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笑得真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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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肯吃嗖飯了,還會跟人互扇耳光了,醜八怪,換做一個星期前的你,會這樣做嗎?”

    夏七月一愣,她的表情已經給出回答。

    明顯不會。

    一個星期前,遊輪上的她還趴在地上對女主管跪地求饒,被保鏢一個表情就能嚇得瑟瑟發抖,甚至還要被其他保潔欺負。

    可是剛才,麵對囂張跋扈的小護士,她竟然會反抗了。

    換做幾天之前,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看來昨晚沒白過,本少爺的烏龜也沒白畫。”

    費一凡站起身,雙手置入褲兜裏。

    “你給我記住了,這就是個人吃人的世界,你那點可笑的善意和自以為是的聖母心不會換來任何對等的同情,更沒有人會因為你的退讓和膽小如鼠而高看你一眼。適者生存,弱肉強食,對那些騎在你頭上的人如果你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那就活該任人魚肉等著被撕.碎。”

    這是夏七月認識費一凡以來,他說過最長也是最認真的一段話。

    仿佛此刻的他不再是個變態惡魔,而是一位富於智慧和閱曆的強者,真的在認真教會夏七月這世界的生存法則。

    夏七月有些恍惚,仿佛這個人在這一刻瞬間被分裂了一樣。

    但下一秒她就知道這是自己的錯覺。

    “但是你對別人,還是沒對本少爺凶啊!”費一凡說著,又露出一臉的嫌棄,“長得醜還凶,還想做本少爺的情人?”

    夏七月真想翻個大白眼,她連看都不想看見他,什麽時候想做他的情人了?

    等等,他這話的意思是……

    “沒錯。”費一凡歪了頭瞧著她,“本少爺不想要你了,本少爺喜歡的是長得好看,溫順可愛的女人,你可是一樣都不占。你自己說的沒錯,看到你這個樣子哪個男人能硬的起來,本少爺又不是撿垃圾的……”

    後麵費一凡埋汰她的話夏七月已經聽不見了,她激動得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隻要費一凡能放了她,就算把她說成一灘狗屎她都沒意見。

    她喜不自禁,不顧一動就疼得厲害的身體,掀了被子就要下床。

    “怎麽?你就這麽迫不及待,現在就要走?”

    她當然現在就想走,恨不得立刻馬上就插上翅膀飛出去。

    可是費一凡似乎有些生氣了,語調都冷了下來,全然沒了方才數落她時的興致勃勃。

    夏七月停下動作,瞥了一眼站在床尾雙手抱臂一臉不滿的男人,忙又收回手和腿腳,重新在床上坐好。

    她可不想這個時候再惹怒這個變態,以免雞飛蛋打,激得他改變主意了就麻煩了。

    費一凡看她猛然乖覺的樣子,冷哼了一聲,將臉撇向窗外。

    “看你可憐,本少爺再多留你兩天,你可以繼續在這裏養兩天傷,兩天過後,麻溜地給本少爺滾蛋。”

    夏七月連忙點頭,小雞琢磨一般,原本黯淡漠然的大眼睛裏,瞬間呈現澄亮的光。

    這是對生活重新煥發希望的光。

    費一凡擰著眉頭,嫌棄地看她一眼,轉身就往門外走。

    走到一半,又回過頭來。

    “對了,這裏的房費我給你打個半價,算每天五千塊,你昏迷一個星期,再加上多待的兩天,一共九天,房費四萬五。”

    什麽?四萬五?

    夏七月驚得差點一頭冷汗,這是什麽醫院居然這麽貴?

    別說四萬五了,現在她身上連四十五塊都沒有……

    見她滿臉著急的模樣,費一凡終於又滿意地笑起來。

    “不過,你那晚表現不錯,本少爺決定給你獎勵五萬塊,扣掉九天的房費,還剩五千塊。”

    夏七月腦門上不禁再次冒出冷汗,她那晚到底哪裏表現不錯?是堅決不肯做他的情人,然後還在他臉上吐了口唾沫,還是不肯配合觀眾觀眾進圍欄?

    難道費一凡就喜歡這款?就喜歡反抗他的女人?

    興許是夏七月的目光太過直接,費一凡竟被盯得有些不大自在。

    “是觀眾給你打賞了十萬,可不是本少爺給你的。打賞後本少爺還抽了五成。”

    夏七月依舊有點懵,觀眾不是一直在罵她不配合玩不起嗎?什麽時候還打賞她了,還打賞這麽多?

    不過管不了那麽多了,現在她不但可以重獲自由,還能有出獄以來第一筆存款了,而且還是五千塊這麽多!

    幾乎是瞬間轉憂為喜,竟是忍不住直接笑了出來。

    見到她的笑,費一凡愣了愣。

    見過她的懦弱瑟縮,見過她的倔強隱忍,也見過她如野獸一般的放肆凶狠,卻是第一次見她這樣的笑。

    發自內心的,毫無雜質的,就像一顆長在陰影下生根發芽的小小植物,在經曆無數的風雨和生死摧折後,遇到哪怕隻有一丁點陽光後,也毫不吝惜地綻開花來。

    “笑什麽笑,笑得真難看。”話裏滿是嫌棄,目光卻還是定在她臉上的。

    夏七月的笑意僵了僵,連忙收住。

    她真是太高興了,差點忘記這個魔鬼還在邊上呢!

    “嘖,瞧你那點出息,五千塊就能樂成這樣?”

    費一凡當然不能理解,這五千塊對於夏七月的意義,如果她還在遊輪上做清潔工,至少得要半年才存到這些錢。

    而且她也不覺得羞恥,更不覺得這是費一凡的施舍,相反,這是她應得的,是她放下尊嚴殊死一搏應得的。

    在現實麵前,人隻有充分認清現實,才能活得清醒。

    費一凡出去後,夏七月怕眼前是夢,又拿起鏡子仔細照了照,猛然嚇了一跳。

    鏡子裏的女人臉上雖然沒有了烏龜,卻憔悴得仿佛從地獄裏爬出來的厲鬼,整張臉又紅又腫仿佛捅了馬蜂窩一般,還有她脖子上,手臂上,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塊好肉。

    她這才反應過來,費一凡根本沒有給她找醫生,也沒有給她醫治,隻是給她提供了一個房間,一張床。

    然後放任她的死活。

    活過來,就放了她,活不過來,那可能現在她已經被拖往火葬場了,就像在路邊撿到的一隻野貓野狗一樣。

    她脊背一陣發寒,不由得打了冷戰。

    這個男人冷血至此,根本不會對任何人有一絲一毫的真情實感,人命於他而言也隻是一場遊戲。

    所幸,她很快就要離開了,再也不用見到他了。

    她重新回到床上躺好,準備好好讓自己的身體再休息一下。

    出去後,她未必再住得起這樣的房子,既然五千一天的房費都付了,就不要浪費了。

    躺了沒一會兒,腹部的傷口位置又開始疼起來,就像那場手術在她身體裏埋入了萬根鋼針,此時鋼針在她肚子裏不斷地紮刺。

    沒兩分鍾,夏七月就已經冷汗淋漓。

    她緊緊咬著牙,不讓自己疼得叫出聲,因為就算她叫了也沒用,費一凡不會給她叫醫生的,甚至於在發現她的痛苦模樣後還會站在一旁好好欣賞。

    他的樂趣不就在於看到別人痛苦麽?

    沒事的,忍忍就過去了,三年都忍過去了,還差這一次麽?

    相比起在牢裏一邊疼還要一邊做重活兒,現在已經好多了,不是麽?

    過兩天她就可以出去了,就可以重新開始了,她還有了五千塊,可以自己去租房子,再做點小買賣,不用再用這副殘破的身體去做清潔工了……

    一切都在變好,隻要再忍一忍,再忍一忍就好……

    她一邊告訴自己,一邊憧憬著未來的新生活,就算疼嘴角也忍不住流露出笑意。

    一直到意識到模糊了,她不知道自己最後是昏過去了,還是真的直接睡過去了。

    再醒來時,窗外已經大亮。

    桌邊放著一大碗飯菜,和一碗補湯,香氣四溢熱氣騰騰。

    顯然剛送來不久。

    一個多星期幾乎都沒怎麽進食的她的確需要吃飯了,再不吃飯她怕自己還沒有疼死就已經餓死了。

    端起來埋頭就吃。

    不知道是食材本身就極好,還是她實在太餓了,她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飯菜。(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