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麗蓉一慌，連忙解釋。

    “七月，這都是個誤會，他不知道……”

    “我這麽大個肚子他會不知道我是個孕婦嗎？”

    夏七月幾乎咬牙切齒，目光掠過夏麗蓉又看向杜大海。

    “他差點殺了我的孩子，而你差點害得周大哥去坐牢！你們母子兩個，蛇鼠一窩，沒一個是好的！

    甚至我現在會到醫院，也都是白你們母子所賜，你們怎麽還好意思在這裏裝好人？！”

    “臭女人！怎麽說話呢？”杜大海也忍不下去了，“要不是看在我媽的麵子上，我早一拳把你打到跪在地上求我了！”

    “大海！不要這麽跟你姐姐說話……”夏麗蓉連忙繼續拉他。

    “可是媽，你看她給臉不要臉，你還要再低聲下氣求她嗎？”

    ……

    眼看著場麵不可收拾，周嫂夫婦趕緊出來勸架。

    “好了好了，大家都冷靜一點，不要再醫院吵架了。”

    “嫂子，你先別著急，七月現在是孕婦，情緒不穩定很正常……”

    夏麗蓉點點頭，紅著眼睛看著病床上臉色蒼白卻滿臉恨色的夏七月，低著聲音。

    “七月，對不起，是媽媽不好是媽媽不對……”

    “少自稱媽媽，真的不覺得惡心嗎！”

    夏七月胸膛起伏，手指嵌入掌心幾乎摳出血來。

    “這麽多年，我被人嘲笑沒有有媽生沒媽養的掃把星的時候，你在哪裏？

    我沒飯吃餓到在路邊撿菜葉子吃的時候，你在哪裏？

    我被人按在地上打，被人誣陷被人送進監獄被人劃傷臉打斷手指弄傷嗓子的時候，你在哪裏！？

    哪個媽媽會這樣無情，求你別侮辱媽媽這兩個字好嗎？”

    這一刻，這麽多年來積攢的所有刻入骨髓的怒與恨，悉數迸發出來。

    在場的眾人聽得都是一愣。

    周嫂夫婦和夏七月生活這麽久，一直隻知道她命運坎坷，知道顧休言對她不好，知道她有個從小將她拋棄的養母……

    卻從不知道她還經曆了這麽多非人的折磨。

    一瞬間，周嫂眼淚落下來，捂住嘴半晌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那些要勸夏七月的話，都在這一秒被吞下去。

    可能他們一開始還覺得夏七月對夏麗蓉態度太過激進，有點無理取鬧了，可是現在……

    沒人能在一個人經曆了這麽多後，還能站著說話不腰疼地勸這個人善待這個世界。

    夏麗蓉則眼神閃爍，海城發生的事情，她不是一無所知，隻是……

    “七月，是我對不起你，你不要生氣，保重身體要緊。”

    “讓我保重身體最好的辦法隻有一個。”

    “什麽？”

    “你們母子兩個，現在就從我的麵前消失！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

    “……”

    因為身體情況，夏七月不得不在醫院住了一夜。

    白天情緒太過激動，她有些動了胎氣，但好在這些日子，古老爺子為她保胎保的很好，搶救也及時，沒有什麽大礙。

    晚上夏麗蓉又在外麵守了一夜，夏七月隻裝作不知道。

    第二天一大早，在兩母子還沒清醒之前，趕緊動身回山上。

    隻是他們沒想到，夏麗蓉很快就追了上來。

    一路上夏七月想要甩掉他們，卻像是被一塊牛皮糖黏住了一樣，怎麽都甩不掉。

    他們在山下本就待得太久了，要是再耽誤下去，真怕再出幺蛾子。

    無奈之下，也管不了那麽多，隻能直接上山了。

    反正是夏麗蓉，也不是顧休言，不至於會引來什麽人把她抓回海城去。

    夏麗蓉母子沒想到夏七月住在這樣一個荒山野嶺的山頂上，別說賓館旅店，就連正常的人家都沒有。

    現在入了冬，天空冷雨漸漸轉成細雪，要是沒個落腳之處，怕是非得凍死在這山裏。

    周嫂怕鬧出人命，隻好悄悄地讓他們去住原來費一凡特意為夏七月建造的那兩間小木屋。

    總算有個落腳地，夏麗蓉和杜大海進了屋，總算鬆了口氣。

    給鈧裏添上柴火，再煮開水泡了兩杯茶喝了，把房間和身體都暖和過來，兩母子才終於安頓了下來。

    一天折騰下來，外麵天又黑了。

    雖然原本費一凡修建這兩間小木屋時建得很是結實精巧，但夏七月已經好幾個月沒住了，空了這麽久，此刻也難免有些破敗。

    連綿的細雪夾雜著山裏特有的冷風，隱隱從窗子的縫隙裏透進來，房間裏的溫暖也抵擋不住透入骨髓的冷意。

    跟著夏麗蓉跑了好些天的杜大海，鞋也不脫，直接躺上炕去抱著被子，一邊瑟瑟發抖一邊忍不住抱怨。

    “媽，這就是你說的好日子嗎？”

    回海城之前，夏麗蓉可是信誓旦旦地說隻要回去，他們的好日子就要來了。

    可眼前到底是什麽鬼？荒山野嶺，到處漏風的小破屋子，不凍死都不錯了，還什麽好日子！

    夏麗蓉坐下來，倒了一杯茶遞給他，好聲好氣。

    “大海，你就再忍忍。”

    “忍，忍到什麽時候？別老子都凍死了，那女人還是不肯鬆口。”

    夏麗蓉抿著唇滿臉惆悵，心裏也是不甘。

    “你以為你媽我想這樣低聲下氣嗎？

    大海，要不是為了你我也不用受這份氣，你沒看她這兩天對我那副臉色！

    如果她真的不肯認我，誰還能幫你去還那筆賭債？你就不能給我爭點氣？”

    杜大海見沒討到便宜反而惹來一頓抱怨，也來了脾氣，轉身往裏側一躺。

    “隨便！反正你拿到錢就好，我待在這裏也沒用。明天我就下山去，你樂意就一個人求她吧！”

    “你……”夏麗蓉氣到說不出話來。

    這副張狂的做派，十足的除了錢，六親不認。

    他是杜家的獨子，也是夏麗蓉的唯一的兒子，從小被溺愛長大，才會明明生在並不富裕的家庭，卻長成了今天這副德性。

    可他們的家庭，早已窮途末路了，否則夏麗蓉又怎麽會想著回到海城，去求夏七月呢？

    夏麗蓉看著杜大海的背影，心裏真是恨啊。

    可又能怎麽辦呢？

    自己唯一的親生女兒，難道真能放著他不管了？

    夏麗蓉湊上前去拉住杜大海，語氣變軟，幾乎是在央求。

    “大海，你就再忍忍，再忍忍好不好？等媽認回了七月，到時候我們就有錢了。

    有錢了債務問題就可以解決了，你想買什麽都可以！到時候媽媽絕對不攔著你，你要多少錢都給你。”

    “真的？”杜大海這才停下來，開始討價還價，“那你要多久？”(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