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如此之近地站在了費一凡的眼前。

    身後傳來顧休言癲狂的威脅。

    “說，她去了哪裏！要是不說，我現在就把你從這裏扔下去！”

    費一凡的身體在空中晃蕩，但他卻強迫自己冷靜，甚至開始嘲笑顧休言。

    “你說我為她放火不值得，自己卻要為她殺人？顧休言，你真是本少爺見過最大的笑話。”

    “少廢話，快說！”

    顧休言仿佛識破了他是在拖延時間，根本不受他激將。

    樓底有人注意到了這裏的動靜，紛紛抬起頭來露出驚恐的表情，不斷地指指點點。

    費一凡身體在搖晃，他知道顧休言不是在開玩笑，為了夏七月，他是真的可以殺人。

    但奇異的是，此刻他的心裏卻沒有多少害怕。

    他的手機忽然響了。

    是一條短信。

    來自於餘聲。

    ——費少，夏小姐的飛機已經起飛了，集團大廈火情還在救援，您現在在哪裏？

    隻這一眼，費一凡笑容擴大。

    他抬起頭，看向海城暗下去的夜空，仿佛看到了穿過雲層的飛機，看到了夏七月心滿意足的笑臉。

    他笑了，聲音平靜。

    “那你就鬆手吧！反正本少爺今天死了，你也永遠也別想找到她。”

    “你！……”

    “哦對了，本少爺還有個很護短的姐姐，本少爺死了，她必定會讓你和整個顧氏，為她唯一的弟弟陪葬的。”

    他轉頭看向顧休言，輕笑著。

    “這樣也好，拉著你一起下地獄，或許才能讓她真的重新開始。”

    顧休言瞳孔一縮，刺痛他的不是費一凡的死亡威脅，而是最後那句話。

    “你，你胡說！她還愛我，她明明還愛著我！我不會死，我一定會找到她……”

    他癲狂地自言自語之間，費一凡忽然伸手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用盡全力狠狠一拉。

    懸空的身體被拉回去，顧休言不妨，被撞擊得整個人後退，摔在地上。

    費一凡倒在他身邊，用盡力氣給了他一拳。

    但他所有的力氣也隻有這一拳頭了。

    顧休言反應過來，起身便是更凶狠的報複還擊。

    癲狂的他一拳重似一拳，仿佛要將所有對於夏七月的憤怒和仇恨都發泄在費一凡的身上。

    過了片刻，顧休言的手機響起來。

    但他真的瘋了，仿佛聽不到。

    直到手機鈴聲不依不饒地響起第三遍時，費一凡意識開始變得模糊，顧休言終於停了下來，伸手按下接聽鍵。

    “喂。”

    “顧總，不好了！”

    是陳落，語氣很不好。

    顧休言以為是陳落來匯報夏七月已經找不到了，他痛苦地閉上眼睛，在正要掛斷電話，陳落的聲音在冷風裏順著話筒顫抖地傳來。

    “顧總，七月小姐沒有上飛機，她在機場看到新聞說會場失火的消息，又折回來了！”

    顧休言絕望的心在這一刻猛地複活過來，握著電話的手開始顫抖。

    “你說什麽？她沒走，她又回來了！？”

    他幽深的眸子裏瞬間綻放出光彩，轉頭去看奄奄一息的費一凡。

    很顯然，費一凡也聽到了，他滿是鮮血的臉上盡是不可置信。

    可他已經說不出話來。

    顧休言放下話筒，一把掐起費一凡的衣領，再次給了他一拳。

    “看吧，我說了她就是死也不會離開我的，就算是你，也休想把她從我身邊奪走！”

    費一凡倒在地上，嘴角鮮血直流，渾身的疼痛像是將人完全拆解。

    可他卻什麽的感受不到。

    眼中的不可置信漸漸變成了疑惑，再到絕望。

    他算得萬無一失，可千算萬算都沒能算到的是，夏七月會在上飛機前看到新聞，更沒想到那麽想要離開重新開始的她，好毫不猶豫地選擇回頭。

    她到底是為了誰折回來的？還是為了顧休言嗎？

    難道……顧休言真的是她這一輩子都逃不開的劫數嗎？

    為什麽會這樣，他拚盡了全力為什麽還是這樣的結果……

    巨大的失望伴隨著絕望洶湧而來，他緩緩地閉上眼睛掩去所有痛苦。

    但他想不到的是，更大的驚駭還在陳落接下來的話裏。

    顧休言再次舉起的拳頭還未落下，陳落後麵的話像晴天霹靂一樣地砸了過來。

    “可是……可是七月小姐回來的路上，失蹤了！”

    “什麽！？”

    顧休言手裏的手機差點掉落在地。

    他迅速站起身來，幽深的眼望向海城的萬家燈火。

    “怎麽會失蹤？在哪裏失蹤的？”

    “在機場回會場的路上。本來費少安排的人已經強行將七月小姐押進閘門，可夏小姐殊死反抗，最後不知道從哪裏拿了把水果刀對著自己，說不讓她去找費少她就死在這裏。

    那些保鏢不敢動作，怕她真的對自己下手，隻能讓她走。

    她自己打了一輛車回會場，不知道怎麽回事，那輛車被劫了。

    我和手下趕到的時候，車停在一個草叢邊，那是一個僻靜的路段，應該是七月小姐為了快點感到會場大廈而讓司機抄了近路。”

    顧休言握著手機的手越來越緊，目光向下，看向地上奄奄一息的費一凡。

    原來她回來，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費一凡。

    她寧願放棄離開的機會犧牲自己，卻也要救費一凡……

    在他和費一凡同時被困在生死邊緣時，她毅然選擇的，也是費一凡。

    嗬嗬……虧他剛才聽到她折回來的消息還那樣高興。

    原來，竟是自作多情。

    原來她真的是一直都是在騙他。

    沒想到他顧休言這輩子自視甚高，最後卻被她玩弄於股掌之間。

    這一瞬間，知道她真的愛上了別人的痛，竟是比當時知道她是自己殺母仇人女兒的時候還有痛。

    可眼下，他連痛苦的時間都沒有。

    因為……他還要趕去救她。

    哪怕到了眼前這一步，他都無法讓自己放任她不管。

    他閉上眼睛，用最快的速度將情緒收斂起來，然後轉身往欄杆邊走，和費一凡拉開足夠的距離。

    這通電話，決不能讓費一凡聽見，更不能讓他知道夏七月回來是為了他！

    顧休言舉目眺望，大廈的火勢已經基本撲滅，濃煙也消散了許多。

    樓下的人.流也已經散去。

    他忍下心中憤怒和苦澀，繼續問道。

    “夏七月身上的定位器找到了嗎？”或許從定位器能找到一些線索。

    那頭陳落的聲音愈發顫抖。

    “顧總……定位器找到了。”

    “在哪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