什麽！”蕭明衍震驚，“這怎麽可能呢！邊關，南蠻子……”

    他幾乎語無倫次。

    永和帝看了半天，見他神色不似作偽，終於收回鋒利的目光，垂下眼眸說：“一群貪得無厭的野人罷了！朕大病初愈，還沒想好該派誰去給他們一些教訓，你心裏可有想法？”

    蕭明衍愣了一瞬，才說：“兒臣並不了解。”

    朝中哪有像樣的武將，自梁老將軍沒了之後，就連薄嚴庭的軍功，靠的都是將軍府的私軍，他不能把實話說出來，隻能推說不了解，還能表示自己無意染指軍權。

    永和帝長歎一口氣，突然感到疲憊，蕭明衍也許真的不清楚，他卻知道，軍中沒有多少有才能的將領。

    當初先帝承諾不收回梁家軍，一直讓他們做將軍府的私兵，他為了避免薄嚴庭坐大，在梁老將軍死後，沒有讓薄嚴庭上幾次戰場，冷眼旁觀薄嚴庭把將軍府變成薄府，看著薄家變成二流將軍府，現在南蠻子打過來，他竟然無人可用了！

    蕭明衍小心觀察他的神色，知道永和帝是後悔了，他噗通跪下了，大聲說：“父皇，兒臣願意為您分憂，做馬前卒上陣殺敵！”

    自五年前老大和老三死後，還是第一次有皇子在永和帝麵前，說要去戰場的。

    永和帝看了他半晌，沒說話。

    蕭明衍也不著急，就像是一腔孤勇熱血上頭一樣，直挺挺的跪在那裏，表示自己的決心。

    良久，永和帝才感慨似的說：“明兒也長大了！”

    蕭明衍沉聲道：“兒臣隻希望能為父皇分憂，讓父皇長命百歲！”

    永和帝沉思片刻，終於鬆了語氣，“朕再想想。”

    蕭明衍鬆了一口氣。

    他知道永和帝最終一定會同意的，就像他對母妃說的，今時不同往日。

    蕭明衍離開甘露殿之後，簇水拿著最新得到的消息，對薄雪說：“王妃，二皇子請命去邊關，陛下似乎心動了。”<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