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死靈之怨

    沙土上的血色也悄然褪去，變成了原本的土色，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知從何而來，它們圍成一群，麵帶驚恐的看著蜷縮在角落裏的影靈。

    “這是什麽怪物？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它長得好奇怪啊，村子裏什麽時候來了個這種東西？”

    “爸爸，它好可憐，我們可以把它帶回家嗎？”

    “瞎說什麽呢？你沒看到那就是個怪物嗎？萬一是什麽可怕的異能獸怎麽辦！”

    人群議論紛紛，他們似乎看不到銳柯的存在，而銳柯卻切身體會到了什麽叫人言可畏……

    影靈很害怕，身體在不住的顫抖。這裏是屬於它的回憶，也就說明它被困在了這一段令它恐懼的記憶裏。

    “別怕，有我在呢。”銳柯沒有理會圍觀的人，上前想要一把抱起影靈，可是雙手卻穿過了影靈的身體。

    這段記憶的呈現似乎就是讓銳柯看的，影靈刻意將銳柯隔絕出去。

    他可以看到發生的一切，記憶裏的人卻看不到，也觸碰不到他。

    影靈抬起頭注視著銳柯，唯美的紅眸潛藏了無盡的恐懼，在那份恐懼之下，還埋藏了另一份情緒。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小女孩撥開人群，哭紅了雙眼的她不顧人們的議論紛紛，徑直來到了影靈身邊，她的動作穿過了銳柯，抱起了蜷縮在角落影靈。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把你弄丟了，跟我回家吧這一次不管是誰我都不會讓他們傷害你的！”女孩看上去十歲出頭，雙眼通紅的緊緊摟住影靈，眼淚滴答滴答的往下落。

    “臭丫頭，把那個怪物給我放下，你要是再跟怪物呆在一起，你就不用回家了！”一個中年男人拿著竹條枝罵罵咧咧的走進人群前，他的大聲怒斥顯然嚇到了小女孩。

    女孩被男人的嗬斥聲嚇得一顫，但是她依舊沒有鬆開手，緊緊的將影靈擁在懷中。

    男人手中的竹條狠狠的一次又一次抽打在女孩的背上、手臂上，女孩的衣服被打得裂開，一條條血痕呈現了出來，那傷口血肉模糊，觸目驚心！

    銳柯不止一次嚐試著去阻止男人，他不明白為什麽一個父親能對自己的女兒下此毒手。

    女孩不過十歲出頭，她忍受著劇烈的疼痛，依舊死死的將影靈護在懷裏，生怕它受到傷害。直到女孩漸漸疼暈了過去，竹條上沾滿了女孩身上的血，男人這才滿意的扔下竹條。

    銳柯發現，女孩身上不僅隻是剛才竹條抽打留下的血痕，還有數不清的舊傷，除了臉上還算幹淨以外，全身上下甚至沒有一塊好肉。

    “混蛋......”銳柯攥緊了拳頭，空有一腔怒火無處發泄。

    男人走到女孩身邊，狠狠瞪了影靈一眼，他沒敢對影靈下手，對這種奇怪的生物還是抱有一絲恐懼。男人拽著女孩的衣物，將她緩緩拖出人群，在地麵上留下一道沾染著血跡的拖痕。

    影靈從地上站了起來，如繁星般唯美的眼眸逐漸變得渾濁，它的雙眼迸射出深邃的寒意，背對著影靈的男人都不自然的打了個寒顫。

    影靈身上的黑色鎧甲閃過一抹銀輝，天空高掛的太陽被一層莫名的虛暗遮蔽，影靈的四肢變成了四把鋒利的刀刃。虛暗之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將影靈高高托起，它如同黑夜中的死神高高在上俯視地麵上那群愚民。

    它的目光第一個鎖定在拖走女孩的男人身上，身影一陣虛晃消失，下一刻男子呆滯在了原地，直到短暫的幾秒過後，從他的脖頸處滲出一抹鮮血，緊接著血液噴發出來，人首分離。

    周圍的村民都被嚇得四處逃散，影靈沒有急著去追他們，而是泄憤似的用利刃一下一下的紮在男人的身上，最後一個腰斬將屍體再次一分為二。

    做完這些後，影靈湊到了女孩身旁，她還在昏迷著，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鮮血染紅，她的氣息非常微弱，微弱得似乎隨時都會停止。

    沒有人......沒有人站出來幫那個小女孩，就任由她被男人一下又一下地抽打到昏迷。

    所有人,都有罪！

    仇恨占據了影靈的理智，它用雙刃交叉摩擦，發出了刺耳的金屬碰撞聲。

    虛暗降臨大地，連銳柯這個暗係異能者也無法看清虛暗當中發生了什麽，耳邊回響著一聲聲淒慘的尖叫聲，短短幾分鍾後，一切歸於平靜。

    空氣之中彌漫著濃鬱的血腥味，銳柯雖然看不到，但是很清楚發生了什麽。

    原來剛進入這裏時看到的畫麵，就是影靈屠光了存在後的畫麵。

    影靈被困在這段循環的記憶裏，一次又一次重複經曆這一切。

    地麵上隻剩下的殘肢碎肉，血色染紅了腳下的黃土，村莊裏沒有留下任何活口。

    虛暗散去，影靈的眼睛又變回了那對紅寶石大眼，四肢不再是利刃形態，它落到地麵，踉踉蹌蹌的走到了小女孩的身旁。

    微弱的呼吸也沒有了，胸口上不再有起伏......

    沒有及時的救助，加上常年累積下來的傷，小女孩的身體都就承受不住。

    死亡或許也是一種歸宿吧......

    這便是影靈的記憶，死靈之怨。

    影靈回到那麵殘破的牆邊，倚著牆坐了下來。

    一切回到了銳柯剛剛進來時的模樣，記憶開啟了新一輪的循環，不同的是，這一次影靈主動抬起頭注視著銳柯，他繁星般的紅寶石眼眸中似乎想要訴說些什麽。

    銳柯還是走到影靈身邊，半跪下來輕撫它的腦袋。

    “死亡，是亡者的新生，同樣是我們每個人的歸宿。這不能怪你，如果是我的話，或許做法會和你一樣。”

    銳柯向影靈坦露心聲，他屬於那種無論什麽事情都很冷靜，一旦觸及同伴的安危時，他就會失去理智，甚至會不計後果做出任何事，從這一點來說，影靈和銳柯很像。

    ?

    “一起走吧，以後，我們互相照顧。”銳柯朝影靈伸出手。

    ?

    ??影靈愣了一下，它沒有想到，讓銳柯看了它的經曆後、看到它可怕的樣子後，還願意接納它。

    ?

    ??影靈的遲疑是因為膽怯，但最終它還是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