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動聲色地歎口氣，內心瘋狂權衡下，蘇莫奈還是果斷選擇拋棄顧南笙。

    對不起了！顧主任。

    衝著顧南笙友善又愧疚地勾起一抹笑意，蘇莫奈盡量讓自己接下來的言行，看上去不那麽招人生氣。

    然後，穩住呼吸，鎮定地吐出兩個字。

    “不是。”

    “不是？”

    顧南笙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差點被喉嚨口的口水嗆死。

    蘇莫奈勉強地幹笑了兩聲，不敢再看顧南笙。

    變戲法似的，又從包裏掏出一把巧克力，一股腦全堆在桌子上，當著顧南笙的麵，盡數推到唐思楠跟前。

    忍無可忍地抽著嘴角，顧南笙突然覺得，手裏那塊巧克力瞬間就不香了。

    合計著，蘇莫奈是個見色忘義的人？

    看著那一堆被推到眼前來的巧克力，唐思楠的麵色，肉眼可見的有了溫度。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蘇莫奈竟在他嘴角看見了一抹極淺極淡的笑意。

    當著顧南笙的麵，唐思楠洋洋灑灑地抓起那把巧克力，全部塞進自己的兜裏，末了，拍拍鼓起的兜，眸底的挑釁幾乎要溢出眼眶。

    顧南笙輕笑一聲，意味不明，卻未多說什麽。

    他忽然覺得，這樣也挺好，現在這些幼稚的小朋友，就是需要被刺激刺激，不然，都看不清自己的內心。

    至於蘇莫奈，嗬，要是唐思楠真因為他的刺激看清些什麽，就希望這丫頭能有點良心，不求感恩戴德，好歹請他吃頓好的作為彌補。

    時針走到十二點，主任辦公室的兩位，準時下班。

    兩人一前一後的出了辦公室往主任休息室去，蘇莫奈跟在後頭，走到門口便沒再跟著進去。

    朱夫人大概還在路上，這個時間點堵車能理解。

    王曉曉和吳強已經不見了蹤影，蘇莫奈也不著急。

    優哉遊哉地打開手機找到朱夫人的手機號，玉指輕點，及其果斷的發了張照片。

    上頭有三個人，兩女一男。

    男的是吳強，女的，其中一個是陌生麵孔，另一個是王曉曉。

    她咬著唇編輯短信：

    【她們這會兒應該在婦產科，王曉曉在婦產科有認識的同學，她大概讓她同學幫了個忙，開了個後門，到時候看診的是另一個女人，不過，提供尿液的估計是王曉曉。】

    王曉曉怕被人發現，用了伎倆。

    蘇莫奈看得透透的，就她那點小把戲，都不夠蘇莫奈塞牙縫的。

    很快，那邊回了電話過來。

    朱夫人的聲音很冷，怒氣卻難掩：“就到。”

    蘇莫奈挑挑眉，輕笑：“不著急，她那要不了那麽快。”

    其他的，蘇莫奈也不多說，朱夫人不是傻子，再說多，倒顯得刻意。

    凡事，點到為止就好。

    目光放到很遠，蘇莫奈戲謔地勾起唇，滿眼的狠厲和輕嘲。

    陰影下，那份鮮為人知，從始至終被她偷偷隱藏的很好的黑暗麵，慢慢暴露在空氣裏。

    世人隻知道蘇家小小姐從出生開始就被保護得很好，是名副其實的溫室花朵。

    網絡上，資料難查，十六歲後的長相和動向通通成迷，網上能找到的，全都是她十六歲時候，在音樂界封神的事跡。

    人們對她的固有印象，片麵的停留在她十六歲時，乖乖女的模樣上。

    不假思索，自然而然的給她冠上乖巧、努力、有天賦、人美心善的標簽。

    殊不知，她的狠，沒人能承受。

    自然，她也不樂意表現那一麵，前提是，沒人招惹她。

    ……

    主任休息室裏，唐思楠和顧南笙一人坐一處，中間隔著十步有多的距離。

    蘇莫奈在門口打完電話，正要推門進去，就聽裏頭，兩人一人一語，在聊什麽。

    訝異地挑挑眉，這倒是件稀奇事。

    推門進去，蘇莫奈掛在麵上的笑意還沒持續太久，前腳踏進屋裏，後腳就聽沙發那邊，唐思楠極其張揚地的聲音，幽幽傳來。

    “吃完，碗洗幹淨還回來。”

    蘇莫奈剛進來，這話顯然不是對她說的。

    顧南笙夾起一口肉塞進嘴裏，細嚼慢咽，眼神淡淡：“小兔子的碗，我愛什麽時候還就什麽時候還，不勞唐主任操心。”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這碗，不是她的……

    蘇莫奈咽了口口水，膽戰心驚地瞄一眼唐思楠。

    她總覺得，就憑唐思楠那沒救的占有欲，他很有可能會因為碗的事情，語出驚人。

    “誰說這碗是她的？”

    果然，唐主任的臉臭了下來。

    蘇莫奈暗道不好，剛想打岔，唐思楠一個冷眼過來，桀驁乖張地仰著腦袋，表情又拽又臭，繼續語出驚人。

    “碗，是我家的，筷子是我家的，菜是我家的，包括你吃的東西，都是我家阿姨做的，還有，給你送飯的人……”

    炫耀似的一口氣順出來，唐思楠險些被自己的語出驚人駭得咬著舌頭。

    及時收住話頭，他麵色不變：“咳，總之，吃完，記得還回來，懂？”

    “你家的？”

    顧南笙那隻老狐狸，幾乎瞬間察覺到了不對。

    蘇莫奈猶豫著，還沒踏進來的那隻腳要不要退出去，就聽顧南笙陰陽怪氣地笑。

    “小兔子你這是？幹什麽呢？”

    “我，我們……”

    蘇莫奈磕磕盼盼，邊說邊往唐思楠那邊看，接收到的，卻是唐思楠暗自不爽的目光。

    蘇莫奈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有點想爆粗口。

    要隱婚的是唐思楠，自爆的是唐思楠，結果現在，被質問的成了她，唐大爺還要不爽。

    她也很不爽好不好！

    操蛋！

    “嗯？”

    顧南笙懷疑的視線，就跟兩道激光似得，看得蘇莫奈背脊直發毛。

    關鍵時刻，外頭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和隨之響起的騷動，打破了這怪異的氣氛。

    顧南笙和唐思楠的視線，幾乎同一時間往她身後看去。

    蘇莫奈眉心一挑，見縫插針地打岔。

    “外頭，好像不太太平？”

    丟下這麽句話，她又笑嘻嘻的後退一步：“兩位主任，你們慢慢吃，我去看看。”

    話落，不等兩人說話，她帶上門，走的飛快。

    中途，被拉扯到傷處，疼的她眼睛都皺了起來。

    護士台邊，已經圍了三三兩兩的白衣天使。

    中間站著一堆人，王曉曉被朱夫人帶來的兩個黑衣人桎梏住，尤為顯眼。

    蘇莫奈站在後頭，適時止步。

    目光在四下打量，挑了個最佳的觀戲位置，臉上揚著一抹不輕不淡的淺笑，理所應當地置身事外。

    很快，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王曉曉被反手壓著摁住，臉憋的通紅。

    吳強麵子上或許也過不去，麵色一直陰沉著，苦大仇深，每每想開口，又會被朱夫人一個眼神瞪回來。

    朱夫人不是市井潑婦，不會過多的醃臢粗語，多年來在職場摸爬滾打，她深知拿證據說話比什麽都管用。

    蘇莫奈給的資料很足，隨隨便便一張照片，都能讓王曉曉再無翻身之時。

    蘇莫奈眼尖地尋到隱藏在人群中，偷舉相機的記者，嘴角笑意更濃。

    人是蘇莫奈建議朱夫人帶上的，且重點強調，又隱蔽，不能暴露。

    醫院不會允許記者曝光醜事，一般發生負麵的騷動，大都能壓則壓。

    因為，這不單單影響著王曉曉個人，更關係著醫院今後的發展和口碑。

    看戲的人，大都還摸不著頭腦，朱夫人也不著急說什麽。

    一一列舉出蘇莫奈給的資料，擺在護士台上，朱夫人的視線，停都沒在吳強臉上停過。

    準備好一切後，朱夫人高傲地環胸而立，衝兩個壓著王曉曉的黑衣人擺擺手，麵色清冷：“把她那張臉露出來。”

    黑衣人領命，剛要動作，王曉曉卻忽然劇烈地掙紮起來，腦袋死死低著，說什麽也不肯把臉露出來。

    黑衣人也不是吃素的，其中一人看準時機一把抓住她後腦勺的頭發，輕輕鬆鬆一扯，王曉曉那張臉便暴露在了大庭廣眾之中，引出不少驚歎和幸災樂禍的低笑。

    王曉曉咬牙切齒，一雙眼睛瞪得老大，恨不能生吞活剝了朱夫人。

    朱夫人混跡職場，各式各樣的人，哪種沒見過，王曉曉這樣的，於她而言，還真是半點威懾力都沒有。

    笑著伸手挑起王曉曉的下顎，朱夫人不屑地冷嘲：“藏什麽？敢給人家當小三，不敢抬頭給人看？還是說，知道自己有多醜，心裏有數怕嚇著旁人？”

    “你！你有病！你個老女人！”

    王曉曉被迫仰著腦袋，一口銀牙幾乎要被她咬碎。

    吳強站在朱夫人身後，畏畏縮縮，衣角都要被他搓爛，到頭來，屁都不敢放一個。

    被眾人注視著，王曉曉如臨剜肉之刑，巨大的羞恥感幾乎要將她吞沒。

    她不知道這個老女人是怎麽知道她和吳強的事情的，明明前幾天，吳強帶著她去公司，她大大方方的從她麵前過她都沒有任何反應。

    “可別瞪著我。”朱夫人冷笑：“被小三多看幾眼，我都要覺得自己不幹淨了。”

    可以啊。

    蘇莫奈愕然，這朱夫人，嘴毒得很呐。

    不過，她更好奇王曉曉的反應。

    如今可是她最喜歡的，“萬眾矚目”的“高光”時刻，也不知道，她心裏頭，歡喜不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