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陛下想要,我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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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他的身邊這些年,不知不覺中就被灌輸了不少那些所謂的權術,但從未實踐過,一是因為他的禁錮,二是無處可施。他,應是為從政而生的吧。

    可是那就如何呢?

    那又···如何呢?

    誰願意被捆住。

    “我把他打入地牢了。”一回龍府,那雙桃花眼就直勾勾的一直盯著我,實在招架不住,我隻能向阿韻坦白。

    她睫毛眨了一下,輕哼:“嗯,我知道。”

    看她稍加失望的神采,我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也不要傷心,畢竟他犯下的是不可饒恕之罪,不過···”

    手下的肩膀輕顫,她瞪大雙眼:“小嬈兒,你是說我呢還是勸慰你自己啊?小時候你追著人家龐曄屁股後麵跑,長大了就要把人家一腳踢開?”

    呔——“踢··踢開?!”我忽地抓緊她的雙肩:“我什麽時候踢開他···啊···不對,誰踢開誰··也不對···我和他之間能用踢開兩個字來形容嗎?”君臣關係啊,什麽踢開不踢開的,隻分有用無用罷了,純粹的——利用關係。

    她瞟了我一眼,微眯起了眼:“不能用‘踢來’形容,難道要用‘拋棄’來解釋?若不是你踢開,當初為何騙他去本就不存在的勤道街買什麽黃梅糕?”

    “那是···那是···那明明是他自找的!”誰讓他嘲諷我來著?!

    “行了,不用掩飾了,小嬈兒,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拿開我僵在她肩膀上的手,裝得一副深沉的樣子道。

    我愣然,我···掩飾什麽?他又掩飾什麽?

    我不喜歡他,他知道;他不喜歡我,我也清楚。況且我的心還吊在那個人身上,他也有他自己的情感依存——這可是他家仆人說的,他自己也未否認。

    繞了幾道鐵門,我才鑽進那個鐵柵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半眯著的眼和退卻到隻剩下的白色裏衣。

    龐曄倚靠在床頭,發絲點點淩亂,鳳眼半眯,稍敞開的衣襟裸露出大塊玉肌。

    “你來了。”

    “什麽我來了,是朕來了。”我幽幽然走過去靜立床邊,帶著居高臨下的氣勢。

    他好笑的抬起下巴,笑道:“是是是,陛下來了,罪臣參見陛下。”

    他嘴上說著,卻是未行禮節,我也不計較,隻哼哼然問他:“你可害怕?”

    以前,甚至到現在,我心頭還是顧忌著他,可是他···似乎一直未怕過我。

    “地牢安靜,甚好。”

    他言出,我轉了脖子瞧了瞧周圍布置,一床一桌一凳一燭台,除了時不時飄蕩進來的臭味,倒也幹淨舒適。

    暗自點點頭,我笑道:“不愧是昨日丞相,落到今日下場,也安之若素。”

    他亦笑,半倚床頭的身子一分未動,眼中黑仁倒盈盈亮了三分。

    “今日這場戲,妖妖演的可還過癮?”

    我錯愕了半分,拂袖問:“你既然知道朕在演戲,為何毫無對抗之意?反而順水推舟,任憑朕把你扔進監獄?”

    “妖妖,周洛傾在陷害我。”

    “朕不信。”看著他波光瀲灩的眸色中因為我的話語而緩緩晃蕩開來的波紋,我心下有了莫名的舒暢,在這之前,我一直以為他不在意這件事,也許會尋思著什麽法子逃之夭夭,但此刻,那眼中的波痕到底顯露了他心底的不穩,也許,我做對了,這件事,已經有了七分勝算。

    音色低沉似木,徐徐散開來,他未看著我,像是自言自語道:“我沒有碰過火藥,那日,我隻是因聽到了屋內的動靜,才走過去。”

    “所以···你是冤枉的,那火與你毫無關係?”用衣袖拂去凳子上的灰塵,我說的漫不經心,甚至帶了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調侃的意味。

    很少皺眉的他終是攏了眉頭,眸眼開始翻浪,最終平息下去,也沒有吐出半個字。

    “火是你放的。”我說,是肯定,不是疑問。

    他怔了很久,疑惑之目冉冉落到我身上。

    “段家紙莊。”我提醒他一句,“你可記得?”

    “嗬!原來如此。”龐曄半搖搖頭,眸中疑惑蕩然無存,“在你問我彎刀之時,我已然知道你查到了大火,卻是沒想到你竟然查到了桃藍。”

    “原來那桃花標誌喚作——桃藍。”

    桃藍。那日在不少店麵見到那桃花標誌後,我也隻是好奇來著——在這繁榮地段,有哪家名人有如此強大的經濟能力與實力,竟占據了大半個恒陽市場?!

    不過,在段家紙莊再次見到那牌匾上已被風蝕侵化的桃花標誌時,心中好奇便變成了疑惑,再加上段維實半帶恭敬半帶巴結的行為,疑惑升級為疑慮,我便派周洛傾暗中重點查了下去,果然,親審過後,顧維實招出實情。

    “段維實還招了什麽?”

    “大火凶手,你私藏私置的人馬、軍火,以及地點、時間、數量,他所知者,全然交代了,周洛傾已經找到了私藏地點,龐曄,你果真是要謀反麽?!”

    找到那些軍火與人馬,說不生氣是假的,我一直以為他貪權,但是背後竟然做了如此充足的準備,那他昨日如此順從的進獄,用意何在?

    他眼中夾雜三分笑意,七分不在意,還剩一分寒意:“微臣惶恐,從未有謀國之非分之想,陛下多心了。”

    我淡歎了口氣,了然道:“想來你也不會承認,不過嶽福山所說的罪狀你可是逃不脫了。”

    我也不會讓你逃。

    他微微打了個哈欠,雖是稍顯落魄,眉目間卻不掩風流:“罪自當認,隻是陛下太看得起罪臣了,竟然在太守府堂外安排了近三百武士,連貼身侍衛都命了來,當時微臣若是不從,今命安在?”

    我走過去傾身上前,湊近他的臉,第一次主動靠近他,耳尖微熱起來,不過還是咬了牙瞪著他漸漸清明起來的眼睛:“你有治世之才,我給你一片天空,不過,權——我得收回來。”

    眉間上揚,薄唇輕啟,他道:“陛下想要,我給。”

    我搖搖頭,鄭重的說:“非也,是還!”

    這本就是我的權,何來給與不給一說?

    他眼一挑,笑得春風拂麵:“是,權本是皇家的,我亦是皇家的,隻是,勞了陛下大費周章一番。”

    無妨,收了你就好!我心語,站直身子撣撣袖口,輕語:“你且好生歇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