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相同心態的帽子戲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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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麗莎白·霞飛,一個梳著偏分頭,紮著馬尾辮,氣質很飄逸的女孩。她青澀的麵龐就像是剛從21世紀的學校裏走出來那般。但她到達法國時的身份卻是環球集團派駐到這裏的副使。

    與喜歡四處交遊,不斷去拜訪那些學界名流的長空不同,霞飛姑娘承擔的仿佛才是一個真正的使者該做的外交職責。雖然來到法國還沒有幾天,但她已經和一係列頂層的名流打成一片。

    國王路易十五的情婦蓬帕杜夫人就是其中之一。而且她並非這麽幹巴巴的出現在對方麵前的,而是帶著環球集團所特有的情報成果——考慮到蓬帕杜夫人反感宮廷那些繁文辱節的態度,以及將來必然領軍洛可可這一時尚風尚的地位,環球集團都更願意與她這位貴婦打交道。

    所以在霞飛姑娘提供給對方的情報當中,有很多都是她的反對者息息相關的。蓬帕杜夫人原本還試圖裝作大度而不在意的樣子,但很快她就從期中發現了舒瓦瑟爾的名字。

    那上麵明明白白的寫著:舒瓦瑟爾正在和一個隱秘的組織悄悄聯係。而根據最新的調查結果,那些神秘的人物還在和其他人保持著同樣的聯係,他們本身就擁有著強大的影響力,再考慮到他們的這些下線,有很多都是軍隊當中的少壯派所以他們,也不缺少執行某些計劃的能力。

    因此環球集團的情報係統認為:一旦時機成熟的話,這些人完全可以顛覆法國的政壇,而法國作為環球集團最為重要的盟友,並不希望看到現有的外交成果出現任何變數。

    這也就是霞飛姑娘帶著這些情報出現在法國的原因。隻不過,即便是蓬帕杜夫人也不會想到,這些情報,在黑月所謂“出口版本”這一思想的影響之下,隻不過是所有情報當中的一小部分而已。那些對她來說至關重要的東西,其實環球集團也已經調查清楚,但因為知道對方給不起合適的價格,所以他們並沒有直接出賣掉某些幕後黑手的衝動。

    相反的,如果能夠和這位夫人一起她們這些幕後黑手的真實身份,那麽雙方的感情一定能夠帶上一個台階,如今的蓬帕杜夫人不過才剛剛成為路易十五世的情婦而已,未來二十年的時間裏才是她真正發揮影響力的時候。所以,參與她崛起的這一個過程,才是最方便環球集團從法國政壇套取利益的過程。而二十年之後當這個夫人可以在政壇上呼風喚雨的時候,環球集團在法國的勢力也大致可以享有相同的地位,甚至可以在這位夫人的基礎之上擁有更高的控製能力。

    麵對這樣的誘惑,環球集團是不可能放手的,所以才會有霞飛姑娘這樣專門來處理這件事情的特殊人員。

    而且集團還為他配備了許多精英人手,雖然這其中大部分都是剛剛從學校裏畢業的普通孩子,但也有那麽幾個人,是和霞飛姑娘一樣,同樣身為海寧機器仆人的精銳高手。

    蓬帕杜夫人並不知道海寧的仆人們究竟意味著怎樣的實力?她隻知道海寧素來都是很信中他們的,因此即便是在法國,也沒有人敢輕易對他的仆人不敬。這樣的待遇,隻有曾經的奧斯曼帝國可以擁有。但現在,即便是內心深處最為隱秘的秘密,這位夫人也不介意和霞飛姑娘分享一下。

    “我了解舒瓦瑟爾的處境。準確的說,他除了和那些神秘人物有所接觸之外,還與我也有所接觸。他將那些人要求他所做的事情全都告訴了我,並囑咐我要提前多謝準備。”

    “原來如此。”霞飛似乎並沒有對自己情報的不全麵流露出任何異樣的表情,似乎那才是正常的事情,而對於平常人來說,那確實是正常的事情,所以蓬帕杜夫人也不覺得有什麽問題。隻是她沒有想到的,是這個看似清純的小姑娘卻很快從他的話語當中尋找出了敵人的破綻,“既然他已經將他的忠誠獻給了夫人,那麽夫人為什麽不通過他去了解那群神秘人呢?”

    蓬帕杜夫人歎了口氣:“聰明的姑娘,我很佩服你的反應速度。我是花了好久的時間才想到這麽做的,而且雖然舒瓦瑟爾聲稱自己已經盡力了,但是遲遲沒有取得任何可見的效果。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被騙了,他也許是兩麵都不想得罪。”

    “這樣嗎?”霞飛姑娘其實很清楚,屬瓦斯爾確實是沒有能力查清楚那些神秘人物的具體來曆,並不是想要像個牆頭草一樣隻顧著自保。可惜他的主子似乎並不這樣想。不過這也沒什麽不要緊的,她可以幫助他的主子認清楚他這位忠誠犬隻的真實模樣。因此她說:“我們確實不能相信一個身處混沌當中的人,所以如果您不舍得把他殺掉的話,那麽就應該盡快把他從那種模棱兩可的尷尬當中拯救出來。”

    彭帕杜夫人不剪的這種眉毛,在法國,還從來沒有人強調上位者應該對自己的手下負有這樣的義務。但是考慮到環球集團的迅速崛起,或許這樣的義務正是他們成功的原因,因此即便是蓬帕杜夫人,也不介意多加了解一下。

    所以她調整了一下心神,用請教一般的禮貌語氣問道:“那麽,您覺得這件事情應該怎麽做呢?”

    “這個計劃說起來有些複雜,而在這個複雜計劃當中,有很多隱秘的因素都是需要我們自行準備的,這些東西不需要那位舒瓦瑟爾知道。他隻需要知道,您正因為他的無能而不得不隻身犯險。然後,我們在給他指明一條合作的明確道路,如果他的行為沒有出現在這條道路上,那麽,他的忠誠就肯定有問題了。”

    聽到這裏,蓬帕杜夫人高興地叫了起來:“如果是那樣的話,那這位忠誠仆人就會變得愈發可信了。”

    “不止如此。”霞飛姑娘就在這個時候補充說,“我們甚至可以利用這個機會,直接幹掉某些個神秘的人物。”

    “什麽?可以達到這樣的效果嗎?那可真是太好了。”蓬帕杜夫人並不是什麽富有智謀的人物,所以聽到霞飛姑娘的陳述之後,立刻就變得興奮起來。那些躲藏在暗處的老鼠早就成為了她寢食難安的憂患,所以如果能夠解決掉的話,恐怕無論是換成誰都會感到興奮吧。

    但是霞飛姑娘卻好像沒有理會他的興奮勁頭。她青澀的臉龐上隻浮現著淡淡的笑容:“原本嘛,從邏輯上來講,如果不能讓他和敵人直接衝突,就無法徹底的排除他首鼠兩端的可能。更何況,這件事情的要點其實也不在這裏,而是在於夫人如何能夠安全的落實好這個計謀……”

    聽到安全這兩個字,蓬帕杜夫人的心跳似乎都漏了一拍,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處境竟然也會因為這個計劃而迅速惡化。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對麵的那位姑娘,卻見對方也在回望著自己。隻不過,那雙藍色瞳孔所迸發出的色彩當中,絲毫沒有一絲一毫慌張和不安的樣子,這和某位夫人顯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蓬帕杜夫人忽然意識到了自己的醜態,但她並不具備平複心情的絕佳能力,因此即便她強裝鎮定,接下來問出的話也仍然帶有不安的色彩。

    唯一值得慶幸的一點是,她的大腦似乎已經可以進行正常的思考了,所以雖然某些話語說的太突兀,但也戳中了問題的實質。

    而他接下來問的這個問題就是:“環球集團想要從我這裏得到什麽?”

    霞飛姑娘笑了起來:“我們想要得到一份秘密的楓丹白露條約。”

    聽到對方連條約的名字都已經想好了,蓬帕杜夫人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掉進了對方早就已經設置好的陷阱,但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她已經不可能舍棄對方許諾的優厚條件。

    所以,她仍然壯著膽子問道:“你說吧,隻要不出賣法國的利益,我什麽都可以答應你。”

    “不。”霞飛姑娘卻突然丟出了一個否定的詞語,這可把蓬帕杜夫人給嚇了一跳,但這次,這位風華正茂的貴婦,卻沒有來得及打斷對方的話語,這讓霞飛姑娘有時間說出那句更加驚世駭俗的下半句,“我就是要讓您擺出一副要出賣法國利益的姿態,隻有這樣那些躲藏在背後的保守派美才會一個又一個的跳出來。隻要他們敢主動出手,他們的身份就將不得不暴露。到時候,夫人您隻需要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坐鎮指揮,就可以輕鬆的將他們剿滅。”

    話說到這裏,已經不可謂不清晰了。蓬帕杜夫人雖然反應慢了一些,但在一番認真的咀嚼之後。她還是成功的將對方的前言後語全都串在了一起。原來對方的那個複雜計劃是需要他以自身為誘餌才能進行的,不過對方既然已經在為自己的安全考慮。那麽就說明他們並沒有出賣自己的意思。

    而那個所謂出賣法國利益的姿態,自然就是她們的交換條件了。雖然隻是一個姿態,並不見得牽扯到什麽實質的利益,但他們完全可以以那個姿態為依托,去擴展他們所能夠觸碰到的利益。一個簡單的例子,就是他肯定會打著自己的旗號到處疏通關係,籠絡權貴。

    然而隻是那樣的話,又有什麽要緊的呢?在法國這樣的社會裏,某些個仆人都能夠幹出這樣的事情來,何況是一位如今馳名國際的雇傭兵首領。

    再者說了,如果能夠通過這個計劃,徹底的幹掉那些隱蔽在背後深處,一直是從阻撓她的人。那麽就算真的出賣掉法國又有什麽不可以的?像她這樣一個從小就被當成法國國王的情婦來培養的年輕女孩,自由的法蘭西又何曾將任何榮耀和幸福施加在她的身上?

    既然如此,那麽法蘭西之於他來說又算是什麽東西呢?

    啥也不是!

    所以出賣和不出賣又有什麽要緊的?難道他海寧還能跑來法國做國王不成?隻要他無法達成這樣明目張膽的目標,那麽他在法國的許多利益就還需要受到某位夫人的保護不是嗎?

    甚至,像葉卡捷琳娜那樣成為環球集團在某國的利益代言人,對於如今尚算年輕的蓬帕杜夫人來說也不是不能做到的事情。

    事情既然已經設想到這種地步了,那還有什麽猶豫的必要呢?蓬帕杜夫人很快就同意與霞飛姑娘進行合作,並從他那裏得到了計劃的完整步驟。

    隻是這些步驟的具體內容,現在還不足為外人道也。當天能夠有幸看到他們這場密談的所有活人,最終都知從夫人的臉上看到了甜蜜的笑容。那笑容,即便有時候她刻意擺出來去討好國王,也不見得能夠達到相同的動人程度。

    而那位在美豔程度上並不輸給她,甚至還遠遠超過她的霞飛姑娘,在之後就悄無聲息的離開了他們的視野,沒人知道這位姑娘去了哪裏,隻有舒瓦瑟爾意外地得到了這位姑娘的邀請。

    在《環球快報》駐巴黎記者站的對麵,有一家裝修還算古樸典雅的咖啡館,舒瓦瑟爾按照霞飛姑娘的指引來到了這裏。

    一開始,霞飛姑娘的青春靚麗,深深的打動了這位未來的公爵閣下。而對於方似乎也不介意他用更加親貴的語氣與之交流。

    而且在最開始的時候交流的話題還算是比較輕鬆的。由於霞飛姑娘是剛剛來到法國的,所以舒瓦瑟爾主動向對方介紹了一些最近發生在巴黎的趣事。

    狄德羅的百科全書在1751年就已經開始出版了,但那並不是書籍的全套內容。對於百科全書這種鴻篇巨著來說,如果不能夠擁有全套的話,那意味著知識必然會出現短板,其收藏的價值也會大打折扣。

    所以負責出版的相應機構,當年就曾經向買家們承諾,最遲在1754年的時候,狄德羅就可以完成整套書的最後一卷。考慮到僅僅隻有三年的等待時間,所以當時很多人都購買了書籍的前半部分。然而事實卻是,當1754年真的到來之時,那些出版社卻沒有能力兌現當時的承諾。而這些出版社當中,就有那麽好幾家是環球集團旗下的。

    不能兌現承諾倒不是因為他們想故意抵賴,而是狄德羅正在準備給百科全書增加更多的內容。所以,這本書的全部篇幅,絕對不會是出版商所保證的十卷而已,而是……

    用舒瓦瑟爾的話來說:“據某些可靠的小道消息傳聞,狄德羅曾經親口承認,即便是他自己也無法確定這套書究竟會發行多少卷。”

    而在真正的曆史上,這個時候距離狄德羅完成《百科全書》還有20多年的時間,最後的《百科全書》不是10卷,也不是11卷,而是28卷,超出計劃內容將近兩倍。最後完工的百科全書,有71818個條目,2885幅圖片。

    如果消費者知道,《百科全書》會有28卷,價格是之前承諾的三四倍,最後一卷出版的時候更是已經到了1772年,那麽消費者們是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事實上他們現在就已經讓出版方十分難堪了。霞飛姑娘也早就已經聽說環球集團旗下的幾家出版公司以及和她們合作的那些本土企業,已經不得不向對方做出了退款的承諾。

    當然能夠購買百科全書,這種無聊書籍的人們原本也是不怎麽差錢的。因此出版商們隻好另外承諾,那些買家可以用收到的那部分狄德羅版百科全書來交換相同價值的另外一些書籍,而且為了表示歉意,出版社方麵還會在售價上進行大幅度的折扣優惠。

    被提供用於交換的數據當中,有一套就是環球集團同樣也在出版的環球版百科全書。這套百科全書的篇幅比比德國隊還要冗長。不過因為機器仆人的存在,所以這本書的編纂時間被大幅度的縮短。如果不是海寧一心想把它打造成極具收藏價值的書籍,那麽他麵試的時間肯定還會因為印刷和裝訂方麵的省時省力而大幅度提前。

    但現在嘛,幾乎整個歐洲的貴族們都已經知道那套書籍的印刷速度非常之慢。聽說環球集團已經為了追趕進度而擴建了幾座印刷廠,但整套書還是處於供不應求的階段當中。

    所以當大姐原本購買了狄德羅百科全書的人們聽說可以用來兌換環球版百科全書的時候,他們的興奮之情是難以言表的,就像是提前三年刮中了某個巨獎彩票一樣。

    當然這隻是針對某些平民和負傷來說的,對於真正的貴族她們三年前就已經訂購了環球集團的那套百科全書。不過對於這批人,環球集團也是有方法去對付的。他們後來推出了一款百科全書套餐,如果有哪位貴族願意購買兩套以上的百科全書,那麽他們是可以享受到七折優惠的。考慮到這些書籍的裝訂水平非常之高,因此如果能夠在收藏之前就擁有巨大的成本優勢,那麽在事後出手的時候,他們更容易賺的盆滿缽滿。

    貴族們是時常要因為財務問題而變賣各種財產的,書籍當然也不見得就會被排除在外。所以他們很樂意在條件相對寬裕的情況之下,用更低的成本囤積更多的富有收藏價值的東西。

    其實對於書籍的熱愛,對於任何正在覺醒文明的國家來說都是很正常的,這對於許多人來說似乎是鑲嵌在人們DNA裏的東西,隻不過絕大部分人肯定更願意接受這是後天的文化氛圍,所帶給他們的改變而非先天鑄就的。

    但其實根本沒有什麽明確的判斷,可以證明這種下意識的主觀臆斷。人們的遺傳信息畢竟是會因為環境而改變的,誰能夠證明進入人類社會之後的人們沒有在這方麵產生過突變了,誰都不能!

    單就法國在這一段時間的某些情況來看,霞飛姑娘完全有理由相信這群法國人已經產生突變了——他們對知識的渴望,已經近乎於達到了近乎癲狂的程度。

    在舒瓦瑟爾的講述當中,另外一個老人的經曆似乎就證明了這一點。

    那是一個已經行將就木的老人,他的一生也沒有多少亮點可言,至少在當時人看來是這樣的。但是在海寧來到歐洲之後,這位老人在1733年的某項學術成果卻很快引起了人們的重視。

    這位老人叫做棣莫弗,這個完全可以被翻譯成蒂莫夫或者其他稱呼的名字,宣示著他在民國時期甚至更早的時候就已經引起了國內學者的重視。事實上他的1733年的那個發現,在後來確實被統計學界認為是首屈一指且至關重要的定理。

    那個定理的名字就是很多人都曾在教科書上見到過的中心極限法則——那是概率論中討論隨機變量序列部分和分布漸近於正態分布的一類定理,是數理統計學與誤差分析的理論基礎。

    棣莫弗的研究成果很可能和伯努利實驗有關——進行這一實驗的應該不是,此時仍然活蹦亂跳的丹尼爾·伯努利,而是他的鮮卑雅各布·伯努利——該實驗並沒有給出完善的數理分析,而蒂莫夫的研究,則給中心極限法則帶去了二項分布方麵的巨大進展。

    隻不過他的這些研究在原本的曆史當中是石沉大海的,直到拿破侖的老師拉普拉斯極力推廣之後才引起了人們的重視。

    而現在海寧這位穿越者,這位能夠在一定程度上預測未來的閹割版拉普拉斯妖,正在做著拿皇的老師才會做的事情。

    隻可惜,棣莫弗在1754年就會去世。他那聰明的頭腦已經無法給環球集團和法國人民帶來更多更大的驚喜。

    不過他的學術書籍在海寧的激勵推廣之下也成為了很多人的收藏品。法國人似乎對他這類本土學者的作品情有獨鍾,他們激昂的民族情緒,甚至就連環球集團在推廣自家作品的時候也時常會受到挑戰。相對來說奧地利那種謙虛學習的態度就更加讓人感到歡喜,英國人對於外來文化的包容程度可能都還高於法國佬。在整個歐洲範圍的大國當中,恐怕就連保守的普魯士在這方麵才能和法國人稍微較量一下。

    普魯士是一個對本民族的文化極具開拓精神的民族,他們隻是看上去保守,但他們創造了許多歐洲民族無法創造出來的東西。法蘭西人雖然也是具有開拓精神,的這本是人類都具有的品性之一,但他們從來不在嚴格要求自己這方麵作出新的挑戰,因此在拿破侖的時代結束之後,無論是普法戰爭還是一戰二戰,德意誌人帶給他們的三次入侵都如同料銬一般沉重地壓在他們的身上。

    法國人的文學,對知識的渴望,凡此種種附庸風雅甚至冠冕堂皇的東西,都無法阻止德意誌人的鋼鐵與熱血。中國人到後來選擇的道路,也不是文化上的救亡圖存,新文化運動雖然揭開了序幕,也將新時代的精神種子散播到了九州大地,但那一批其實依舊在眷戀舊時代的學者,事實上無法從根本上改變中國的本質。

    一群妄圖廢除漢字改用羅馬拚音的家夥,毫無疑問是過分強調了不斷內卷的某些文明習慣,而忘記了生存的本質究竟是何物。

    這樣的法蘭西在海寧的眼裏,必然會走向更大的混亂與衰敗。而滯後的曆史也將毫無猶豫的證明這一點隻不過論及民族文化的深厚底蘊,法國人顯然更能夠迸發出各種奇葩的燃點。

    法國大革命當中形形色色的怪胎就很好的說明了這一點,而在那些怪胎賣身後,當拿破侖以軍事的力量將這些燃點統合起來之後,帝國的光輝就將毫無疑問的讓整個歐洲震顫。

    但在那之後呢。別的民族就不奇葩了嗎?就沒有燃點了嗎?就沒有在衰敗當中救亡圖存的覺悟了嗎?

    他們當然有,而且像普魯士那樣進行了很理智的分析,采取了極其理智的措施。

    法國人的曆史在一定程度上是100多年前進行的中國某段曆史的預演,但更是普魯士曆史的預演。

    有意思的是,那樣的預言隻存在於原本的曆史時空當中,而海寧既然已經來到了這裏,100多年後的進程,又怎麽可能不被他的蝴蝶翅膀所打斷?

    但50多年之後的法國革命,海寧還不準備讓它徹底的消失。這也就意味著,正如蓬帕杜夫人所期盼的那樣,她將榮幸地成為環球集團在法國的代理人,甚至有機會享受到葉卡捷琳娜一樣的待遇。

    隻不過這一次,海寧不會像常駐俄國一樣常駐法國,所以他也需要一名類似於總理大臣的角色,來處理他要麵對的日常瑣事。

    而這個角色最合適的人選,就是霞飛姑娘麵前的舒瓦瑟爾。

    在聽了舒瓦瑟爾的幾段故事之後,霞飛姑娘的表情終於變得鄭重起來。她對法國某些事情的了解程度,甚至遠遠超過了某些法國貴族的水平,因此之前的那幾段故事根本無法讓她感到輕鬆幽默。

    相反的,她要表達的某些事情,反而更可以用輕鬆幽默的事情說出來,隻不過對於舒瓦瑟爾來說,那可都是一些要命的活計。

    或許是出於對這個油膩小生的反感,霞飛姑娘的開場白就把對方給嚇了一跳:“我和蓬帕杜夫人都需要你做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你有可能會因此丟掉性命。但我們兩個惡毒的女人仍然決定可以忽略掉這些風險。”

    聽聞此言,舒瓦瑟爾嚇了一大跳。他剛才還是都展現出來的風趣幽默,以及試圖證明自己實力的小道消息,在這樣的話語麵前都顯得蒼白無力。

    片刻之後,他剛才還神采奕奕的臉龐已經變得灰白不堪。他甚至有些精神恍惚的自言自語道:“我對夫人一向忠心耿耿,為什麽他要舍棄我呢?”

    聽到他這麽說霞飛姑娘忍不住嗤地一聲笑了出來。那冰冷的寒意瞬間讓對麵的數瓦斯爾意識到了自己的神態不妥。

    他抬起頭來看一下對麵的這位姑娘,眼睛裏充滿了猶疑,神情上遍布者不安。但他終究是個上過戰場的人,在咀嚼了一遍姑娘的話語之後,他終於意識到了對方想要流露出來的關鍵詞匯。

    忽然,他站起身來,莊重的向對麵的那個姑娘保證說:“身為法蘭西男人,所有的風險本就應該由我們來承擔。所以無論你和夫人決定了什麽,我都將義無反顧的去完成,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霞飛姑娘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家夥的腦子還算帶線,聽出了自己的言外之意。他和蓬帕杜夫人確實沒有出賣他的意思,而隻是要讓他意識到有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需要他去做而已。

    當然,這家夥剛才那番話當中也有一處很讓人討厭的地方,舒瓦瑟爾出生於洛林公國,而此時洛林公國還沒有徹底的被法蘭西吞並。所以他嚴格意義上並不算是一個法蘭西男人,隻是瑪利亞·特雷莎女皇的丈夫弗朗茨一世皇帝曾經的家臣之子而已。

    說起來,這還是波蘭王位繼承戰爭時期的一段往事。

    不過,那段往事雖然還沒有隨風吹去,畢竟留下了深刻的後世影響,但是和現在的環球集團也沒什麽多大關係了。

    所以霞飛姑娘並不在乎這一點。她在乎的是既然對方已經做出了保證,那麽這個計劃就可以開始了。

    “我需要你做的事情是,在某個我認為合適的時候,慫恿那個與你聯絡的神秘人的背後主使,站出來去承認他的身份,以此作為帶頭大哥發起對澎湃陸夫人的武裝反叛。”

    撲通一聲,聽到這番話的舒瓦瑟爾當即摔回了椅子上。

    他萬萬沒有想到麵前的這個女人竟然在策劃著這樣一場危險的圖謀。如果不是他的理智此時還在發揮著殘存的作用,恐怕他都要跑去再次向蓬帕杜夫人告密了。

    不過這位美麗的姑娘既然是婦人那邊派過來的,那麽所謂針對彭帕杜夫人的武裝反叛,很有可能是另有隱情的。指示這番話來的太過,突然讓舒瓦瑟爾還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這個判斷。

    所以,他在調整了一番心態之後,幹脆我覺得回答說:“我需要向夫人求證你所說的話,否則我是不會配合您的。”

    “當然沒有問題,您可以讓您的那個侄女還是外甥女來著,再去和夫人聯絡一下,不過這次要格外的保密。另外出於您如此小心翼翼的性格,我決定再告訴您一些必要的背景常識。我們計劃慫恿婦人出賣法蘭西的一些利益,作為曾經洛林公國的貴族,您應該不介意這樣做吧。更何況,這是引出幕後黑手的關鍵一環,隻有這一步走得好,我們才能夠得償所願的抓住那群狡猾的狐狸。”

    舒瓦瑟爾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原來這個計劃是如此的環環相扣。

    這麽想來,或許他也不必像蓬帕杜夫人求證什麽了,因為他已經明確地意識到,出賣法蘭西利益這種事情,在如今的歐洲格局當中,隻有正在不斷瘋狂向各國擴展的環球集團才會去做。

    因為隻有他們在利益方麵的訴求,不容易引起傳統貴族們的反感,或者說他們下手的角度是在那些愚蠢的貴族們的認知盲區之中的。這在以前的時候就已經經常發生了,對於普羅大眾來說,如果能夠愚弄他們的貴族,那將是一件非常暢快的事情。但是現在,那畢竟是一群來自外國的勢力,不知道法蘭西的百姓們在看到那一幕之後,還能不能像以前那樣笑得非常開心。

    這讓他多多少少有些猶豫。

    但他很快還是清醒的過來。

    剛才的判斷讓他擁有了更多的自信,也讓他的頭腦變得更加冷靜。因此。他毫無保留的再次獻出了自己的忠誠,因為他更清楚相對於彭帕杜夫人這個國王的情婦來說,能夠同樣牽著國王鼻子走的環球集團,也完全可以成為他的另外一條大腿。

    因此,他果斷的說:“身為一個洛林人,我確實不太清楚法蘭西的百姓會在乎怎樣的利益。或許在貴族們的壓製之下,他們永遠都無法與他們想要的自由和幸福連在一起。我知道環球集團在做什麽,我也願意為了那樣的理想而戰。法蘭西的利益向來都不光是國王和貴族們的利益,正如海寧總裁所說的那樣,人民的利益高於一切。出賣幾個貴族這樣的事情,完全不應該用出賣法蘭西的利益來代替。您不必用這種野蠻的姿態去掩飾您的謙遜。因為我相信灑脫不羈的環球集團,能夠帶給人民更多的自由。”

    這番話一說完,霞飛姑娘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這家夥先是強調自己洛林人的身份,直接把剛才的法蘭西男兒給丟到了九霄雲外。然後他又模糊了對法蘭西利益的定義,再結合海寧在宣傳上的某些領先時代的說詞,瞬間就把他和環球集團放在了同一條戰壕裏。

    當然不得不說的是,作為一個男人,他確實有蓬帕杜夫人不具備的某些認知便利,他準確的識別到了霞飛姑娘所表達出來的匪氣和灑脫。他不認為那些東西是真正的威脅,而更像是他在軍隊當中見到的某些氛圍。

    這讓他自信的選擇了合作,並流露出了投靠環球集團的想法。

    霞飛姑娘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另外一個目的就這樣輕鬆地達成了。

    而且事情進展到這一步,她也不會再建議對方掌握比之前更多的情報。

    “你這樣想非常好。我們確實準備出賣一些貴族的利益,而不是法國百姓的利益。我們準備與你們的國王簽訂一項對賭協議,按照計劃,這項協議應該在楓丹白露簽署,所以他的名字你也應該能猜到了。而協議的具體內容是:一旦法國在即將爆發的英法殖民地戰爭當中落敗,那麽法國所控製的密西西比河兩岸的的土地,都將無償的轉讓給環球集團,而不是西班牙或者他們的對手英國人。這主要是為了防止英國人在戰勝之後趁機擴展他們的地盤。基於相同的原,我們也準備針對普魯士簽署一個。雖然普魯士是法國的天然盟友,畢竟雙方都要針對奧地利這個傳統的歐陸強國,但考慮到歐洲風雲的變化莫測,我們還是認為接下來的戰爭會讓法國和普魯士走向對立。為此,我們計劃在征得法國朋友的同意之下,與可能給法國帶來巨大威脅的普魯士人簽訂一條和約,如果我們在關鍵時刻願意放棄進攻普魯士的話,那麽普魯士人在未來的40年裏,都需要以較低的公用成本為環球集團效力。這樣一來,法國人的東方就有了一條凶悍的看門狗。雖然我們不能保證在必要的時候可以吃到狗肉,但手握狗繩的人應該也會讓整個歐洲感到懼怕吧。”

    聽到霞飛姑娘的這番話,舒瓦瑟爾突然變得瑟瑟發抖起來。這哪是出賣了法蘭西的利益,分明是讓法蘭西在未來的戰爭當中立於了不敗之地。

    所以法國人一定是很樂意達成的。

    當然,海寧的環球集團作為直接的受益人,在某種程度上確實是獲取了本屬於法蘭西的好處。但如果法蘭西在戰爭當中無法以自身的實力取得那些好處,或者守住那些已經到手的果實,那麽已稍加變相的姿態去繼續延續這些好處,能夠提供給法蘭西的利益也未嚐不可。

    這一點,不就如同他們在印度所做的那樣嗎?

    說起來印度那邊的事情,好像就是和環球集團進行的合作呀。

    這麽說來,環球集團是準備利用法國人與此前相同的心態,完成梅開二度甚至是帽子戲法的好戲。

    這可真是太絕了。

    從來沒有人可以在歐洲曆史上玩出這樣神乎其技的外交成果。

    看來,他舒瓦瑟爾的選擇並沒有錯。(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