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緩緩滲出，染紅了身下的棉褥子。

    夏搏咬緊牙關沒發出一點聲音，冷汗不斷的冒出，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多了很多脆弱感。

    脖子繃緊，強忍著沒發出一點聲音。

    還是太疼了。

    疼的失去思考能力的大腦模糊想著，他在藥浴後半小時內陷入短暫的昏睡，然後身體各處越來越疼，骨頭裏像是有螞蟻到處亂鑽，那種瘙癢與疼痛交織在一起，快要把他整個人逼瘋。

    但他知道，這種體驗不可能結束，也不可能輕易帶過。

    根據趙老板的話，這隻是一個開始。

    “很疼吧。”

    夏搏瞬間警醒，掙紮起身，上半身剛用力就被一股突如其來疼痛抽走力氣，重新跌回濕軟的床上。

    他費力去看，好不容易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麵孔。

    趙滿。

    “精神狀態不錯，就是藥效對你身體的副作用有點大，我已經調整了第二輪藥效，不用擔心。”我看著疼得渾身抽搐的夏猼。

    心道這個人也確實能忍耐，為了恢複記憶硬是咬牙堅持下去了，這份毅力很少有人能堅持到最後，可見他為了這一步到底付出多少。

    疼痛讓夏猼近乎瘋狂，這卻是他唯一恢複記憶的機會。

    “請、幫、我。”

    他艱難吐出三個字，仿佛用盡渾身力氣，那雙眼睛裏隻有懇求的神色，希望我能盡可能幫他恢複記憶。

    這點我沒給出明確答複，其實是沒十足把握能讓他恢複，隻能竭盡全力。

    “先試試你的眼睛。”我轉移話題。

    夏猼點頭看向房間，看到某處的時候停頓片刻，臉上表情變化讓他處與一種很心慌的程度，怕那個東西會忽然撲上來對自己做點啥。

    這個表情被我看在眼裏，滿意的點頭：“不錯，藥浴把你的陰陽眼衝開了，等這次結束再幫你封起來。”

    屋子裏有一隻鬼。

    夏猼好半天都沒說話，直到那抹聲音徹底消失，才顫顫巍巍開口：“那有一隻鬼。”

    “描述一下。”我依舊雲淡風輕。

    夏猼的嘴角瘋狂抽搐，回想剛才看到的場麵，讓他有種崩潰的感覺。

    見鬼不說還要描述一下，到底是什麽虎狼之詞，真是要把他活生生逼死。

    他很努力想要把剛才看到的場景從腦袋裏清掃出去，奈何第一次見鬼的經曆太深刻，隻要閉眼就是那隻鬼的模樣，最重要的是當時看到的表情。

    這隻鬼好像有點緊張？

    “是個老鬼，穿的比較破敗，他很緊張。”夏猼明明很抵觸，還是描述出那隻鬼的外貌。

    我露出滿意的神色，看起來陰陽眼正常。

    我又拿來了油紙包，慢條斯理的拆開上麵的油紙，重新露出那隻斷手。

    “再來看看這個。”

    脖子一愣，看向鬼手的刹那，毫無征兆的慘叫一聲，兩行血淚從眼眶滑落，眼睛瞬間失去光澤。

    錐心的疼痛來的飛快，消失的也飛快，讓他猝不及防下失去了視物的能力，又在很短的時間恢複視力。

    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了，根本沒給夏猼一點準備時間，所以他整個人都處於茫然狀態。

    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那種疼痛轉瞬即逝，卻被他的身體牢牢記住，隻要回想起來都會有殘留的疼痛。

    他沒注意到我一瞬間變得凝重的眼神，盯著鬼手看了片刻，自然的收回目光，心中卻在想夏搏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

    絕對不是巧合。

    在我眼中這隻鬼手沒有任何異樣，甚至連點問題都沒有，更不會出現情緒起伏巨大這點，也不會流血。

    “感覺怎麽樣？”我問麵色蒼白的夏搏。

    如果說情況還不對，我會使用自己的方式進行幹預，不管怎麽說也要保證委托人的生命安全。

    夏搏擦去血液，仔細回想了下剛才的疼痛，又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趕快從那種痛苦的記憶中抽身。

    “隻有一瞬間的疼痛，視力在那一瞬間什麽都看不見，然後就好了。”

    他嚐試再去看鬼手，卻被我提前一步擋住了。

    還沒弄明白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再讓他看肯定會會是相同的結果，不如別在折磨自己了。

    夏搏剛才的疼痛讓我記憶深刻，根本不可能放任他亂來。

    “陰陽眼打開的狀態下你就別在看了。”我怕你被疼死。

    夏搏總覺得我在故意的規避這個問題，想要強調自己還可以堅持，但是咋看到我的臉後瞬間安靜了，知道這個時候不占據任何優勢。

    我把醒神丸遞給他，道：“吃一顆能緩解你身上的疼痛，然後好好睡一覺，等醒過來我們開始第二個療程。”

    我還要對這隻奇怪的鬼手進行研究，根本沒功夫在旁邊守著夏搏，確認過身體接受度良好後，我索性離開房間，讓他放鬆休息一下，畢竟第二次療程才是硬仗，必須要養精蓄銳才行。

    拿著油紙包走出房間，一道聲音從左邊的陰影中傳來。

    “老板，他剛才的那一眼讓我很害怕。”

    說話的是我的鬼員工之一，在這段時間的滋養下魂體明顯強大了不少，也可以無視陽光在陰影中出現。

    剛才用他實驗了一下，確定夏搏的陰陽眼能正常使用，效果比那種臨時開啟的還要好很多。

    “怎麽說？”

    我聽到這句話來了興趣，讓老鬼具體說說。

    “也許是我的錯覺，他看過來的瞬間給我一種很可怕的感覺，就像是身上藏著的秘密都被看透了。”

    表麵看起來夏搏被初次見鬼嚇到，實際老鬼也被夏搏嚇到了。

    身上那股特別強勢的氣息讓身為鬼的他感覺到危險，所以在我讓他離開後趕緊跑路。

    我卻把老鬼的話放在心上：“詳細說說這種感覺。”

    或許老鬼的感應才是正確，那個時候夏搏身上真有一種很奇怪的氣質，具體形容不出來，但那種感覺就讓人覺得很不舒服，總覺得身上藏了不少秘密。

    “鬼氣。”

    在一堆詞語中挑挑揀揀，老鬼總算是說出了一個貼合的詞。

    看過來的瞬間，他察覺到了轉瞬即逝的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