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莫奈在本子上記好最後一行重點，再次抬頭時，就見顧南笙好整以暇的看著自己，嘴角微揚，笑得意味深長。

    “顧主任你笑什麽？”

    蘇莫奈不解，一邊收著本子一邊與顧南笙對視。

    “沒什麽。”

    顧南笙故作不經意間挪開視線，百無聊賴地執起一支筆，橫放於指尖，靈活的轉動起來。

    蘇莫奈茫然地皺了皺眉，見他不想說，便也不再多問，收起本子就準備走。

    猛然起身的瞬間，她眉頭又是一皺。

    突如其來的耳鳴和眼黑讓她有些猝不及防，及時伸手撐住桌子，頓了半晌，才稍稍緩和過來。

    “你怎麽了？”

    顧南笙停下轉筆的動作，定定的凝著蘇莫奈，方還舒展的眉宇，轉瞬緊鎖，麵露憂色。

    唐思楠聞聲，幾乎是下意識的抬頭。

    看到蘇莫奈那張蒼白的臉時，男人的俊臉當即陰沉了幾分。

    想到昨晚的瘋狂與沉淪，唐思楠薄唇微啟，暗自咒罵了一句，握資料的手不動聲色的收緊。

    難為了資料的一角，在他手裏，被蹂躪的變了形。

    “我看你臉色不太好的樣子？要不要去休息室休息一下？”

    醫者，麵對身體問題，自然警惕些，更何況是明眼就看得出的不對勁。

    顧南笙眉頭緊鎖，邊說，邊上前去，想要扶她一把，卻被蘇莫奈不動聲色的錯開了。

    深吸口氣，穩住身形，蘇莫奈對著顧南笙努力擠出一抹甜甜的笑意：“顧主任你別擔心，我這老毛病，就沒吃早飯，低血糖，待會兒下去買個麵包墊墊就沒事了。你安啦。”

    說罷，也不等顧南笙再說話，轉身就往外走。

    她是真有些撐不住了。

    昨天晚上因為緊張沒吃晚飯，還和唐思楠顛鸞倒鳳，折騰了一晚上，早上起來別說早餐了，一口水都還沒喝上就趕來醫院開始查房，沒暈就算好的了。

    她死命扣著掌心，防止自己半路暈過去。

    回休息室的路上，蘇莫奈一路踉踉蹌蹌的，像是喝了假酒一般，步伐有些飄，隻能依靠著牆壁慢吞吞的往前挪。

    說實話，這種像是喝了假酒一樣的感覺，是真的不好受，渾身上下的力氣好似被抽光了一樣，手止不住的抖。

    好不容易挪到休息室，她強撐著打開自己的櫃子，取出包包，掏出裏麵備著的巧克力，撕開包裝徑直扔在嘴裏。

    巧克力在嘴裏漸漸化開，一股甜意飛速蔓延整個口腔。

    蘇莫奈生無可戀地靠著櫃子緩了幾分鍾。

    慢慢的，虛弱感漸褪，耳鳴和眼黑的症狀也隨之消失。

    身上恢複了些力氣，她才起身。

    “呼~活過來了。”

    低頭望了眼還在不停發抖的手，蘇莫奈委屈的噘著嘴，悶悶的歎了口氣：“早知道就請假了，差點把小命玩完兒。”

    離吃午飯的時間還早，蘇莫奈怕身子撐不住。

    趁著這會兒病人不多，飛速趕往樓下小超市買了盒牛奶和一袋麵包，坐在醫院樓下的椅子上，花五分鍾解決完，又飛速跑進電梯裏，按下標有心腦血管科標識的六樓，趕去辦公室幫著打下手。

    聽見動靜，顧南笙將頭從電腦前抬起，見蘇莫奈的麵色恢複了七八成，懸著的心才跟著落下：“小兔子，吃完東西了？”

    “吃完啦吃完啦。”蘇莫奈拍著胸脯衝顧南笙比了個大拇指，笑得清甜：“報告顧主任，我已經滿血複活了。”

    顧南笙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總覺得她可能扛不住：“要不，你還是回去休息吧？我給你一天假，你休息好了再來？”

    “不用。”蘇莫奈豪氣的一拍胸脯：“我真的已經滿血複活了，顧主任你得相信你手下的實習生，我可沒那麽嬌氣。”

    “是嗎？”

    顧南笙明顯不相信。

    蘇莫奈的情況他是曉得的。

    從小家裏嬌生慣養，同好的世家長輩也都慣著她寵著她，平日裏身上破點油皮都得給長輩心疼得抹眼淚兒的。

    說她不嬌氣，這世上怕是就沒有嬌氣的人了。

    蘇莫奈卻不樂意被人貼上一個嬌氣的標簽：“顧主任，就算我看起來弱不禁風了一點，瘦瘦小小了一點，可我好歹是軍人世家的孩子啊！我不嬌氣的。”

    顧南笙皺著眉思忖了下，終究還是妥協了：“行吧，不過，你要是挺不住可別硬扛著，身體是自己的。”

    “我知道，我知道，放心啦。”

    蘇莫奈麵上一邊堆砌著笑意，心裏卻止不住的腹誹。

    顧主任這張嘴簡直了，比她奶奶還囉嗦。

    下次幹脆叫他顧媽媽好了。

    舔了舔清甜的嘴角，蘇莫奈下意識的看了眼唐思楠的位置。

    上麵是空的，人不知道去哪兒了。

    顧南笙見她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樣，也挪眼看了過去，有意無意的道：“你走後沒多久，唐主任就出去了。”

    蘇莫奈點了點頭，抿唇不言，默默收了回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