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璃月抓住了阿石話語之中的重點。

    “你說，唐小姐的情緒突然失控，然後對董小姐發出了攻擊？當時你既然也是在現場的，那唐小姐在打董小姐之前，可有說些什麽？”

    楚璃月之前得到的消息，隻是兩人不再往來，沒想到，兩人之間的矛盾，竟然到了這般厲害的地步。

    阿石聽到楚璃月的話，認真地想了想，眼睛突然一亮，點頭道：“有的，雖然我聽不懂，但是我記得她好像說了一句什麽‘你才是該去京城的那個人，是你害了我。’”

    楚璃月心中一震，唐之雅被選定入宮，難道不隻是唐家的決定，跟董家，也有關係？

    可是這件事，她之前半點風聲都沒聽到，也沒聽說，董家要送女兒去京中啊。

    楚璃月抬頭看向阿石，“你接著說，後來呢？”

    阿石繼續道：“後來，那董家的侍衛想要對唐小姐發難，她突然什麽都沒說，直接從書局裏麵跑了出去，等我追上她的時候，看到她跟唐大人站在一起。”

    顯然，唐之雅從書局裏麵跑出來的時候，不小心撞上了唐侍詔。

    唐家對於唐之雅的管束，一直都十分嚴格，看到唐之雅一個人跑出來，必定會大怒，加上街頭上百姓們的指指點點，唐侍詔定然當場就怒火中燒。

    說到這裏，阿石停住，麵上滿是痛苦，卻怎麽也沒再開口。

    楚璃月心思轉了轉，繼續道：“後來，唐侍詔質問唐小姐如何從府中跑出來，唐小姐卻說是你將她強行帶出來的是嗎？”

    阿石猛地抬頭，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你，你怎麽知道？”

    楚璃月心底歎息一聲，原本她隻是在心底猜測了一下，沒想到，居然是真的，唐之雅為了擺脫唐侍詔的怪罪，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阿石的身上。

    所以今日，才會有唐家的人，帶著人上門砸館子，還說阿石勾引了唐之雅的流言。

    “那唐侍詔可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人，你是怎麽回來的？”

    若是被唐侍詔發現的話，對方定然當場就會派人毆打阿石，不會等到他回到醫館，才來發難。

    阿石的聲音有些發悶，“唐小姐她真的生病了，她隻是想要出來走走，當時我想要解釋的，可是綠珠不讓我出去，將我強行打暈了。”

    楚璃月皺了皺眉，真想在阿石的腦袋上狠狠敲一下，這人是個傻子吧？

    別人這般利用陷害他，他居然還想著替唐之雅開脫？

    打暈他帶走，倒真像是綠珠能幹出來的事。

    要不是綠珠當時攔著他，這小子，估計真的要被唐侍詔給活活打死。

    從阿石的言論中，楚璃月依稀看出了什麽，看來，唐之雅並沒有聽從她的意見，還是在服用那些藥。

    如今她的精神狀況，怕是真的很有問題。

    那唐侍詔找不到人，想必後來應該是帶著唐之雅離開了。

    隻是回到府中後，還是派了人來，找阿石的麻煩。

    楚璃月猶豫了一瞬，還是抬頭認真地看著阿石。

    “唐小姐的那一番話，是將你陷於不義之地，我相信你不會看不出來，你為何不恨她？”

    阿石眼底滿是痛苦，苦笑一聲道：“我當然知道他隻是在利用我，可是當年，若不是她出手救下我和爺爺，現在的我，早就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她曾經，是一個善良美麗的小姐，若不是因為譚尚的欺騙，她如今依舊是唐家最高貴的大小姐，又怎麽會變成如今這樣。

    她沒有錯，錯的是害她的人，是別人，將她逼成了如今這樣。”

    阿石咬了咬牙，“其實她剛開始跟譚尚接觸的時候，我就知道，那譚尚不是什麽好人，隻是當時的我，根本就沒有立場，也沒有機會對她說這些話。

    唐小姐可能已經忘記了，多年前曾經對我的幫助，可是我卻永遠都不會忘記當年的恩情。

    是我沒有及時告訴她，譚尚那個壞人的真麵目，她如今變成這樣，我也有錯，是我沒有阻止她，她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楚璃月聽著阿石將所有的罪責都攬到自己身上，麵色沉了沉。

    “你說得沒錯，這一切，都是你的錯。”

    阿石眼底的痛苦更濃，自責更深。

    “既然你知道這一切，為什麽不告訴她，就算你現在做再度，又有什麽用？贖罪，你現在又能贖得了什麽？”

    阿石整個肩膀都因為隱忍而顫抖起來。

    “別再自我感動了。說到底，你不過就是因為內心的自卑而感到害怕，所以一直再不斷地逃避。”

    阿石被擊中了心中的軟肋，眸光猛地睜大，瞪著楚璃月大聲道：“我沒有！”

    “你有！”

    楚璃月毫不客氣懟了回去。

    “可是這又有什麽用呢？”

    楚璃月盯著阿石，一字一句道：“阿石，做錯的事，錯了就是錯了，如果你不敢勇於麵對，去修改，那麽那些錯誤，會永遠在那裏，不會因為你不去看它而不存在。

    既然你想好好保護她，就應該站到光明處，而不是像個老鼠一樣隻會躲在暗中。”

    阿石的眼睛逐漸紅了，死死盯著楚璃月，雙唇因為隱忍而顫抖。

    “阿石，也許現在的你還不夠你心中的優秀，可是你不差，你是一個很好的人，也配得上這世間的好姑娘，你想要什麽，就站到光明中，去爭去搶，永遠不要站在暗中，那樣，到頭來，你隻會失去所有。”

    阿石突然就哭了，兩行眼淚忍都忍不住地從眼眶中流了出來，看著楚璃月，哭得完全不能自已。

    楚璃月將一塊帕子遞了過去，什麽都沒說，權當自己沒看到。

    她開始逐漸回想唐之雅和董琪琪之間的會麵，總覺得，在書局遇到的兩人，太過巧合。

    筆墨書局可是一個十分清冷的小書局，連她都不曾去過，董琪琪為何會，出現在那裏？

    等阿石自己一個人哭夠了，一抹鼻子，有些不服氣道：“我不是躲在暗中的老鼠，那譚尚不是個東西，我將他一直十分寶貝的話本偷出來燒了。”

    楚璃月心口一顫，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你說什麽？你將什麽燒了？”

    阿石有些不解，奇怪地看著楚璃月。

    “就是一本話本，他看得十分寶貝，之前分明送給唐小姐了，最後卻還是要了回去，我氣不過，就燒掉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