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人可以福壽延綿！”

    “老夫的大限，便在此時！”

    “不用為老夫傷心，老夫這一生值了，本來老夫以為這一生再無遺憾，卻不想在暮年認識了你這小子。”

    “老夫看不清你在這盛世之中的結局，便心有不甘呐！”

    “本來老夫昨日便該西去！”

    “隻是心中有執念，想西去之前見你一麵！”

    “如今執念已經了了，老夫也該去了！”

    “該去了……”

    “切記，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切記……”

    房間內，漸漸寂靜的可怕。

    程處默看著床榻上慈祥的李綱，淚水終究決堤。

    人真的有回光返照這麽一說！

    程處默恭敬的跪倒在了床榻之前，把著李綱滿是皺紋，沒了溫度的手掌，輕聲呢喃。

    “小子知道，您還有遺憾！”

    “江南您有一個孫兒，小子會找到他，替您好好照料他的。”

    “李師，一路走好，小子會記住您的話。”

    “功成歸來，本想跟您好好喝頓酒……”

    “小子封侯了，您還沒喝到小子的封侯酒啊！”

    說著說著，程處默再也控製不住心中的悲愴！

    第一次，程處默在大唐痛哭！

    聲音招來了一臉神傷的離石，招來的弘文館跟國子監內的所有大儒。

    也招來了弘文館跟國子監翰林院內的所有學子！

    數百人跪在房前恭送李師西去！

    李二也來了，還帶著長孫皇後。

    一道聖旨，定了李綱的出殯時間跟喪儀規格。

    大唐內最高的喪儀規格，僅次於天子駕崩時的國喪。

    程處默打開了那個櫥櫃，裏邊是一個包裹。

    包裹裏，便是李綱臨終前留給程處默的三樣東西。

    輕如鴻毛的包裹，程處默卻感覺重於泰山。

    一步一踉蹌的離開了弘文館，程處默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盧國公府內的，隻知道管家老錢將自己送回了房間。

    程處默打開了這個包裹，包裹內，一封信，一枚扳指，還有一個名冊。

    看到這三樣東西，程處默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氣。

    將信封拆開，程處默似乎已經知道，這信中寫的是什麽了。

    這是李綱的門生信！

    信中，告訴程處默，李綱的所有門生弟子的恩澤。

    扳指是李綱的信物，見到扳指，李綱的所有門生便能確定程處默的身份。

    名冊便是李綱心中所有門生的名冊，裏麵有詳細的住址，詳細的官職，連每個門生弟子的性格脾性，李綱都寫了下來！

    程處默心中莫名的刺痛！

    李綱走了，卻把一聲積累的人脈都送給了程處默。

    程處默相信，如果自己日後能求到信中的這些人，帶著扳指去找他們，他們定然會傾力相助！

    這個扳指，程處默受之有愧！

    沒過一會，老程便來了。

    看到失魂落魄的程處默，老程輕輕歎息了一聲。

    當看到程處默手中的扳指後，老程眼中卻漏出了狂喜之色。

    老程來的快，退的也快。

    時間匆匆流水，眨眼間便過去了七天。

    這一日，滿長安縞素！

    國子監弘文館翰林院皆白綾飛舞……

    八人抬棺！

    程處默便是其中一人，身邊是房玄齡，後邊六人也均是國子監大儒。

    房玄齡也是李綱弟子門生，入仕還是李綱舉薦。

    其餘六人，則都是李綱的弟子。

    送葬的隊伍很長，而後越來越長……

    這一天，長安稱得上是萬人空巷。、

    天子領著皇後跟一眾皇子，在長安城門外為逝者送行澗酒。

    太極宮內，李淵看到這一幕，眼中盡是感慨之色。

    “唉……”

    “朕他日西去，不知他能否如此！”

    太上皇一句話，便嚇的身旁一眾太監宮女們惶恐跪倒在地。

    從日出到正午，喪儀才忙完，程處默深深吸了一口氣，剛欲離開國子監，便遇到了一個老熟人。

    此人也看到了程處默，頓時滿臉驚嚇之色，竟然轉身便跑！

    “咦！許兄！”

    “許兄莫走啊！”

    程處默眼中從出現了一抹驚喜之色。

    沒錯，此人正是許敬宗！

    千古第一的大奸人啊！

    見到程處默，竟然轉身就走。

    可見那日飛天之術，給其留下的陰影。

    那一日，程處默記著，這許敬宗似乎是嚇尿了……

    倆步程處默便追上了倉皇而逃的許敬宗。

    “哎呦！是定安侯啊！”

    “下官見過定安侯！”

    許敬宗一副這麽巧偶遇的表情，慌忙見禮程處默。

    程處默現在是侯爺，許敬宗此刻不過是翰林院的小小院士，還不是高宗時期的大唐首宰。

    所以，給程處默見禮是應該的。

    不吹牛逼的說，李二給程處默封了這定安侯的爵位後，朝堂之上，三分之二的朝臣，那見了自己，都得按照禮法給自己見禮。

    程處默看著裝模作樣的許敬宗，再次笑了起來。

    這今後的大唐第一奸相，演戲的功夫倒還真是一絕。

    “許院士，本侯也沒想到，能在這遇到你。”

    “那日弘文館一別，本侯甚是想念啊。”

    “唉……”

    “李師駕鶴仙去，本侯心中甚是傷心，走走走，許院士，陪本侯痛飲三百杯！”

    程處默說著，便拉著嘴角狂抽的許敬宗往醉香樓走去。

    許敬宗回想起那日飛天場景，頓時連咽了數口唾沫。

    “額……”

    “侯爺恕罪！”

    “下官還有要事要忙，不能陪侯爺借酒消愁了。”

    “告辭告辭！”

    許敬宗說完就想跑，他是真的一刻都不想跟程處默多待。

    程處默也不攔著，而是突然歎了口氣。

    “唉……”

    “本還想朝中秘聞說給許兄聽聽，一解我心中煩悶，既然許兄無意，那就罷了。”

    聽到程處默的話，許敬宗的腳步頓時止住，而後雙目放光的看向了程處默。

    嗯？？？

    朝中秘聞！

    “侯爺，下官突然想起來，好像要忙的事已經忙完了。”

    “走走走，侯爺，下官陪你借酒消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