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王爺想違抗皇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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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興安微微頷首,“都安排好了嗎?”
小太監低著頭道:“回老祖宗的話,一切都按您的吩咐安排好了。”
高興安轉過頭來,微笑著道:“鄭姑娘,還請上車吧。”
鄭夢境局促不安的登上了馬車,掀開車簾,隻見裏麵兩個小宮女對著自己齊齊行萬福,“奴婢參見主子。”
強裝鎮定的鄭夢境嗯了一聲,就坐下了。
見小宮女還要對著自己行了,高興安擺了擺手,“你們兩個以後可是要把鄭姑娘服侍好了。”
車輪滾滾,似乎與曆史的走向在某種程度上相合,冥冥之中的緣分,終究是回到來。
“籲!”
“老祖宗,萬曆親王府已經到了。”
門簾之外,小太監的聲音透了過來。
幾人下了馬車,王府的門子就迎了過來。
俗話說宰相門前七品官,能給朱翊鈞做門子的,自然是一眼就認出來這高興安是宮裏的大璫。
“小的見過幾位中貴人。”
高興安往前一步,沉聲道:“萬歲有口諭。”
門子聞言不敢怠慢,忙作了個揖,“小的這就去稟報親王殿下。”
鄭夢境目光複雜的望著這遠沒有紫禁城雄偉的王府。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這萬曆王早就有了王妃,自己再去做他的妾室嗎?
連自己的皇位都守不住,又怎麽能讓我鄭夢境傾心?
鄭夢境心裏所想,別人自然是不知曉。
沒過多久,人還未至一陣沉重的腳步聲便至。
“高公公。”穿著蟒袍的朱翊鈞右手還握著毛筆就趕來了。
一見朱翊鈞的模樣,鄭夢境心裏的火又是熄滅了幾分。
“咱家見過親王殿下。”高興安微微躬身。
沒寒暄兩聲,高興安便肅然道:“萬歲口諭。”
“臣朱翊鈞問聖躬安。”朱翊鈞跪伏在地。
“朕安。”
“皇兄,你要姑娘不要?不需要你開金口,朕就給你送來了。”高興安一字不差的複述著朱翊鏐的話。
跪在地上的朱翊鈞人都聽傻了,皇上這話說的也太兒戲了吧。
但心裏還是暗暗鬆了口氣,隻要不是自己皇弟來跟自己要那幅字就行。
至於姑娘不姑娘的……朱翊鈞看向了高興安身後的鄭夢境。
母後,孤又戀愛了!
嘶!
朱翊鈞猛然吸了一口即將流出來的口水,這大概就是一見鍾情吧。
你這該死的溫柔,讓孤心在動淚在流!
看著朱翊鈞不言語,高興安輕咳一聲:“咳咳咳,殿下還不接旨?”
朱翊鈞這才如夢初醒,“臣叩謝陛下天恩。”
這時,高興安側了側身子,“殿下,這人已經給您送來了,咱家要回宮複命了。”
朱翊鈞站直了身子,中氣十足道:“勞煩高公公跑這一趟了。”
聞言,高興安微微躬身,“殿下客氣了,這是咱家應做的。”
看著離去的高興安,鄭夢境不止一次的想要叫住他,但心裏掙紮了許久。
最終,鄭夢境默默歎息一聲,既然入不了宮,那就要委身這親王府嗎?
朱翊鈞也是聰明人,一眼就看出來了鄭夢境眉宇之間的憂鬱。
“現在人多眼雜,若是姑娘還有其他的顧慮,也還請姑娘先入王府一敘,孤自無不可。”
聽到朱翊鈞所言,鄭夢境這才知道失禮。
“民女見過殿下。”鄭夢境勉強行了一禮。
朱翊鈞微微頷首,“鄭姑娘請。”
鄭夢境按著宮中教的規矩,邁步走入了這常人已經無法企及的恢宏王府了。
一路上,下人不住的行禮,而朱翊鈞把鄭夢境帶到了書房裏。
“鄭姑娘請坐。”朱翊鈞道。
鄭夢境也不矯情,反倒是款款坐了下來。
朱翊鈞也是第一次見如此不扭捏的女子,心中更是喜三分。
書房中一陣沉默,鄭夢境打量著牆壁掛著的書法。
“這都是殿下寫的?”鄭夢境未曾想,這位萬曆親王居然在書法上有如此高的造詣。
“自然都是孤寫的。”朱翊鈞見美人絲毫是有興趣,興奮的有些想叉腰。
“那殿下就終日在這王府裏做這些文人之事?”
朱翊鈞沒想到,鄭夢境說出的話語竟然如此咄咄逼人。
但朱翊鈞也不氣惱,“書法一道也未必是小道。”
“擅寫些書法,於國何用?”鄭夢境依舊詰問道。
“你這語氣,倒是像張先生在教了。”朱翊鈞搖了搖頭。
“民女聽聞當今天子較殿下更為年幼,這皇位如何落入了天啟皇上手裏?”鄭夢境心中的鬱結之氣,仿佛都要撒在朱翊鈞的身上。
這是朱翊鈞第一次被如此詰問。
自從朱翊鈞禪位,從李太後到太監宮女,沒有人敢提這一茬,唯恐揭了朱翊鈞的傷疤。
“你很大膽。”朱翊鈞走到鄭夢境的身前,俯視著鄭夢境。
八年天子,如何沒有自己的威嚴?
鄭夢境感受到了眼前這個看似軟弱的王爺身上的威嚴。
即使是手心濕透,但鄭夢境還是咬著牙,一臉的倔強,“民女所問,殿下可是回答不上來?”
朱翊鈞看著眼前女子臉上的神色,心中的怒意反倒是消散了幾分。
“你走吧,孤不勉強你。皇上那裏孤自有應付。”
“過會兒孤會安排馬車和盤纏送你。”
說完,朱翊鈞便背過手,轉過身去了。
但此時,鄭夢境反倒氣鼓鼓的站了起來,“恕民女不能從命。”
“民女奉皇上之命前來,自是不能回去。難道王爺還想違抗皇命嗎?”
“還請王爺派個得力的,為民女安排住處。”
朱翊鈞愕然的轉過身,眼前的鄭夢境也直勾勾的盯著他。
……
倭國岐阜城,二之丸。
丹羽長秀、前田利家、羽柴秀吉等織田家的重臣,穿著全套的束帶裝束,等待著另一位重要人物的到來。
不多久,一位身著黑色桐花紋、白色淺織表袴,足蹬白色足袋,操著一口婉轉關西方言的公卿從本丸的蕪廊緩緩走出。
此人正是當今天皇的重臣鷹司近文,官至四位中納言。
奇怪的是,這位中納言大人並沒有顯示出倭國朝廷命官獨有的傲氣,除了走路莊重有禮顯示其氣度之外,他對織田府上的每一位家臣,甚至家臣陪臣都十分謙恭。
見到這位中納言大人走近,丹羽秀長等人快步走上前來,進行著例行的寒暄。
“鷹司大人此行遠道從京都而來,實在是辛苦了。”丹羽秀長誠懇的對鷹司說道。
“哪裏哪裏,哪怕旅途遙遠,織田將軍的有容待遇已經讓我等京官深刻感受到將軍的熱情與善意了,此番回去,定然向天皇閣下稟明。”鷹司客氣的回道。
“萬望鷹司大人向陛下傳達,將軍並非不準天皇陛下成為法皇,隻是當前國家政局仍然需要陛下乾綱獨斷呀。”前田利家走上前來,撫摸著月代頭道。
這話一出,哪怕是好脾氣的鷹司中納言眼角也微微抽搐了一下。
倭國天皇在幕府時代之前,確實是倭國最高權力掌握者,身兼宗教與世俗的雙重最高權力,一時威風無兩。
但是隨著以源氏(德川家康就自稱是源氏後裔)和平氏(織田信長自稱平家後裔)為首的兩個武家崛起,掌握了倭國的軍隊大權,天皇的權力便不斷縮小,連帶著依附於天皇的公卿氏族也不斷受到打壓。
一條、二條、九條、近衛、鷹司、藤原等高門望族更是受到牽連,甚至有時候被狂妄的幕府將軍或者家將直接打殺。
就連天皇也不能幸免,早在戰國之前的鐮倉幕府時期,就有著天皇被迫出家、放逐、被囚禁致死的先例,不可謂是不淒慘。
到了戰國時代,天皇的實際領地越來越小,甚至不如信濃國的小大名領地多。
而就算這樣,天皇卻仍是要支付巨大的皇室開支與公卿俸祿,因此天皇還時不時向各地大名討要食物、救濟金,不可謂是不可憐。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前田利家居然說天皇陛下“乾綱獨斷”,這等陰陽怪氣的話語一出,難怪鷹司中納言這種棉花脾氣都不太能繃得住了。
“前田君的意思我定會傳達。”哪怕再不爽,鷹司也隻能收斂起心中邪火。
畢竟這還沒出岐阜城,隻要麵前這幾個家老一個眼神,織田家的鐵炮隊就能把他綁起來練練鳥銃了。“隻是天皇陛下所轄領地近年來年歲不佳,百姓隻能食草皮度日,陛下為此宵衣旰食…”
“鷹司大人不必擔心。”羽柴秀吉笑著道,“這次鷹司大人回京,織田將軍準備了大量慰勞品,還有一份是額外給鷹司大人的,會直接送至府上。”
聽見這番話,即使是鷹司也不由得心動了。
原因無他,鷹司家代代以天皇忠臣自居,但是他們家也沒錢沒吃的了啊!
這波雪中送食,啊不,舉肉喂鷹,屬實喂到鷹司心坎裏了。
“那麽,在下先行謝過將軍大人的好意了。”高興歸高興,公卿的驕傲還是讓鷹司保持住了矜持,“我會向陛下強調將軍和眾位大人的貢獻,朝中各地守護還有空缺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