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要跟我分清的。”

    蘇莫奈一拳砸在唐思楠背上。

    聽著他因為疼痛，倒抽一口涼氣，剛舉起準備落下的第二拳，頓在空中，轉而緩緩又收了回來。

    蘇莫奈斂著眼底的情緒，一雙本就水靈的眼睛，此時此刻染著霧色，被悲愴暈染，美的仿若能說話。

    心底，是難以言狀，撕心裂肺的疼。

    她不明白以前最在乎自己感受的父親，為什麽會突然就不再在意她的想法。

    明明是一個小三，為什麽能光明正大的帶著她的女兒堂而皇之的住進別人家裏。

    蘇莫奈一口咬在唐思楠肩膀上，眸底盈盈，含著淚，甕聲甕氣的發泄：“唐思楠，你是個大混蛋。”

    唐思楠聽著耳邊的哭聲變小，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是是是，唐思楠是混蛋，你不是說要跟我解開誤會？咱們不管她們，我帶你回家，我跟你解開誤會好不好？”

    “我不想了。”

    蘇莫奈就著這個倒掛著的姿勢，渾身都難受，整個人都沒了力氣，腦袋更是一片空白。

    揉著眼睛，她哭的直打嗝：“你鬆開我，我要回去。我現在不能走。走了，爸爸就會被搶走的，我隻有爸爸和哥哥了。”

    “那我呢？”

    唐思楠忽然停下腳步，赤色的瞳眸隱在暗處，辨不清太多情緒。

    沒有得到回到。

    他沉聲又問了一遍：“小兔子？我呢？”

    “你？”

    蘇莫奈驀然勾唇，笑的一臉悲涼。

    “你不覺得你問出這句話，很好笑？剛剛，明明是你讓我最後的希望落空的，是你抹掉了我最後的光，唐思楠，是你說我有恃無恐，是你不要我了。”

    唐思楠的麵色更沉：“蘇莫奈，小爺還是那句話，是你先不要我的，懂？”

    “我不懂！我不想和你聊。唐思楠，我現在不想跟你在這裏糾結這些有的沒的，你放我下來，我不用你管我。”

    蘇莫奈從來沒有一刻這麽想從唐思楠身邊逃離過。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那兩個讓她有危機感的女人，她沒有心思再去猜唐思楠的想法。

    “我讓你放開我，你聽見沒有，別逼我動手。”

    “別吵。”

    唐思楠扛著蘇莫奈，內心的情緒翻江倒海，麵上卻依然不動聲色。

    他扛著她走了好長一截路。

    直到蘇莫奈抬起腳。

    胸口被狠狠撞擊，疼的唐思楠徑直皺起了眉頭。

    本想再往前走幾步。

    背上又被狠狠一錘，這下，他不得不停不，把人放下來。

    蘇莫奈腳挨地，第一時間就想跑。

    唐思楠眼疾手快的把人拉住，一把抱進懷裏。

    身上的痛也顧不上，無奈的歎了口氣：“別亂動了，我沒力氣追你。”

    “我沒求你追我。”

    蘇莫奈的難過，顯現在眼底，赤果裸的，毫不遮掩。

    可與難過相比，更多的，是憤恨，是絕望，是滿眼看不到邊際的黑暗。

    “剛剛是你說的，你當你蘇家的女婿，我當我唐家的兒媳婦兒，唐思楠，我說過，不要憐憫我。你既然這麽不喜歡我，幹嘛委屈自己。”

    唐思楠皺著眉頭站在路燈下，墨色的瞳孔斂在陰影裏。

    喉結微動，堵的厲害。

    “我沒有憐憫你。”

    “你上一秒還不是這個態度，看著那個小三你態度就變了，你不是憐憫是什麽？”

    蘇莫奈咬著唇瓣，試圖甩開他的手。

    可男女力量懸殊。

    她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唐思楠把她緊緊摟在懷裏，眼底，是化不開的濃鬱與複雜。

    聲音也暗啞不少：“我不知道怎麽跟你說，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自己是怎麽想的。但我可以肯定一點，那絕對不是憐憫。小兔子，別鬧了，我帶你回家。”

    “所以？你現在抱著我，是想告訴我，你還喜歡我？還愛我？就像五年前那樣？”

    蘇莫奈的質問，擲地有聲，她的情緒占據了理智。

    她沒有辦法冷靜的思考，她的怒火占據了她的整個大腦。

    唐思楠把腦袋靠在她肩上，皺著眉，有些無力：“明明受委屈的是小爺，你倒是質問起我來了？蘇莫奈，你比小爺霸道。”

    “你怎麽就受委屈了？”

    蘇莫奈捂著那顆幾乎要感受不到跳動的心髒，眼眸一點一點垂落，甕聲甕氣的控訴。

    “當初說走就走的人是你，拉黑我所有聯係方式的是你，回來後一直羞辱我看不慣我的也是你，怎麽到你嘴裏，你反倒成了受害者了？唐思楠，你不覺得自己很過分嗎？”

    “那還不是因為……”

    話到嘴邊，唐思楠聽著她逐漸低緩，忍無可忍的抽泣聲，心髒冷不丁抽搐了一下，到底還是收起了凶巴巴的態度，放低了聲音。

    換了種無可奈何的語氣，重複道：“那還不是因為，你先不要我？”

    他的聲音很小，小的幾乎要聽不見。

    蘇莫奈卻因為和他隔的近，斷斷續續，聽到了幾個字。

    她尤為鄭重的抬起眼，一字一句，像是在說什麽誓言：“我從來沒有不要你，唐思楠，我說過！不止一次，是你一直不要我。”

    蘇莫奈的話音落下，外套口袋裏的手機，就跟摸著點一樣，響了起來。

    背脊一頓，蘇莫奈眼神一點一點陰冷下來：“你鬆開我。”

    唐思楠搖搖頭，腦袋在一點一點靠近她的脖子，吐了口氣：“你不是說想和我和好如初？那不如就趁這個機會，你不想聽聽，我是因為什麽才突然離開？突然對你這幅態度？”

    “我不想了，之前我求你跟我說你不說，現在我不想聽了行不行。”

    蘇莫奈死死的咬著唇，眼底的淚水已經被她忍了回去。

    她現在不想離唐思楠這麽近。

    唐思楠卻仿若未聞，依舊用力摟著她。

    像是怕她會趁自己不備，溜走一樣。

    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的捏緊，蘇莫奈深吸口氣，艱難的掏出了手機。

    她猜到那條信息是馮鈺安發的。

    隻是沒想到，謝閃也發了條短信過來。

    馮鈺安那邊發來的，是一張圖。

    她率先點進去。

    圖片很快加載出來，隻一眼她就愣住了。

    眼睛死死盯著屏幕上那兩張熟悉又陌生的麵孔，蘇莫奈的心裏是前所未有的錯愕和絕望。

    “唐思楠……”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眼淚還掛在眼角。

    她抬頭，直視著那雙充滿悲憫和憂慮的眸子，認認真真的問他：“你剛剛，為什麽攔著我？”

    唐思楠跌進她那一眼的悲愴裏，心頭仿若被一隻大手狠狠一握，疼的他皺了眉。

    “為什麽？攔我？”

    蘇莫奈又問了一遍。

    她的眼底已經徹底沒有了溫度，冷的仿若一潭死水。

    唐思楠的瞳孔，控無可控的瑟縮了一下，好像有什麽，正在離他而去。

    蘇莫奈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了。

    推著他，艱難的把手機舉到他眼前，她忽然咧開嘴笑了。

    “你攔著我，是因為，小三是她嗎？”

    看著屏幕裏的兩個女人，唐思楠的眉梢蹙起，喉嚨有些啞：“小兔子……”

    蘇莫奈哂笑一聲，打斷了唐思楠的話：“你是怕，我知道我憎恨了這麽多年的小三，是我前段時間當家人一樣對待的女人，你怕我會難過？還是怕什麽其他的？唐思楠，你的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我猜不透了。”

    唐思楠沉默著沒說話，眸色有些暗。

    蘇莫奈嗤笑著彎了眉眼，明明還是那張美豔動人的小臉，沒了平日裏溫度的加持，冷意下，涼薄的讓人心慌。

    “鬆開我？”

    她已經沒有力氣再跟他圍著這件事情糾纏。

    唐思楠沉著臉，看著那雙被絕望充斥，再無半點亮光的眸子，眉頭越鎖越緊。

    目光往下，挪到那張被口紅暈染的小嘴上。

    男人忽然低頭，堵住了蘇莫奈接下來的話。

    猝不及防的動作，驚得蘇莫奈瞪大了眼睛，反應過來，她想都沒想，狠狠的咬了下去。

    聽到男人吃痛的抽氣聲，抵在唐思楠胸前的小手剛準備用力，哪隻唐思楠動作比她更快。

    直接彎腰將她打橫抱起。

    蘇莫奈壓住差一點脫口而出的驚叫，一抬頭就看見唐思楠嘴角那抹顯眼又突兀的殷紅。

    頓覺如鯁在喉：“你有病？”

    “嗯。”唐思楠伸出舌頭舔掉嘴邊的殷紅，認真的回了她的這個問題：“是有點病。”

    “……”

    “不鬧了？”

    “不叫我小兔子了？”

    “小兔子？不鬧了？”

    “……唐思楠，你底有什麽毛病？”蘇莫奈長長的舒了口氣，抹掉還掛在眼角的眼淚，抬頭瞪他：“你人格分裂啊？一下對我冷淡，一下對我這樣？”

    “哪樣？”

    “傻逼！”

    蘇莫奈以前怎麽沒有發現這男人這麽多廢話。

    “怎麽？不說話了？”

    “……”

    “再聊聊？”

    “……”

    “餓不餓？想不想吃宵夜？”

    “……”

    蘇莫奈從來沒有見識過廢話這麽多的唐思楠。

    他能在沒有人搭理他的情況下，說一路。

    唐家老宅。

    家裏頭一次這麽安靜。

    客廳的沙發上，隻有唐思佳和唐康康坐在那兒。

    唐家的長輩們不知去向。

    蘇莫奈也猜得到，這會兒，估計都在蘇家聚集著。

    見到兩人進來。

    唐思佳立馬迎上去：“小奈奈？想幹些什麽？姐姐陪你？”

    蘇莫奈抿了抿唇，仿若無事，扯出了一抹甜甜的笑意：“姐姐，我什麽都不想幹，我有點困。”

    “那去睡覺？”

    唐思佳說完，一巴掌拍在唐思楠身上。

    “還愣著？沒看見你老婆說困，給人抱上去啊？”

    “……”

    懟人的話險些脫口而出，低頭與懷中的人對視，唐思楠在危急關頭把話勒住，壓了回去。

    一言不發的將人抱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