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鹹陽宮，李斯心裏還在考慮，嬴政最後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蒙上卿，能給我多說一些關於公子的情況嗎？”

    “自無不可！”

    蒙毅點頭，趙徹的情況的確是比較複雜，李斯若是這麽貿貿然去了，肯定會鬧出不少事端來。

    提前對他交代一些情況，也好讓李斯盡快能融入到趙徹身邊去。

    “公子的情況比較複雜，這麽說吧，公子現在就是個天天想著顛覆大秦江山的反賊，並且他已經暗中籌劃了不小的力量。”

    “還好陛下發現的比較及時，這才暫時穩住了公子的造反大計，並且將公子為了造反弄出來的那些東西，全部用到了大秦身上。”

    “目前來說，公子暫時還不知道陛下的身份，造反一事自然也還沒放下，公子之前預計，陛下會在明年七月沙丘巡遊之際暴斃，然後趙高會夥同你，篡改遺詔，賜死扶蘇，扶持趙高上位。”

    “然後，趙高上位幾年之後，大秦將二世而亡！”

    ……

    “這不可能！”

    李斯失聲，趙徹又不是神仙，怎麽可能預言到這麽多東西。

    再說了，如今的大秦強橫無比，別的不說，就光靠著邊疆的那百萬秦軍，哪怕繼承秦二世的是趙高那個廢物，也不可能這麽輕易就滅亡。

    “我和陛下自然也是不信這一點的，但目前為止，前麵的幾點，不是都一一應驗了嗎？”

    蒙毅長歎了一口氣說道。

    “這……”

    李斯啞然，別的不說，他和趙高的決斷這方麵，的確是和趙徹說的一般無二。

    “不僅是這件事，公子的才能各方麵多很優秀，宣紙、錢莊、冶鐵術、製鹽術，這段時間陛下拿出來的東西，還有所做的決定，其中基本全是公子拿出來的。”

    對這一點，李斯倒是容易接受的不少。

    畢竟他們此前就有所猜測，這些東西應該是嬴政身後的高人拿出來的。

    隻是沒想到，這個所謂的高人，居然就是嬴政的親生兒子而已。

    “念在我也曾與李公同朝為官的份上，我隻能提點你這麽多了，公子無論做任何決定，都千萬不能質疑，也絕對不能暴露出陛下的身份來。”

    “多謝蒙上卿，李斯省的了。”

    李斯拱手，對蒙毅道了一句感謝，隨後便匆匆往自己家裏趕去。

    ……

    翌日，大秦廷議正常召開，例行匯報結束之後，李斯忽然站了出來。

    “陛下，罪臣有事要奏！”

    “哦？李卿有何要事啊？”

    嬴政眼皮一抬，這是他們商量好的，現在不過是演一場戲給朝中的眾人看而已。

    “罪臣這段時日，任職於廷尉副職，翻看了很多案本，發現我大秦很多地方的黔首，還沒有認識到秦律，不懂秦律，因此罪臣請求陛下調任罪臣前往涇陽，為大秦黔首和基層官吏普法！”

    這就是李斯想出來的借口，借著調任的名頭，暗中前往趙徹身邊。

    本來李斯是打算直接請辭的，但被嬴政給阻止了。

    畢竟李斯在朝中還是有些根基的，若是直接請辭，隻怕是浪費了這些根基，幹脆就找了這麽個出差的名頭。

    “李公雖不再是我大秦丞相，但卻依然心懷大秦社稷，下臣以為李公此舉於我大秦有利，望陛下恩準！”

    李斯剛說完，蒙毅等人便紛紛站出來替他說話。

    而其他不知內情的官員，則是一臉懵逼。

    李斯好端端的鹹陽不待，非得跑到偏遠小縣城，這是打算主動遠離大秦權力中樞了？

    “好，寡人準了，從今日起，李斯便前往涇陽，擔任縣丞一職！”

    “罪臣多謝陛下！”

    李斯深深行禮，滿口答應下來。

    很快，廷議結束了，朝中那些心懷疑惑的大臣，紛紛詢問李斯的動機，不過都被他隨口給敷衍了過去。

    “想不到這李斯，丟掉了大秦丞相之職之後，居然變得這麽憂心社稷了？”

    “哼，李斯這人對權力的欲望可是很強的，否則也不會做出那等錯事，我倒是覺得這其中另有隱情。”

    “你說會不會是陛下透露出了什麽意思，李斯這是打算主動遠離陛下保命？”

    “有可能！”

    不在乎其他人的猜測，李斯回到府中之後，東西早已準備妥當，也沒人送，自己帶著府中的兩個下人，就徑直前往了涇陽。

    一代傳奇丞相，大秦曾經的文官之首，最終還是以這種落寞的姿態離開了。

    或許在很多人看來，李斯未免有些可憐可悲。

    但真正了解情況的，如蒙毅王翦等人，卻是對他止不住的羨慕。

    ……

    彼時，趙徹並不知道，自己的親爹，又在打著往他身邊安插間諜的主意了。

    最近的天氣越來越冷了，趙徹本來就比較宅，遇到這種天氣，就更是懶得出門了，此時他正躲在家裏，和府中的人，美滋滋的涮著羊肉火鍋。

    而此時，風雪之中，李斯正架著馬車朝著趙徹這裏趕過來。

    “嗬嗬，真是天賜的好機會，大秦左相，李斯！”

    “當初李斯幫著那暴君，殘害了我們多少人，最後還不是落得個被貶的下場！”

    “報仇的時候到了，今日就要李斯這狗賊，喪命於此！”

    風雨之中，涇水亭官道口，不知道從哪裏出現了數十道人影，正堵在官道口，顯然是為了擋住李斯而來的。

    李斯主動請離鹹陽的消息，根本隱瞞不住，瞬間就傳到了不少人的耳目當中。

    而這其中，自然少不了所謂的六國義士。

    如果說這些六國餘孽最痛恨的人是誰，那自然非嬴政莫屬了。

    再其次，就是嬴政手下最得力的大將，王氏蒙氏兩大家族。

    當初，就是他們帶兵踏破了六國的城牆，將六國的江山毀於一旦！

    李斯雖然沒有直接對六國出手，但正是他為嬴政獻上的種種策略，才使得大秦的國力暴漲，有了吞並六國的底蘊。

    王翦蒙毅等人位高權重，顯然不是這些六國餘孽能傷害的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