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武城，皇宮。

    雲帆端坐在椅子上，看著手中的戰報，皺眉久久無言。

    牧司陵神色緊張的站在雲帆的麵前，大氣也不敢出。

    原本牧司陵以為，陛下會發怒。

    沒曾想雲帆沉默許久，最後隻是輕歎了口氣。

    “後膛槍還不能投入生產麽？”

    “最多半個月。”牧司陵拱手道，“公院長給了明確期限，最多半個月，後膛槍的生產線就能立刻啟用。”

    “半個月……”

    雲帆輕敲桌麵，低聲自語：“那這半個月，難道要讓將士們用刀去擋子彈麽？”

    牧司陵抿了抿嘴，躬身說：“陛下，這一次的慘敗，臣也有責任。”

    “你沒責任。”雲帆擺手，“這一仗，誰都沒責任。”

    牧司陵一愣，隻見雲帆歎息道：“這就是一場正麵的攻防戰，沒有任何可以使用陰謀詭計的機會。”

    “之所以慘敗，還是因為科技落後於人！”

    雲帆攥緊雙拳，狠狠砸在了桌麵上：“若是我軍也裝備上不怕受潮的後膛槍，那縱使他雨下的再大，我軍不會占據任何劣勢！”

    說著，雲帆深吸口氣，讓自己的內心平靜下來，沉聲說：“這場仗，敗的不冤！”

    牧司陵躬起的腰緩緩抬起，默然點頭。

    “這場仗後，我軍定會士氣大跌。”

    雲帆緩緩起身，負手踱著步子。

    “趁著這個機會，一定要讓中下層將領乃至士兵，明白落後就要挨打的道理！”

    “並且告訴他們，魯古斯人手中的先進武器，大銘很快同樣就會有！”

    “隻要再堅持半個月，後膛槍就能普及全軍！”

    雲帆說著又是一頓，轉過身嚴肅問：“牧司陵，你確定研究院能夠在半月之內，實現量產麽？”

    牧司陵慎重點頭：“臣問過多遍，公院長確實是這樣說的。”

    “好！”雲帆點頭，“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按朕剛才說的，安撫軍隊。”

    “朕這一次，是把信譽與國家都堵在了研究院的身上！”

    “有多重要，就不用朕在做過多贅述了吧。”

    “臣明白！”牧司陵鄭重拱手，“陛下放心，臣一定會催促研究院，務必在半個月內實現量產！”

    雲帆輕嗯了聲，低頭沉默。

    “陛下……”牧司陵抿了抿嘴，低頭拱手，有些猶豫，“用不用……再征一次兵？”

    “征兵……再征，這場大戰投入的兵力，怕是要超過兩百萬了吧。”

    雲帆露出苦笑：“南朝久經戰亂，人口總共不會超過一億五千萬。”

    “更何況即便征兵，也隻能在江南、江北一帶進行，否則等新兵從各地投入荒漠戰場，防線怕是早已崩潰！”

    “而江北、江南一帶雖然繁榮，人口占據整個南朝的三分之一，但也經不住這樣折騰！”

    “可……”牧司陵微微歎息，“陛下，恕臣直言，沒有神火銃，這半個月前線是定然守不住的。”

    “隻能……是拿人命去堆。”

    牧司陵眼睛微眯，冷聲低吼：“再征兵就是竭澤而漁！”

    “都去當兵了，工廠怎麽辦？”

    “後膛槍研製出來，沒人怎麽生產？”

    牧司陵閉上了嘴，他不是沒有考慮到這點，但前線告急也是鐵一般的事實……

    “大不了草原不要了！”

    雲帆眼露精芒：“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草原曾經本來就是南朝威脅，曾經是狄人，現在是魯古斯人，沒什麽區別！”

    “可是國內民心……”

    “朕又不是徹底放棄草原！”

    雲帆踱著步子，皺眉道：“朕隻是在做最壞的打算，現在新的戰事尚未開始，究竟如何誰也無從知曉。”

    “可如果前線真的全麵失守……”牧司陵低聲提醒，“草原都護府又當如何自處？”

    “那就不是朕的事了。”雲帆坐回了椅子上，輕敲著桌麵，平靜說道，“梁武夷既然想學朕，那就讓他學下去吧。”

    “朕當年麵對的局勢與他相差無幾，同樣是地方叛亂，外敵侵擾，內部黨爭。”

    “如果他能挺過去這道坎，那他也算是徹底出師了。”

    那出師之後呢？

    牧司陵很想問上這麽一句，不過想來下場應該不怎麽樣……

    “傳朕旨意。”雲帆突然開口，牧司陵忙聲恭道：“臣在。”

    “無論最後結果如何，第二防線必須守住五天時間，不惜一切代價！”

    牧司陵麵色微凜，直接發問：“陛下，為何是五天時間？”

    “這五天時間朕要調整國內輿論。”

    雲帆緩聲開口：“具體怎麽調整，日後你就知道了。”

    牧司陵見雲帆不願說，自然也不敢追問，應下之後恭敬退去。

    次日，魯古斯人對第二防線再次發動了規模浩大的進攻。

    這一次魯古斯人的衝鋒更為凶猛，因為缺乏火器，銘軍隻能躲在戰壕，等魯古斯人衝上前，再拚命發起致命一擊。

    這樣的防禦方式，很快就讓銘軍損失慘重，經過一番苦戰，魯古斯人的進攻終於在正午時分被擊退。

    粗略統計，單魯古斯人這一次的進攻，銘軍就又損失了三萬人。

    其中三分之二還是正規軍，是銘軍的中流砥柱，可謂損失慘重。

    接下來的三天時間，因為收到死命令，銘軍也都發了狠，不顧傷亡將四大主力集團軍都調往了主戰場。

    即便是失去神火銃的四大主力集團軍，在戰術配合方麵也絕非普通軍隊可以比擬。

    魯古斯人似乎對攻破第二防線勢在必得，每天都發起大規模衝鋒，三天內從未停歇。

    雙方血戰已經慘烈到連收屍的時間都沒有，擊退魯古斯人的銘軍回到戰壕，扒開同袍的屍體扭頭就睡，任由上司如何鞭打都再醒不來。

    幸虧不是夏季，否則如此多的屍體絕對會引發瘟疫，到時候兩軍士兵一個都逃不了。

    而就在前線苦戰之時，後方各個城池，突然湧現出了各種反戰言論。

    其中最響亮，短時間內最廣為流傳的一句口號，便是“我們不能讓帝國的英雄，葬在蠻族的領土！”(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