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徹隨口對身後的錦衣衛招呼一聲，眾人便抬著一口棺材，朝著解剖室的方向走去。

    來到解剖室之後，那些女醫正忐忑不安的站在哪裏，臉上的表情顯然是有些緊張的。

    “鎮靜點，你們都已經解剖過那麽多動物的屍體了，現在不過是換成人了而已，有什麽可害怕的？”

    夏無且看到眾人的表現，忍不住出言喝了一聲。

    “無妨，凡事都有第一次，將屍體抬出來吧。”

    趙徹擺擺手，女子的心性本就柔弱，讓她們能夠輕易的接受這種將同類的身體開膛破肚的事情，顯然是沒那麽容易的。

    聽到趙徹的命令，錦衣衛打開了棺材，裏麵頓時露出了一具完好無缺的女屍。

    由於剖腹產的特殊服務對象本來就是產婦，而男人和女人的生理構造也有許多不同。

    因此，為了讓這些女醫盡快熟悉剖腹產的流程，所需要的屍源，也必須是女屍最好。

    為了找到這麽一具女屍，趙徹可是耗費了不小的力氣。

    女子一般是沒有什麽犯罪能力的，更別說犯了能判處死刑這麽大的罪孽。

    而且，古代人所最需要講究的，就是能夠死後保證一個完整的屍首。

    若不是因為大秦律令之中有連坐的罪責，嬴政下達命令獻出屍首為大秦做貢獻可以免除這種罪責，並且還能得到一筆獎勵的話，趙徹估計連一具屍體都難以尋到。

    饒是如此，耗費了兩個多月的時間，趙徹也隻找到手頭這麽一具女屍。

    錦衣衛將屍體從棺材裏抬了出來，然後放在了解剖室的床上。

    為了保證屍體不腐爛和完整性，這具女屍被提前做過防腐的處理，還一直被放在冰塊中冷凍。

    因此，此時的屍體，渾身的皮膚透露出一股子慘白的顏色，還帶著一絲絲的寒氣。

    屍體剛一拿出來，趙徹就看見了那些女醫身上立刻豎起了一根根汗毛，神色也變得緊張了起來。

    反觀趙徹等人，則是神色如常，仿佛對這種事情已經司空見慣了。

    不過說來也是，趙徹在戰場上征戰的時候，手上不知道殺了多少敵人，屍山血海對他來說都已經算不得什麽震撼的場麵了，更別提這麽一具普普通通的女屍了。

    而夏無且雖然沒有親手殺過人，但是作為一名醫師，他也早就看慣了生死，自然不會因為一具屍體而產生什麽心理波動。

    不過，若是讓夏無且親自上手來解剖屍體的話，當然還是會有一點點的緊張的。

    因為屍源有限，目前就這麽一具女屍，再想找到新的，還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了，所以趙徹為了順利，打算親自上手帶著這些女醫來進行解剖。

    “不要擔心，這隻是一具屍體而已，更何況你們解剖這具屍體也是為了更好的救活他人，心裏不要有太大的壓力。”

    趙徹看到那些女醫還有些緊張的樣子，出言安慰了一句。

    趙徹的聲音像是冬日裏的暖陽一般，帶著一股子柔和的溫度，仿佛一下子驅散了解剖室裏的寒冷，那些女醫們的情緒也有稍許緩和。

    而這時，趙徹也對自己進行了消毒，穿上了醫護服飾，帶上口罩和手套。

    因為屍體失去了活力，很容易滋生出各種病菌來，因為在解剖的過程中，所必須要的防護條件還是要準備的。

    “老田，你們先出去，其他人做好消毒防護工作，我來主刀！”

    趙徹隨口下達了幾道命令，錦衣衛退出了解剖室，而在夏無且的帶頭下，一眾女醫也穿好了醫護服飾做完消毒走上前來。

    “公子，下刀吧！”

    夏無且湊到趙徹身邊說道。

    “等等！”

    趙徹搖搖頭，看了一眼在場的眾多女醫，隨即微微退後一步。

    “諸位，這具屍體生前可能犯下了一些罪孽，但是她已經用自己的生命來償還了這份罪孽的代價，人死債消，自從這具屍體送到涇陽醫院的時候，她就已經和前塵往事沒有任何牽扯了。”

    “你們日後都是手握手術刀，為了人類族群做貢獻的醫師，你們的每一次主刀，都有可能關係到無數人的生死，所以我要求你們，必須要學會對生命的敬畏。”

    “眼前的這具屍體，無論她有什麽樣的罪過，都和你們無關，不止如此，她願意獻出自己的屍體來為你們的醫術做貢獻，那便是你們的恩師，所以在下刀之前，你們必須要對她抱有恩師之情，行弟子之禮！”

    ……

    聽到趙徹的話，夏無且以及一種女醫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在他們看來，這具女屍的主人，生前犯下了死罪，有如今的下場應該也是罪有應得。

    而這些屍體最終能被他們解剖用來學習醫術，按理來說，也應該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但是聽到趙徹的這番話，眾人卻忍不住有些動容。

    的確，無論這具屍體的主人生前犯下了多大的罪孽，那也是廷獄應該審判的事情，他們隻是醫師，不應該用異樣的眼光來看待別人。

    在醫師的眼裏，所有的生命都應當是平等的，沒有高低貴賤之分，生命本就值得敬畏。

    這具屍體已經以死贖罪，無論是否能夠償還生前的罪責，但屍體被送到涇陽醫院的時候，就已經和她生前的事情無關了，現在她隻是一個等待著被趙徹他們解剖，來為這些醫師學習醫術而做出貢獻的老師。

    “公子仁義，下臣慚愧啊！”

    夏無且長歎一口氣，被趙徹的這一番話給感動到了。

    而那些女醫更不用多說，情緒比較柔弱的女子，眼眶已經微微有些通紅，當然更多的人是對趙徹的崇拜。

    對待一具死了的屍體，趙徹尚能如此仁慈，更別說對待大秦千千萬萬的子民了。

    趙徹是她們的老師，且不說她們能從趙徹的手上學習到多少醫術，單單是這份一視同仁敬畏生命的品德，才是一個醫師最需要學習的地方。

    不止如此，此時在場的女醫們，看向床上那具女屍的時候，心中已經沒有了絲毫畏懼的神情，反而是帶著崇敬欽佩的眼神。

    “行禮！”

    趙徹喝了一聲，隨即拱手朝著那具女屍行了一個弟子之禮。

    見狀，夏無且和在場的諸多女醫，也紛紛學著趙徹的樣子，對女醫行了一禮。

    “開始吧！”

    行禮結束之後，趙徹這才拿起消過毒的手術刀，來到了女屍身前，然後開始下刀解剖。

    說實話，解剖屍體，趙徹也是第一次做，要說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顯然是不可能的。

    不過見慣了生死的趙徹，這點心理壓力還是能承受住的。

    很快，趙徹便開始了深入淺出的講解，將人體的結構和理論知識一點一點的告訴給了在場的女醫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