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涵薇捂著一張已經腫脹起來的臉，看向靈堂。
    遙遙可見，靈位上的名字，是周婉憐。
    徐牧的母親，死了？
    這時候，一股一股的記憶，猛的鑽入蘇涵薇腦中，就如同一根根針一般，直插她的靈魂。
    她想到徐牧那天回家，質問她是不是拿走了他母親的醫藥費。
    她想到徐牧說，他母親被她害死了。
    可她卻當做徐牧為了留下她，隻是在嚇唬她而已。
    原來徐牧沒有嚇唬她，徐牧的母親，當時還是她的婆婆，竟然真的死了。
    因為她拿走了那十兩銀子，害死了自己的婆婆！
    可她呢？卻什麽都不知道，還當徐牧胡攪蠻纏。
    她的婆婆死了，她卻隻顧著跟梁書成卿卿我我，隻想著給梁書成買這買那，哄他開心。
    而她不知道婆婆死了也就算了，今天婆婆出殯的日子，她卻穿著一身花枝招展的衣服，來婆婆葬禮上，甚至還指責徐牧與徐霜衣勾搭。
    難怪徐牧的態度如此決絕，難怪徐牧對她再也沒有半句挽留。
    可每一次徐牧出現在她麵前，她卻以為徐牧在故意氣她。
    她竟然還對徐牧說，病有輕重緩急，梁書成的風寒，比自己婆婆的病更重要。
    多好笑啊！
    無盡的痛苦，萬般的悔恨，徹底將蘇涵薇淹沒。
    以前爺爺每一次給的補貼，她都會私吞，用來哄梁書成開心。
    更是連徐牧留給母親最後的救命錢，都被她拿走了。
    她卻還覺得徐牧小肚雞腸！
    她簡直不是人啊！
    當著全涼州人的麵，她把自己和爺爺的臉，全丟光了，卻還不知自！
    “蘇涵薇，你連你婆婆救命的錢都能拿走，你連你婆婆去世了都不知道。你還有什麽臉麵來參加這場葬禮？”徐牧上前一步，冷聲質問道。
    “什麽？蘇涵薇竟然拿走了自己婆婆救命錢？”
    “這真的是蘇公交出來的孫女兒？”
    “這也太不是個東西了吧？”
    “蘇公一世英名，都被這個不孝女給毀了啊！”
    ……
    蘇涵薇再也沒有半點氣勢，整張臉已經痛苦到扭曲。
    她真的好恨自己，為什麽要拿走婆婆的救命錢？
    如果她沒貪圖徐牧那十兩銀子，婆婆就不會死了吧？
    如果她但凡對婆婆有一絲關心，也不至於婆婆死了，都要出殯了，她卻還毫不知情吧？
    “你，你為什麽不早說？”蘇涵薇一頓一頓的說著，有些含糊不清。
    “怪我沒告訴你？我們住在一個屋簷下，我母親什麽情況，你一點不清楚？
    我母親身體不好，常年生病。可你照顧過她一天嗎？照顧過她一次嗎？
    現在居然怪我不早說？你覺得這是一個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徐牧冷聲道。
    “我，我，我……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
    蘇涵薇無比痛苦，抬手揪著自己的頭發，瘋狂的撕扯了起來。
    精致的頭飾，已經被她扯亂。
    現在的她看起來，就好像一個瘋子一樣。
    “你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滾吧，這兒不歡迎你。”徐牧厲喝道。
    “我，我想進去，磕個頭。”蘇涵薇痛苦的說道。
    “你沒資格。”徐牧厲聲斥駁。
    她沒資格？
    是啊，她哪裏來的資格？
    她今天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可我真的想進去磕個頭，求求你了，讓我進去吧！”
    蘇涵薇朝著徐牧跪下，連連磕頭，沒兩下就將頭磕破了。
    鮮血流到她臉上，讓她看起來瘋狂而又淒涼。
    徐牧不想繼續跟蘇涵薇說話，朝著徐霜衣點了點頭。
    “將她趕出去。”
    “我不出去，放開我！我要去給我婆婆磕頭上香，放開我，放開我啊！”
    幾個仆人，哪管蘇涵薇大喊大叫？直接將她拖了出去，扔在了外麵馬路上。
    此刻，在場所有人當中，最難受的當屬蘇通。
    他不忍心看到孫女這樣。
    可就連他可不得不承認，是他孫女兒活該，才會落得如此下場。
    本該成為徐牧的原配夫人，將來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
    可她因為自己太過於自私，非要作死。
    如果不是剛剛徐牧提起，他甚至都不知道，蘇涵薇竟然把徐牧母親救命的醫藥費都拿走了。
    到底多沒底線，才能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出來？
    他蘇通的孫女，究竟為什麽會變成今天這樣？
    蘇通心痛如刀絞。
    蘇涵薇經受如此打擊，將來不知道會成為什麽樣子。
    他甚至不知道，等葬禮過後，徐家會不會放過蘇涵薇。
    蘇通的目光，和徐牧對了一眼。
    後者臉上依舊有些憤怒，他忽然覺得，是自己對不住徐牧。
    如果當初他沒有動私心，沒有撮合徐牧跟蘇涵薇，徐牧母子二人也不會遭受這樣的待遇，也許徐牧的母親也不用早死。。
    可事已至此，所有的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這爛攤子，他已經沒法收拾了。
    蘇涵薇被扔出去後，還想爬到府內來。
    幾個仆人打了蘇涵薇一頓，又把她重新扔回了大馬路上。
    “她看起來怪可憐的。”
    “可憐啥呀？她落得如此下場，都是她自己活該！”
    “對，她就是個賤女人！放著少夫人不當，跑去勾搭別的男人。”
    “我天，這世上竟然還有這麽蠢的女人？連少夫人都不想當？”
    “所以說她活該！”
    ……
    蘇涵薇聽著下人們惡毒的語言，她卻再也生不出半點怒意。
    她知道自己沒有資格進徐府，這些下人也不會讓她進徐府，徐牧更不會讓她去給婆婆磕頭，讓她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
    她直接朝著徐府的方向，跪在了大馬路上。
    這可能是她唯一想到的贖罪的方法了。
    雖然她也知道，不管她跪在哪裏，她都無法彌補過錯，婆婆都不可能死而複生。
    但這樣做，隻能讓她內心找到一絲藉慰，能讓萬般痛苦的她，稍稍好過一點點。
    因為她除了跪在這裏，已經做不了其他任何事情了。
    她徹底知道錯了，可一切晚了。
    她再也無法挽回那條生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