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駕駛上，蘇莫奈被迫係著安全帶，方才還歡歡喜喜笑意盈盈的小臉，這會兒苦兮兮的，眼圈裏掛著淚，好不委屈。

    唐思楠冷眼直視前方，聽見動靜，隻緊了緊眉心。

    蘇莫奈艱難地動了動剛剛摔在座位上的小屁股，酒氣的熏染下，眼圈不自覺的紅了一圈。

    “唐，唐思楠……”

    她抽泣一聲，一張嘴，全是酒氣。

    男人心頭煩的厲害，偏又抵不住她那一聲軟軟乎乎，染著哭腔的嗓音，鬼使神差地轉了頭。

    對上那張盛怒的麵龐，蘇莫奈咬咬唇，指了指小屁股，委屈地嗚咽了一聲：“疼。”

    眉眼一跳，唐思楠轉回視線，目視前方的道路，沒吱聲兒。

    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窩在座位上，蘇莫奈屁股上的痛意還是源源不斷，難以消減。

    “你別不理我。”委屈巴巴地看著唐思楠，蘇莫奈半咬著唇，控訴一般，小聲地喃喃：“我屁股疼。”

    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緊，唐思楠煩躁地罵了句髒話，手下靈活的轉動方向盤，把車停在了路邊。

    現在是晚上十一點多，於t市而言，正是燈紅酒綠，最為熱鬧的時候。

    唐思楠卻一點不受窗外的誘惑吸引，耳邊的噪音吵的他忍不住爆粗口。

    喝了酒後的蘇莫奈，褪去平日裏的傲氣，這會兒乖的跟隻貓兒似的，怯怯地伸出小手去拉唐思楠的衣袖。

    袖子一緊，牽著唐思楠的心也跟著一緊。

    嘴上卻依舊不願放軟：“現在知道喊疼？你出來喝酒的時候怎麽不疼？剛剛在緋色搶手機的時候怎麽不疼？又鬧又跑的時候怎麽不疼？”

    一連串的質問，嗆的蘇莫奈小臉更紅。

    她軟著嗓音，可憐兮兮地收回小手，抱緊自己，小聲地為自己辯解。

    “那不一樣，李媽晚上給我塗藥了，那會兒沒這麽疼，剛剛，剛剛你摔我，屁股摔在座位上，才疼的厲害的……”

    “……”

    眉眼猛然一跳，這回，換成唐思楠啞口無言了。

    剛剛氣過頭，他確實忘了她屁股還傷著，沒注意輕重，把她摔座位上了，難怪剛剛在那抹了半天眼淚兒。

    “唐思楠……”

    蘇莫奈抽泣一聲，又去拉他的衣袖。

    側頭凝著她那雙淚盈盈的眸子，唐思楠心頭的煩悶越積越深。

    暗罵一句，到底還是心軟，起身往後扯了個小抱枕遞給她。

    蘇莫奈懵裏懵懂地接過，染著氤氳的水眸裏，滿是不解。

    忍著脾氣輕嘖一聲，唐思楠無聲地歎了口氣，解開安全帶下車，走到副駕駛那邊，打開車門抱起她，把墊子墊好，才把人小心翼翼地放回去。

    重新坐回駕駛位上，唐思楠起步要走，蘇莫奈的小手又陡然攀上他握方向盤的手。

    溫熱的小手仿若無骨，攀上來的瞬間，唐思楠的呼吸都跟著一窒。

    皺著眉，壓下心頭的異樣，他有些不耐煩：“又幹什麽？”

    蘇莫奈被凶的一哽，忙怯怯搖頭。

    看慣了蘇莫奈清醒時萬事不懼的拽氣模樣，唐思楠還真無法接受她現在這幅膽怯的樣子。

    凝著她半晌，無奈淡道：“有事就說，小爺還能吃了你不成？”

    “……喜歡。”

    蘇莫奈含著一雙淚眸，傻兮兮地看著唐思楠半晌，忽然來了句沒頭沒腦的話。

    唐思楠聽的明白，心裏卻不甚迷茫。

    不自在地撤回握著方向盤的手，那一瞬，唐思楠的眼底有萬千情緒一閃而過。

    手下一空，蘇莫奈愣愣地看著駕駛座上，神色不明的男人，醉呼呼地打了個酒嗝。

    “喜歡。”

    她又重複了一遍。

    艱難地挪動小屁股湊到唐思楠臉邊，她一字一頓，眼底迷糊著，出口的話卻問的格外認真。

    “我喜歡，唐思楠。你呢？喜歡蘇莫奈嗎？”

    斂著眉，無聲地吸了口氣，對上蘇莫奈那雙分外認真的眸，唐思楠倏地咧嘴，譏諷哂笑。

    “喝多了酒還不忘演戲？蘇莫奈，你怎麽不去跟我姐搶飯碗，要來搶我的？”

    “不是。”蘇莫奈軟乎乎地擺著手，滿身酒氣，卻格外認真：“我，我演技不好，我哥說的，我演戲，騙不了人。”

    唐思楠冷笑一聲，拉著她的小手把她摁回座位上。

    “你騙不騙得過人跟小爺沒關係，反正你日後，也騙不著小爺。”

    “你不喜歡我……”

    蘇莫奈壓根不在乎唐思楠說什麽，就這醉醺醺的情況，她聽進耳朵裏，腦子也無法給出反應。

    她隻是一味的看著唐思楠，看著他眼底的冷意，看著他抽身離她越來越遠，再看著他熟練的發動車子。

    窗外的景色開始慢慢倒退，蘇莫奈靠著車門，視線在唐思楠身上流轉。

    酒意上頭，看著看著，眼淚水就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唐思楠，不喜歡……蘇莫奈，唔……”

    憋著嘴嗚咽一聲，她再也忍不住，在酒精的催化下，放聲大哭起來。

    “唐思楠你混蛋！你為什麽不喜歡我了！你明明說過要喜歡我一輩子的！你五年前說變就變，連理由都不告訴我，丟下我就往國外跑！還不聯係我！你，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大騙子，你騙走我的真心又不要我！你就是渣男！”

    邊哭邊罵，罵到後頭，蘇莫奈說話都費勁。

    唐思楠煩躁地撇了她一眼，好不容易把車開到小區停車場，蘇莫奈還沒停，捂著眼睛，嗓子都要啞了。

    聽著她罵了一路，唐思楠臉都皺成了一團，漆黑漆黑。

    拉起手刹，唐思楠眼底的厲色，濃的像是要把人淹沒。

    冷下聲音，他一字一頓：“蘇莫奈，咱們到底誰渣？”

    “你！”

    蘇莫奈這會兒倒是聽的明白，一手指著他，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哭的，氣兒都喘不順。

    唐思楠險些被她這幅義正言辭地模樣給氣笑。

    “老子他媽就是有病，大晚上跟你個醉鬼在這裏講道理。”

    “唐思楠你別罵髒話！”

    大抵是過了那股子憂鬱的勁兒，蘇莫奈罵了一路，潑辣的性子也跟著回歸，跟她清醒時候相比，甚至還要膽大幾分。

    被吼的一愣，唐思楠硬生生被氣笑了。

    “蘇莫奈，你再吼一句，信不信老子給你扔車裏。”

    “我不！”

    蘇莫奈梗著脖子，嬌聲嬌氣的，眼角還掛著淚兒，語氣卻頗為有氣勢。

    “唐思楠，你，你現在不能！不能丟下我！我現在是你老婆！你不能不管我了！你不管我！你就是終極大渣男！終極！大！渣男！你別逼我，嗝！打你！”

    “笑死，站起來比小爺矮一截的小哭包，小爺還怕你了？”

    唐思楠才不管什麽老婆不老婆，說不管，轉頭拔了車鑰匙就要走。

    見狀，蘇莫奈也顧不上屁股上的疼痛，又或許是酒精的麻痹，驅散了屁股上的痛意。

    解安全帶、開車門，一氣嗬成。

    還不等唐思楠下車，一回頭就看見蘇莫奈踩著軟綿綿的步子下了車。

    心頭一驚，唐思楠忙跟著下去，往她那邊走。

    麵上露出的神情，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驚慌。

    奈何蘇莫奈軟的不成樣，小腳剛著地，腿就發軟，徑直往地上摔去。

    唐思楠看的眉目緊皺，幾個大步跨到她身邊，卻還是晚了一步。

    蘇莫奈跌坐在地上，扯著嗓子又要哭。

    停車場裏，就數她的聲音最嘹亮。

    “不招人稀罕就不招人稀罕，反正我是白菜，便宜還沒人愛。”

    說著，她從兜裏摸出一根驗孕棒，咬咬牙，用力扔到唐思楠身上，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邊哭邊抽氣。

    唐思楠一手接住，還沒來得及看是什麽，又聽蘇莫奈在那嚎。

    “呐呐呐！你拿走拿走拿走！省得你又說我騙你！我才不騙人！反正你也不喜歡我了，現在孩子也是烏龍，你不要我就不要我，我不賴著你，咱們去民政局，咱們去離婚。”

    在地上打了個滾兒艱難地爬起來跪坐著，蘇莫奈啞著嗓子，一把撲到唐思楠腳邊，扯著他往前拖。

    邊拖嘴裏還邊嚷嚷：“你快點，去民政局，離婚去！快點離婚，我……”

    “等離婚，你好去找其他男人？”

    唐思楠執著手裏那根驗孕棒，打斷蘇莫奈的話，麵色說不出的陰鷙。

    蘇莫奈一抬頭，眼淚瞬間就被嚇出來了：“唔！唐思楠！你別這樣看著我！又醜又嚇人！”

    “醜？嚇人？”唐思楠冷笑一聲，幾乎是咬牙切齒：“蘇莫奈，你跟小爺結了婚你還想離？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小爺就當為民除收了你，省得你去禍害別人。”

    “你才做春秋大夢呢！”

    蘇莫奈不開心，一巴掌拍在他身上，打了個酒嗝，焦急的催促。

    “你別墨跡，快點跟我去民政局，離了婚！我，我才好重，重振旗鼓，心安理得地追你！”

    “追小爺可以，離婚，嗬，做夢。”

    蹲下身子拉起蘇莫奈的雙手搭在自己的脖子上，唐思楠麵無表情的拖起蘇莫奈的小屁屁，毫不費力。

    屁股騰空的瞬間，蘇莫奈驚呼一聲，下意識的圈住男人的勁腰，被嚇得，又打了個嗝。

    抱起蘇莫奈後，唐思楠關了車門鎖了車，抬腳往電梯的方向走。

    懷裏的小人兒卻不安分。

    在他身上又扭又動。

    “我不坐電梯，我要去民政局，我要離婚。”

    唐思楠能搭理她就來鬼了。

    拖著她的屁股把她往上抱了抱，麵色卻不似先前陰沉。

    蘇莫奈先前那句要追他，明明是醉酒後的胡話，效果卻格外驚人。

    唐思楠自己都沒發覺，心情跟著變好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