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振東愕然，在於曼麗期待的目光中，點了點頭。

    顧寶兒大喜過望，眼淚刷地流下來。

    “原來你才是我的爸爸，我沒想到我這輩子還能見到我的親生爸爸！您不知道，這一天我做夢都在想！”

    聽著顧寶兒說著這些話，慕振東心裏不由得一陣難過。

    “爸爸，你救救我吧！我以後不會再犯錯了！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真正的爸爸，我不想離開您，也不想離開媽媽！我們一家三口一輩子不要分開好不好？”

    慕振東抬起頭，看向書房那扇門。

    顧安華早已麵色鐵青，還不等他開口，書房的門開了。

    顧休言沉著臉走出來，站在慕振東麵前，聲音帶著對長輩的尊敬，卻也帶了一絲冰冷的絕情。

    “休言你……”

    “慕叔叔，你的救命之恩，這麽多年休言從來沒有忘記過，我可以答應你任何要求來報答你，卻絕不可能是放過寶兒。”

    慕振東沒說完的話，遏在喉嚨裏。

    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遠在門口的顧寶兒也聽得一個字不落。

    “哥……”她顫抖著聲音，再次絕望，“你為什麽非要對我趕盡殺絕，為什麽……”

    顧休言回頭看她一眼，眼神冰冷，“因為，你動了不該動的人。”

    他已經無數次警告過顧寶兒不要去動夏七月，過去念在兄妹情分，更念在她是慕振東遺腹子的份上。

    可他錯了，他最應該後悔的是沒有早點狠下心來。

    顧寶兒說不出話來，嚎啕痛哭。

    哭聲震蕩在整個顧家。

    於曼麗反應過來。

    “休言，你不要這樣，一切都好好說，是我，要殺夏七月的人是我，從頭到尾都是我做的，你放過寶兒吧！

    曼姨這輩子沒求過你什麽，唯獨這件，我給你跪下，我給你跪下了！”

    於曼麗說著又要下跪。

    一旁的慕振東哪裏看得下去，連忙伸手扶住她。

    顧休言已經提前退開一步，沒有伸手去扶，隻冷冷看著於曼麗。

    “曼姨，上次你親自動手的事情，我的確還沒有跟你算過。如果你很著急，我倒是也不介意一起清算。”

    於曼麗愕住，顧休言說的是幾個月前她為了顧寶兒意圖殺夏七月的事情。

    原來時至今日他還沒有忘。

    “休言，對不起，是曼姨對不起你……”

    顧休言冷笑一聲，“這世上最沒用的三個字，就是對不起。”

    說著，他轉眸看向顧家大門。

    警察回過神來，連忙拉著繼續拉著顧寶兒往外拖。

    “爸爸，媽媽，慕叔叔……救我，救我啊……”

    顧寶兒淒厲的掙紮聲消失在門外。

    於曼麗看著女兒被抓走，淚如雨下，空洞著一雙眼，渾身的力氣全部卸去，身子直往地上滑。

    “曼麗……”

    要不是慕振東扶著她，她可能已經癱在地上癱成一灘爛泥了。

    顧休言已經一言不發地轉身回房去了。

    事事情鬧成這樣，傭人和保鏢早已噤若寒蟬，哪裏還敢再看。

    連忙紛紛散去。

    外麵開始下起雨來，劈裏啪啦打在雪還未完全融化的地上，冰冷如刀。

    於曼麗感覺自己渾身冰冷，再沒了一絲力氣。

    “曼麗。”慕振東又喊了她一聲。

    她空洞著一雙眼，看向慕振東。

    “振東，他們會把寶兒怎麽樣？”

    慕振東不說話，眼裏閃過一絲不忍。

    顧休言方才那樣子，想必是恨極了，也忍夠了。

    他手裏有把柄，又如此果決地叫來警察，勢必是不會留情麵了。

    這點顧寶兒估計早就看清楚了，才會如此激烈地掙紮。

    她知道一旦進去，就很難再出來。

    於曼麗又怎麽會不知道，她不過是想求得一絲安慰，哪怕是自欺欺人的安慰。

    那是她的女兒啊，她當成報當成生命和全部疼愛了二十年的女兒啊！

    今天卻眼睜睜地看著她落得如此下場。

    淚水蓄積在眼眶裏，一滴一滴砸在手背上，滾燙又冰冷。

    “為什麽，為什麽你剛才不救她！”

    於曼麗猛地推開了慕振東，朦朧的淚眼裏從依戀變成了隱隱的恨意。

    “她不止是我的女兒，也是你的親生女兒啊！你知道這麽多年，我把她養到這麽大有多不容易嗎？

    你知道我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頭才熬到今天嗎？

    如果沒有她，我估計已經……”

    說到這裏，她狠狠咬著唇瓣，眼前仿佛看到過去的自己。

    “估計已經死了……是因為她，我才會活下來。

    振東，你怎麽這麽狠心，你怎麽能這麽狠心啊！”

    她越說越恨，衝上去對著慕振東狠狠錘上去。

    拳頭落在慕振東的肩膀和胸口，慕振東隻皺著眉，並不阻止。

    等她發泄得完全沒力氣了，才伸手握住她的兩條手臂，痛苦難當。

    “曼麗，不是我不救，而是……”

    “而是什麽？”於曼麗咬牙，“現在的你早已今時不同往日，有錢有勢，比起顧家也毫不遜色，你明明可以救她的，可你卻站在這裏一動不動，任由她被抓走……

    慕振東，是我看錯了你嗎？你根本就不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我這麽多年的堅持到底是為了什麽，為了什麽！？”

    她說得淚如雨下，手上卻已經沒了力氣，整個人虛軟著歪倒下去。

    慕振東連忙抱住她。

    “曼麗，對不起……”

    他從不知道，這麽多年，原來於曼麗一直在等他。

    她從來沒有背叛過自己，更沒有因為榮華富貴而嫁給別人。

    一切都是迫不得已，都是為了他們的孩子。

    可是事到如今，顧寶兒做下的錯事就是錯了，他的女兒是人，夏七月也是人啊！

    就算沒有顧休言的阻攔，他今天也不可能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去救下顧寶兒。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振東，我隻要你救下寶兒！”

    於曼麗抬起頭來，眼中的恨漸漸變成了期待。

    “振東，你救下寶兒，然後我們遠走高飛，離開海城，永遠不再回來！

    我們一家三口，就我們一家三口，我們可以回到從前，二十多年前我們本來就不應該分開的，現在更不應該……”

    “曼麗……”慕振東眼睛發酸，喉嚨被什麽堵住了一般。

    他心裏百感交集，卻無法任由自己和於曼麗一樣。

    “休言說得對，做錯了事就應該受到懲罰，今天的事情，對寶兒來說，不一定真的完全是壞事。”

    於曼麗眼裏的溫度冷下去。

    慕振東還在繼續說。

    “況且，我們不能那麽自私……”

    他說著，目光看向前方。

    不遠處，顧安華麵色鐵青地站著，一直沒走，就這麽靜靜望著二人抱在一起。

    看著他的妻子，當著他的麵和前情人抱在一起。<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