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著金妙妙進超市，兩人二話不說，默契值拉滿，直接人手一輛推車外加一個小籃子。

    人家去超市那是買東西，輪到蘇莫奈，就隻能用進貨兩個字來形容了。

    貨架上的零食就沒她不愛吃的，以前在家，蘇墨管得嚴，她都是偷偷的買再偷偷的吃，如今自由了，她怎麽可能放過這個機會。

    滿滿當當塞了兩推車的零食，她才記起買食材這件事。

    兩個人推著兩車零食，在眾人驚詫的眼神下來到蔬果區，蘇莫奈剛要拿東西，兜裏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蘇莫奈一手取過貨架上的醬油，一邊掏出手機放在耳邊。

    對話剛連接，電話那頭，蘇老爺子的聲音就不疾不徐的傳了過來。

    “丫頭，你有多久沒來看爺爺了？”

    蘇莫奈看了眼手中的醬油瓶，老實回答：“六天。”

    聽蘇莫奈語氣如此淡定，蘇老爺子忍不住皺了皺眉：“都六天沒來了，你不想爺爺？”

    “當然想啊！”蘇莫奈噘著嘴，撒嬌什麽的，那是信手拈來：“奈奈好久沒看見爺爺，可想可想爺爺了，可是奈奈現在要工作，不能像以前一樣陪著爺爺，爺爺在家要照顧好身體呀！”

    “爺爺不管，你現在就得回來看爺爺！你不回來，就證明你這丫頭是騙爺爺的。白瞎了爺爺這麽多年疼你愛你的。”

    蘇老爺子精明的厲害，超市裏的人聲嘈雜，還有音樂聲，他一聽就知道蘇莫奈沒在醫院。

    “爺爺。”蘇莫奈無奈。

    “你這沒良心的小丫頭！我也天天盼著你來呢！你說說你，跟你爹吵架，不來看我們是幾個意思？”

    聽著突然揷進來的一道聲音，蘇莫奈有一瞬間的怔愣。

    “唐爺爺，您在我爺爺邊上呢。”

    她早該想到的，他們兩個，幾乎年輕的時候在戰場上就是形影不離的，老了之後越發離不開對方，更別說現在住在一塊兒，能分開才怪了。

    “你個小丫頭！快點回來！不然以後能看我理不理你！”

    唐老爺子跟個小孩兒似得，說急眼了，還玩起看威脅人那套。

    蘇莫奈忍俊不禁的勾著唇，剛要說話，卻聽見電話那頭突然嘈雜的厲害。

    她正疑惑著，就聽她爺爺氣急敗壞的聲音乍然響起。

    “唐正德！你是自己沒有手機還是怎麽的！搶我的幹嘛？”

    “你別搶！我就跟奈丫頭說幾句話！待會兒就還你！別小氣啊！”

    “唐正德！那是我孫女！親的！親的！你有本事，跟你孫女說去！你又不是沒孫女！”

    “蘇元書你這話過分了！我也沒說不是你孫女！奈丫頭可是咱幾個一起疼大的，她好歹也喊我一聲爺爺呢！你不能因為血緣關係就把她跟我摘幹淨！你休想！”

    “你說什麽屁話！唐正德你還我手機！不然我跟你急！”

    “我憑本事從你手裏拿來的，你說還你就還你啊？老了老了還這麽不要臉，你這脾性，也就我能忍你！不斤斤計較，跟你做朋友。”

    哎，這句話可謂是靈性十足了，蘇莫奈聽著電話那頭，兩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吵鬧拌嘴，腦子裏不自覺的腦補出了畫麵。

    這兩個老頭，真是越活越像小孩兒，有個時候比她還幼稚。

    “爺……”

    “嘟嘟嘟……”

    好家夥，蘇莫奈剛想開口“勸架”，結果一張嘴，那邊就把電話給掐斷了。

    估摸著應該是老人家不小心摁到掛斷鍵了，蘇莫奈給手機解了鎖後，準備回撥，結果還不等她摁下去，手機屏幕一閃，緊跟著就彈出了蘇墨的來電顯示。

    蘇莫奈低頭看了一眼，手一抖，差點沒把手機給扔出去。

    金妙妙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捧著一瓶沙拉醬走近她，不知所雲：“你幹嘛呢？”

    蘇莫奈苦哈哈的皺著眉，指了指手機，欲哭無淚：“我哥。”

    “哇哦。”金妙妙的神情瞬間變得意味深長：“祝你好運。”

    蘇莫奈歎了口氣，認命的接聽電話，放到耳邊：“喂，哥。”

    猶豫再三，蘇莫奈決定假裝昨天晚上的事情沒有發生過，接電話的時候，聲音也與平時無異。

    電話那頭，沉吟了片刻，才飄來蘇墨不鹹不淡的聲音。

    “回老宅，爺爺吵著要見你。”

    沒有想象中的陰沉氣氛，更沒有沉澱一晚後越積越深的怒不可遏。

    出乎意料，蘇墨的聲音也一如往常，平緩淡然。

    昨晚的不愉快，好似真就沒有發生過一樣。

    蘇莫奈咽了口口水，心頭的巨石，安穩落地。

    隻是，看了眼身邊，滿滿兩車的零食，她又猶豫了：“哥，我明天再去行不？這會兒我在買食材呢，晚上我還得上晚班……”

    “你把你要的東西通通告訴蔡笙，然後現在，回老宅。”

    嘖，果真一如既往，一如既往的愛打斷她的話，一如既往的……不給她任何商量的機會……

    蘇莫奈捏了捏購物車的邊邊兒，不甘心就這樣放棄：“哥，怪麻煩的，你那邊少了蔡助理也麻煩，要不還是我自己買……”

    “同樣的話，別讓我說第二遍。”

    “……”

    掙紮失敗……

    蘇莫奈哭喪著一張臉，一如既往的……選擇認命。

    “哥，我就回去。”

    蘇墨沉默了幾秒，聲音冷硬：“要是被我知道你騙我，你知道後果的。”

    “我保證乖乖回去，絕對不騙你！”

    蘇莫奈一臉真誠，就差對天發誓了。

    蘇墨嗯了一聲，也沒再跟她廢話。

    他一向如此，從來不說廢話。

    電話掛斷後，蘇莫奈憤憤地把手機塞進兜裏，一張精致的小臉皺成了一團：“妙妙，我哥讓我回老宅。”

    “回老宅？”金妙妙嚇得一激靈，兩頰的腮紅都拯救不了她麵色的蒼白：“難不成你哥已經跟你爺爺他們說啦？”

    “沒。是我爺爺太久沒見我，想我回去了。”

    蘇莫奈推著兩車零食，有氣無力的歎了口氣，不情不願的朝收銀台走。

    金妙妙幫她推著購物車，白眼止不住的翻動。

    “就這？你那表情，我還以為是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兒，給我嚇一跳。”

    “怎麽就不是大事兒了。”蘇莫奈癟著嘴，看著周身放滿零食的貨物架，悶悶不樂：“我好不容易能自由自在的買零食吃了，結果我哥這麽急著催我回去，我都沒選完。”

    “……”

    金妙妙就不該期盼能從她嘴裏聽出什麽有用的話來，她這閨蜜大事正經，平常，你就別想她能正常。

    “我的大小姐，零食你哪天沒空買？”

    蘇莫奈咬著唇不做聲，隻默默地推著車走到收銀台前，把東西一樣樣往收銀台上放。

    買的東西有些多，結了賬，兩個人來來回回跑了幾趟才把東西逐一放進車裏。

    想著蘇莫奈急著回老宅，金妙妙本想坐公交回去，蘇莫奈卻執意要送她。

    送金妙妙到了家，蘇莫奈才把開車回自己小區，一個人苦逼的把東西搬回家，然後開車去往老宅。

    蘇家的老宅，在T市嚞雲峰的半山腰，與唐家老宅合並，又稱蘇唐宅，亦或是唐蘇宅。

    兩位老人年輕時是出生入死的戰友，蘇老爺子於唐老爺子又有救命之恩，退役後，一同經商，發家致富，幾十年未曾分開過，老了老了，舍不得對方，便合計著買下一座山，修個房子一起住。

    兩家宅子並在一起，是統一的，中規中矩的中式裝修，帶個大花園，周圍葳蕤翠綠，空氣清新，是頤養天年的最佳居住地。

    宅子統共有六層樓，一樓和二樓是兩家的公用空間，一樓用來吃飯，小聚，外頭還有個大庭院，能種花，有亭台、假山，屋子後頭還帶個後花園，二樓則是辦公與休閑區，書房、畫室、棋盤室……都在二樓。

    二樓往上便是按照左蘇右唐來分的。

    三樓是家中老者的臥房，分別住著唐老爺子、唐老夫人、蘇老爺子和蘇老夫人。

    四樓是唐思楠父母和蘇莫奈父母住的地方。

    五樓是兩家小輩的天地，四間房四個人住，隻是大多數時間都空著。

    四樓，蘇莫奈父母的那間房，也在幾年前空了出來，蘇父在外頭買了房子，不與大家同住。

    六樓一半是放雜物的閣樓，另一半則是一個大型的露天天台。小時候，蘇莫奈經常和唐思楠呆在上頭，一邊看星星一邊烤燒烤。

    車子駛出鬧市，望著周邊的景色飛快的倒退，蘇莫奈緊抿著薄唇，表情苦悶。

    他哥沒回部隊，一般就是在老宅裏待著，隻是，經過昨晚那一遭，她現在屬實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她哥了。

    越想越煩，蘇莫奈嗚咽一聲，直接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

    電話響了幾聲後，很快就被接通。

    “小小姐，你找我？”

    電話那頭，蔡笙的聲音平緩又淡然，大有一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架勢，也是，能跟在她哥身邊的人，多多少少得跟他有幾分相似的。

    蘇莫奈輕咬著薄唇，一手扶正藍牙耳機，試探性的問道：“蔡笙，我在回宅子的路上，你讓我哥去我房裏，把我放在衣櫃裏的一個大盒子找出來，待會兒偷偷給我，我要送給爺爺。”

    蔡笙看了眼坐在會議室裏，麵色陰沉的蘇墨，猶豫了一下，半晌收回視線，老實道：“老大現在不在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