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誤了許久才被從羅叔家放出來，我整個人感覺自己滄桑了很多，站在房簷下發呆，連手機響都沒有聽見。

    短暫的愣神過後，我眼中又有了光澤，摸出手機接通電話，那邊傳來了胖子的大嗓門。

    “你跑哪去了，大家等著你發開工詞呢。”

    腳下踉蹌，這貨未免太不靠譜了吧，這種坑爹的東西都能說出來，也真的是不知道前幾年的東西都學到哪去了。

    “胖子是不是對你的職業有點誤會？”我臉上笑容盡可能溫和，按耐住想掐死人的衝動。

    比任何時候都希望死胖子能夠就此消失，這種丟人的事別讓我去丟人現眼。

    委婉拒絕了胖子的好意，寧可在外麵繼續晃悠也不想回去丟人，不如在這裏繼續轉轉，應該能讓我好好的放鬆一下。

    掛斷電話後我漫無目的的亂晃，最終還是回到了電線杆底下，正好看到羅叔口中古怪的人還蹲在那裏，距離稍微近了一些後，我聽到對方口中念念有詞，仿佛在說著什麽。

    這個聲音引起我的疑惑，忍不住走到距離比較近的地方仔細的傾聽。

    “冤有頭債有主，你要是回來複仇別找我，我不是害死你的人。”

    怪人不斷往盆子裏放黃紙，任由黃紙燃燒也沒有別的動靜，目光中夾雜了一絲異樣之色。

    這種奇怪的情況引起我的懷疑，凝神盯著對方半天都沒有發現問題在哪，但是對方的話很是突兀，難道說他害死了什麽人？

    站在不起眼的地方沒有說話，我隻是在一邊默默地觀察，仔細對這個奇怪的人外形進行查探。

    髒汙破損的衣服，頭發因為長時間沒有清洗附著成一團，淩亂的頂在腦袋上，看起來整個人狼狽的很。

    就是這樣一個古怪的人蹲在那一直往裏麵燒紙。

    “你在給誰燒紙？”我站在後頭忍不住問。

    羅叔的話還在我的腦海中回蕩，那個人發生車禍的情形沒辦法複原，也不保證是某種完美的巧合，在我看來這件事應該沒想象中那麽麻煩。

    男人身體一顫，慢慢回過頭露出張髒兮兮的臉，我看見後驚了一下。

    這是一張哭喪的臉，上麵的油彩早因為髒汙看不清原本的模樣，但是放在這樣一張臉上還是太有震撼性。

    對方頓了一下匆忙回過頭遮住了自己的臉。

    “你離我遠點，幾天前跟我搭訕的那個人車禍走了，我不能害別人。”

    不僅僅是旁人，連他自己都這麽認為，是真覺得自己會讓別人不幸？

    我卻是盯著男人腳邊的銅盆，這個銅盆已經被燒的發黑，偶爾露出的一點地方還能看出往日的顏色。

    是什麽驅使他在這裏燒紙，嘴裏說的那番話又是對誰所說。

    到現在為止身上所表現出的種種太過奇怪，我都沒辦法從表麵猜測出一二。

    “你對自己這麽沒信心？”我笑笑，不僅沒有後退反而還前進了兩步。

    男人對我的接近表現的很緊張，像是我這個動作觸發自身保護機關，讓他忍不住往電線杆底下蜷縮，還下意識的把身體緊緊抱住，做出了個令我在意的動作。

    他在害怕陌生人的接觸，這種下意識的反應分明是恐懼，有被暴力對待過，身體留下了深刻記憶，隻要有人接近就會瑟縮退避，讓自己處在安全的範圍之內。

    這種反應真的讓人心痛，我比較在意的是他在給誰燒紙。

    一個人下意識的反應不會說謊，除非對方能夠表演的天衣無縫。

    “沒有人。”

    男人更加恐懼，已經蜷縮在了牆根的地方，對於我的接近有很大的恐懼，看樣子繼續下去對方很可能會被嚇壞。

    我在觀察男人的一舉一動，準備從其中看出點名堂，然而這之中沒有任何的反應。

    “隻要你告訴我在給誰燒紙，我立刻離開。”

    從這之中看不出太多的問題，正因為如此才會覺得疑惑，至少有一點沒弄明白，那就是男人這麽恐懼的原因是啥。

    目光掃過男人，不經意注意到了破舊衣服下露出的皮膚，我目光稍微停頓片刻，那似乎是一張沒有長開的臉。

    “你的胳膊。”

    男人聽到我的提醒後反應更加距離，用力的把自己裸露出來的皮膚隱藏起來，整個人身上的氣質也隨之發生變化，名為絕望的情緒在快速的蔓延。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男人是被身上的人臉給嚇崩潰了。

    “明明不是我，為什麽還要纏著，是不是我死了你才會放過。”

    男人的哭腔之中夾雜無助，不住的對火盆磕頭，嘴裏說著各種哀求的話，想要讓某個人放過他。

    我站在原地沒動，到現在為止都不清楚具體情況，而且我也沒有摻和的立場。

    男人不肯告訴我經曆的事情。

    我就像是站在旁邊親身經曆的吃瓜群眾，什麽也做不到，甚至沒辦法給無助絕望的男人提供任何幫助。

    等到他哭的快沒力氣了，我走過去抓住男人的手臂把他從地上拉起，道：“有事需要找正確的解決方法，不是在路口燒紙就有用。”

    路口燒紙能用的上的效果很微弱，要想讓男人徹底安心必須從根源解決問題，解決了根本性問題才能讓身上的人臉消失。

    男人茫然無措，這個辦法也是在一位大師那裏求來，花了他全部的積蓄，結果那張人臉還是出現在自己的身上。

    他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

    難道真的隻有死才能平複她的怒火？

    眼前一陣恍然，男人瞬間失去了生存下去的想法，已經不想再進行無謂的掙紮，因為他不可能得到原諒，也不可能從夢魘中擺脫出去。

    “謝謝你。”男人從兜裏掏出一堆皺皺巴巴的錢遞給了我，“這是我全部積蓄，請拿去。”

    從這點來看男人不是個太壞的人，至於遇到了什麽我興趣非常濃烈，想要出手幫忙。

    我蹲下身子接過那一把毛票，裏麵最大的麵值也就五塊，剩下的都是一塊兩塊，甚至還有一些零散的錢。

    “這是你給我的委托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