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卿微微晗首，命手下將船頭的一門炮發射。

    炮響之時，全隊脹滿風帆，迎風啟航。

    黃三本不想來，但架不住自家老爺子，無奈也跟著一起上了船。

    有好些日子沒見，黃三居然有了幾份消瘦，晏卿看著他頗為詫異。

    “怎麽，這段時間在我的彩鳳樓裏沒吃好，怎麽瘦成這種樣子，都快破相了！”

    黃三很鄙夷的看了他一眼。

    “人家在減肥你不知道嗎？”

    晏卿這就有點納悶了，好端端的減什麽肥？

    “唉，煙緋子答應我求婚了，不過我想迎娶她過門時，讓別人看著我們郎才女貌，不想讓人家認為她嫁給我是因為我家的錢！”

    晏卿倒是真為黃三這種執著的感情，佩服了一番。

    煙緋子並不是見錢眼開的人，她和黃三在一起，之前可能是被詩詞吸引，但在一起後就知道黃三這人品性不壞，頭腦也很靈活。

    再說煙緋子在鳴翠坊那麽長時間，手上的錢財也足夠豐衣足食後半輩子。

    她認錢找夫君，明眼人都不相信。

    晏卿不由得搖了搖頭，目光看向艦首始終看著海麵的黃員外身上。

    他看起來似乎和前一段時間有些不太一樣，明顯更蒼老了幾分。

    晏卿能理解他為什麽非逼著黃三上船，恐怕應該是黃員外感受到什麽，抓緊將黃三提拔起來接班。

    ……

    海船行駛一天，終於進入到了深海區。

    海水的顏色由原來的淡藍色變成深藍色，甚至有些發黑。

    這裏大海看起來就並不那麽美觀，反而有點像是擇人而噬的深淵。

    小霞站在船頭，一點沒有被周圍海水影響。

    反而時不時的抓起一堆包穀引海鷗在手上啄食。

    “少爺少爺，你看這是什麽鳥？這麽好看！”

    看著她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剛剛想說什麽，卻瞬間眼睛微微圓瞪，看著小霞身後極遠處的海麵。

    那裏居然有條黑色的細線，黑線很窄，卻很長。

    “這……暴風雨？”

    在海上最怕遇到的就是這種天氣。

    你不知道是颶風還是普通的風了，若一不小心就會有沉船的風險。

    晏卿看到風暴的同時立刻大喊出聲。

    “所有人……所有人立刻收緊船帆，將一切容易晃動的東西用繩索固定好，”

    命令很快下達，眾人手忙腳亂的執行。

    黃員外，聽到晏卿的話也同時向遠處看了眼。

    當他看過去時，那原來的一條黑線已經變成一條袋子。

    足有一指寬，蔓延整個視線盡頭。

    “是颶風！是颶風，通知所有船卸帆，快點，所有人進入到船艙，沒有命令不準出來！”

    貨船的行動要比戰艦遲緩許多，尤其黃員外帶來的這些還都是平底船，遇到風浪時格外顛簸。

    颶風在一刻鍾後襲擊了船隊，黃三和小霞等人第一次感覺到大海的可怕。

    飛雷營的士兵有好些都出現暈船症狀，吐的稀裏嘩啦。

    隻有晏卿在船艙手握著方向舵。

    海盜旗號總長三十五米，按照排水量來算，接近一千八百噸。

    這種噸位在颶風麵前稍稍有些自保之力，晃動起來並不是那麽嚴重。

    相比較而言，前衛一號和後衛二號艦則要慘淡許多。

    兩船就像是在海浪中的玩具一樣，時常被拋棄很高，又重重的落下。

    海水不斷的漫過夾板，有些海水甚至都鑽進船艙裏。

    好在之前一戰後，晏卿將所有的火藥外麵都用油紙包裹。

    這些油紙防水，使用時可以直接推進炮膛，再用鋼針刺破油紙，插上撚信激發。

    此舉大大改善填藥速度，還能保證不受潮。

    否則的話還是這麽大，首先遭殃的就是炸藥，受了潮濕，就等著報廢。

    颶風足足吹了一天一夜。

    等第三天早晨時，才風平浪靜，海麵又變成祥和的模樣。

    隻是黃員外此刻有些垂足頓胸，他帶出來的九艘泊船，有一艘昨天晚上被颶風打沉。

    上麵的四個人都消失無蹤，一船貨物更是全部損失。

    “爹！您別太傷心，這種事情誰也想不到的！”

    黃三在一旁盡力的勸導，黃員外沒說話，隻是劇烈的咳嗽。

    大海向眾人展示了他最為真實的一麵。

    雖然風平浪靜，但沒有人高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隻有慶幸那沉下去的船並不是自己。

    和其他人比，晏卿則顯得十分的平靜。

    曾在海上漂泊十幾年，什麽樣的情況他沒有見到過。

    沉船和自身受到危險時，暴露出來的人性弱點相比，什麽都不是。

    接下來的時間一切都變得很平靜，出海的第五天，遠處另外一隻船隊，和晏卿他們不期而遇。

    這也是一隻船隊，不過他們的船都是十五六米的深海船。

    雖然船體並不大，卻不是平底，在海中更為平穩。

    船隊規模龐大，總有二十幾艘。

    和晏卿船隊擦肩而過時，都驚歎於海盜旗號的龐大。

    晏卿看著不覺得很是有趣。

    黃員外已經好了很多，隻是還有點咳嗽，此時為晏卿講解道：

    “這是陳國的遠洋艦隊，他們平時派艦隊出來行商，遭遇海寇可以直接進行剿滅”

    晏卿仔細的看了下那些船，對方所用的木料全都是清一色的硬木。

    側舷很厚，可以預防機械弩的穿刺。

    這些東西確實是為海戰而生。

    晏卿看著對方艦隊側舷的船板，不僅深深陷入沉思。

    若是海盜旗號與對方艦隊作戰，八磅炮可否擊穿那種硬質的側舷？

    晏卿隻是稍微推算一下，便搖搖頭。

    實心炮威力很大，但都是依靠慣性去砸擊對方，估計炮彈很有可能會鑲進木頭裏，卻無法穿透。

    如此一來，若是遭遇這樣的對手，勝算幾乎為零。

    “看來回去要設法改進火炮威力，”

    晏卿腦中回憶起上一世接觸過的火炮，那些先進的他就不用想，憑現在的工業程度也根本做不到。

    隻能在圓心炮的基礎上進行改良，最好的方法便是線膛炮，因為可以將炮彈形狀做成錐形。

    增加了穿透力，炮彈內部也可以填裝火藥，用於爆破。

    晏卿正這麽想著，小霞突然指著極遠處的一片小黑點，大聲的叫道。

    “快看……那邊又有船隊過來了！”

    晏卿搭起手蓬，隻是看一眼心中就一陣驚訝。

    “那些船全帶船槳……是海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