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就不呢？”

    夏七月趴在地上重重咳嗽了幾聲，扯著嘴角嘲諷地笑，滿眼的倔強。

    她發過誓，就是死也絕不會再向他們兩兄妹低頭。

    可顧休言說過不會讓她這麽容易死，那大不了就是受些折磨罷，總比眼前被羞辱的強。

    但她不知道是，她越是怕什麽，顧休言便越是要讓她遭受什麽。

    他就是要看著她痛苦，她越痛苦，他的心頭之恨才能得以消解。

    “你真以為我拿你沒辦法嗎？”

    顧休言話音落下，站在他身旁的顧家主管轉頭，兩個人高馬大的女傭人走了出來。

    “你們兩個，去幫幫夏小姐。”

    “是。”

    兩個中年女仆衝上來，一把將夏七月揪起來壓著跪在了地上，左右開弓，一手反向拽住她的胳膊，一手揪著她的頭發，壓著她的頭直接往地上砸。

    “你們要做什麽？”夏七月驚恐掙紮，話沒喊完，腦袋已經磕在了眼前的鵝卵石上，額頭瞬間腫.脹了起來。

    “夏小姐，你既然是先生帶回來的傭人，就應該學會這裏傭人的規矩，服從主人的命令是最基本的，看來你還沒學會，那就讓我們來教教你！”

    說話間，“砰砰”兩聲震響，夏七月已經被連壓著又磕了兩個響頭。

    兩個女傭鬆開她時，她的額頭已經滲出血跡來。

    羸弱的身體一番掙紮後愈發虛弱，像一片秋天枯黃的樹葉一般飄落在地上一口接一口地喘.息，眼前顧休言和顧寶兒並排站在近前，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先生，小姐，三個響頭已經磕完，但夏小姐似乎看上去還是不太服氣。”

    “哥，算了吧，七月姐就是這性格，她不會服氣的，我們就不要為難她了……”顧寶兒拉著顧休言，一副受到了驚嚇的模樣。

    “為難？今天要是不服，那以後你還怎麽管教她？”顧休言轉頭，看向站在一旁一直沉默著的主管，“再好好教教她這裏的規矩，不服，就管教到服為止。”

    “是。”

    主管轉身對著身旁其他幾個傭人低聲說了幾句，幾個傭人轉身就走。

    不一會兒，幾個人抬著一個大桶回來了，桶子足有大半個人高。

    桶裏冰淩淩地浮滿了冰塊，大夏天的，上麵冒著絲絲白色的涼氣。

    “先生，我們很少處罰下人，冰桶用的更是少之又少，一般是下人犯了很嚴重的錯誤才會用的，您看……”

    顧休言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緊咬著牙關，絲毫沒有求饒跡象的夏七月，驀然轉頭。

    “用吧！”

    夏七月被人從地上拖起來，然後整個人被丟進了冰桶裏。

    她本以為夏天就算是泡進冰水裏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畢竟過去三年的冬天她幾乎都是衣不蔽體地在寒風裏度過。

    可當身體完全浸入冰水裏，她才知道完全不是那麽回事。

    就像滾燙的烙鐵驟然被置入冰水裏，從極熱到極冷，冰火兩重天之間，四肢仿佛一瞬間生生被折斷。

    不出三分鍾，夏七月的臉就完全變成了青紫色，連嘴唇都是烏青的，渾身戰栗抖動好像隨時會昏死過去。

    “哥，七月姐臉色好像不大好……”是顧寶兒。

    “小姐，您太善良了。不過您放心，冰桶平時還被人們當做強身健體的活動，現在又是夏天，不會造成致命傷害的。”主管接話道。

    顧休言漠然著一雙眸子，眼中毫無波瀾。

    “死不了就行。”

    死了可就沒人給他折騰了。

    又五分鍾過去了，傭人們開始往桶裏加入新的冰塊。

    夏七月感覺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四肢好像被截肢掉，沒有絲毫痛覺，甚至沒有了一絲感知。

    她意識開始變得昏沉，思維也變得麻木，恍惚之間聽到顧休言冷颼颼的話傳來。

    “夏七月，隻要你對寶兒說你知道錯了，以後再不會犯，今天這事兒就算過去了，以前的事也不用再提。以後你也可以留在顧家。”

    “呸！”

    話未說完，夏七月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啐出一口唾沫吐了過去。

    事到如今，難道顧休言竟然還認為她真的稀罕留在這裏看著他們兩兄妹作威作福，他到底哪裏來的自信？

    她就算流落街頭，就算淪落成為乞丐，也不會在他們眼皮底下討一口飯吃！他到底怎樣才能明白！

    可惜此時她已經虛弱到說出這些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最後的一點力氣隻能吐出那口唾沫來讓顧休言清醒清醒自己在她這裏現在到底是個什麽貨色。

    周圍瞬間安靜了下去。

    周圍的仆人更是驚得抬手掩住了嘴。

    夏七月的意識越來越沉，她想掀起眼皮看看到底怎麽回事，可是她睜不開眼。

    十幾秒的沉默後，忽然“哇”地一聲，有人大哭起來。

    “哇，哥，這鞋子是你補給我的生日禮物，我今天第一次穿……就被七月姐吐了唾沫，哥，我不活了，不活了……”

    顧寶兒的嚎啕聲聽起來異常慘烈又刺耳，夏七月本已混沌的意識瞬間又清醒過來。

    她努力睜開眼睛，恍惚間看到顧寶兒一邊哭一邊低頭不停地看著自己的鞋子。

    如果現在她還有力氣，她一定會放聲大笑。

    還不等她笑出來，“嘩啦”一聲，她整個人被人從水裏提了出來。

    “夏七月，你竟然還敢笑？”顧休言冷沉的臉冷得如寒冰一般，“毀了寶兒的水晶杯不說，現在又來糟蹋她的新鞋，你就是存心和她過不去是不是？”

    驟然從冰水裏抽身，從冷到熱，夏七月哆嗦著身子根本不受控製。

    但她顫抖著唇卻依然在笑，嗓音粗糲得像在砂石上摩過一般。

    “是，我就是存心和她過不去，誰讓你們兩兄妹都這麽讓人惡心，可惜啊……可惜我那口唾沫隻吐到她鞋子上，沒能吐到她臉上！”

    “夏七月，我看你就是少教欠修理！”顧休言瞬間暴怒，一把拽起夏七月的衣領，直直朝著顧寶兒而去。

    夏七月的手腳被凍得麻木了，像一條剛從冰水裏撈出來的凍僵的魚，她想掙紮，四肢卻像癱瘓了一般根本抬不起來。

    隻能死魚一般任由顧休言拖行向前。

    顧休言一把將她按倒在顧寶兒腳邊，壓著她的頭往顧寶兒的鞋上蹭去。

    “給我舔幹淨，自己吐出來的自己吃回去！”

    夏七月想掙紮，可她根本動不了。

    她的臉被摁在顧寶兒那雙鑲著碎鑽寶石的紅色高跟鞋上，就像一塊爛抹布擦拭著這世界上最昂貴的藝術品。

    鞋上的唾沫盡數擦在她的臉上，嘴上。

    忽然，虛掩的顧家大門開了。

    “七月！”(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