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那麽理所當然，沒有半分歉疚，語氣是商量，但臉上的淡定和從容完全顯示了他人隻有服從的份兒，就算是趙馨然也不例外。

    趙馨然臉色白了又白，最後卻是鬆開咬著的唇，輕輕笑了。

    “當然不介意，你和七月高興就好。”

    “我就知道，馨然你很乖。”顧休言滿是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趙馨然眼裏那絲委屈瞬間就消散了。

    夏七月在一旁早已看得目瞪口呆，不是因為心裏那點酸楚，而是趙馨然竟然對著毀滅三觀的事情接受得這麽輕易，顧休言幾句溫言軟語就徹底讓她繳械投降，她甚至連半點抗爭都沒有。

    就算趙馨然是乖乖女，可在原則性問題上她向來拎得很清，從來不是懦弱可欺的性格，就像當初反對她和顧休言在一起一樣，理智又冷靜。

    可現在……

    這時候夏七月才意識到，顧休言早已對趙馨然下了蠱，就像當年對她下蠱一樣，讓一個女人變得完全不像自己了，隻要他想，他就能做到。

    “還有，下等人說的話，不用在意。”

    顧休言說著，轉過頭去，眼底的溫柔煙消雲散，鎖著夏七月的目光瞬間變得冰冷涼薄。

    “你又想做什麽？”他問，語氣也是一樣的冷。

    夏七月捏緊的拳頭鬆開。

    “我說了，不是故意的。”她直視他，沒有半分退卻，不是她做的事情，她為什麽要承認？而且這粥就四十多度，她要真因為嫉恨對趙馨然想做點什麽，也絕不可能傻到用這個溫度的粥去潑人。

    顧休言慢慢走近過來，垂眸看著潑了一地狼藉的粥。

    “嗬，叫你做個早飯，你就給我做成這樣。”

    “我說了不是故意的，還要再說幾遍？”

    下頜猛然被人捏在了手裏，狠狠用力，幾乎一瞬間，她的下巴差點碎掉。

    “夏七月，你說謊的功力還真是見長啊！”顧休言扯起嘴角，眼裏閃過暴戾，“謊話說得臉不紅心不跳，跟從前倒是一模一樣。”

    “你放開！”夏七月試圖去掰他的手，但她的力氣怎麽敵得過。

    她想起過去也是這樣，顧休言從來不肯聽她的解釋，所有的一切在他心裏早有了定論，卻還要一次又一次地讓她解釋，就像玩弄一條狗一樣地不斷拋出飛盤，隻有她會當真地一次又一次接起來，送回他的手中，試圖能讓他聽一聽她的話。

    心裏的委屈一瞬間洶湧而來，報隨著憤怒將心腔攪得翻江倒海。

    “既然我說什麽你都覺得是說謊，那還要我說做什麽呢？在你那裏早就給我定罪，還要反反複複地追問，顧休言，玩弄我可以，但你不覺得你自己也很可笑嗎？”

    “七月！”趙馨然衝上來，伸手去拉顧休言，“七月，休言，你們不要這樣，有話好好說，今天的事情都怪我，全都是我的錯，粥是我自己打翻的，不是七月，你們不要因為我吵架了！”

    “馨然，我知道你拿七月姐當朋友，也覺得虧欠她的，可剛才是我親眼所見她把粥潑在你臉上，她還對你炫耀她和我哥……她都這樣對你了，你怎麽還……”

    “寶兒，求求你不要說了！”趙馨然快要哭出來。

    “馨然，你先讓開，免得傷了你。”顧休言關心的話是對趙馨然說的，眼睛卻是看著夏七月的，滿臉的寒冰仿佛能將周圍的空氣都凍住。

    “休言，我說的都是真的。”趙馨然轉頭看向夏七月，“七月，你快點說說好話，對休言說點好話吧，你的傷本來就還沒好，要是再有點什麽事……”

    “不用你假惺惺地來關心我！”氣頭上的夏七月手一揮。

    趙馨然一個站立不穩，直直往後麵倒去，“砰”地一聲磕在了餐桌的腿上。

    “馨然！”顧寶兒連忙衝過來，彎腰去扶她，“啊，額頭腫了好大一個包，馨然，是不是很疼？”

    “沒，一點小傷，沒事的，寶兒。”

    夏七月也有點懵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也不覺得自己用了多少力氣，可是結果卻還是變成了眼前這樣。

    她張嘴想說點什麽，可看到那麽多人都圍著趙馨然，而趙馨然依然滿臉的楚楚可憐模樣，卻是什麽都說不出口了。

    她是誰，不過一個顧家的傭人罷了，用顧休言的話來說就是下等人。

    她的關心對於趙馨然來說微不足道，說不定還會被人當成貓哭耗子假慈悲，顧家少夫人哪裏輪得到她這個下等人去關心呢？

    傭人上圍攏過來，趕緊再次遞上冷毛巾和冰敷。

    顧寶兒一邊查看趙馨然的傷情一邊憤憤不平。

    “還說沒事，七月姐都這樣對你了，你還這麽護著她，我哥說得對，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她轉身看向顧休言，怒不可遏。

    “哥，七月姐過去對我所做的一切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可馨然她又有什麽錯，就因為她接受了哥你的追求嗎？就因為她是你未婚妻就要承受七月姐的羞辱嗎？

    她現在是我們顧家未過門的兒媳婦兒，在顧家被一個外人欺負成這樣傳出去豈不是笑話？而且當著你的麵都敢直接動手了，還指不定背後怎樣，往後馨然嫁進來可要怎麽辦？”

    一番話，顧寶兒說得滿腔激憤，一旁的傭人聽了都忍不住憤怒地看向夏七月，仿佛她真是什麽十惡不赦的殺人犯。

    “你們先帶趙小姐下去休息。”

    “哥！”顧寶兒恨恨不平。

    趙馨然被傭人扶起來，還想說點什麽，可看著顧休言滿臉一層深似一層的寒霜，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她好像把事情越弄越糟了。

    “休言……”

    “馨然，你要是再幫她說一句話，我今天絕對讓她永世難忘。”顧休言臉色陰鷙得可怕，語氣並不是在開玩笑。

    趙馨然麵色一變，嘴唇顫了顫，終是沒有再說什麽。

    “哥！……”

    “你也下去。”

    顧休言太過強勢，顧寶兒滿腔憤恨，卻也無可奈何，隻能狠狠瞪了夏七月一眼，扶著淚眼朦朧的趙馨然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等兩人一走，顧休言洶湧的怒火才徹底爆發。

    “你竟然連馨然都敢傷，她是誰難道你不知道嗎！”

    掐著女人下頜的手狠狠一扯，夏七月就像一片輕飄飄的樹葉，被他輕易地摔在冰冷的地磚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