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太監皇帝是怎樣煉成的·憂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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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勒澤布自從成為檢察官以來,已經越發感受到權力中心所帶來的漩渦效應,但他也知道自己是個素來耿直的人,在有些事情麵前,他的脾氣恐怕也是難以收斂得住的,因此,他有時候也會忍不住調侃自己,問自己什麽時候會卷鋪蓋卷回家去呢。

    今天,他又一次忍不住調侃起來自己,但仆人卻在這個時候突然闖進來,說外麵有一個自稱是他朋友的人想要見他。馬勒澤布的朋友有很多,最近惹上麻煩的人也不少。尤其是那個叫做狄德羅的小子,他的百科全書引起了許多人的不滿。在一個世俗政治控製的國家當中,馬勒澤布不可能不知道那些保守勢力的惡毒之處,所以他也想和狄德羅一起戰鬥,隻是他在那方麵的造詣實在是太低了,根本無法以一本百科全書來喚起人們對大自然的了解。

    不過,那位正在撰寫百科全書的人似乎不應該引起仆人的大驚小怪。由於常來常往的緣故,狄德羅顯然不可能給仆人帶來過多的驚惶不安。因此他略微有些不滿的問道:“是哪位大人物讓你連禮數都忘記了,我思考的地方是你隨便可以闖進來的嗎?”

    “可是大人,您交代過的,如果有緊急事務就不需要避諱這一點,而這位大人物……”

    馬勒德布的眉毛住了住,看來不是迪多羅那小子,他還不夠資格被提升到緊急事務的層次去。畢竟他的情況雖然危急,但卻從來沒有什麽正式的文書要求逮捕他。而且各方麵對狄德羅都是懷有同情的,所以最近也有許多人,甚至包括一些曾經敵對他的人都在設法營救他。在這麽龐雜的關係網共同努力之下,如果伊德羅出現什麽狀況的話,恐怕檢察院這邊早就得到消息了。

    但現在既然沒有的話,那麽這位貴客就肯定另有其人了。

    這也沒什麽好奇怪的,隻是具體的名字還是問清楚比較穩妥,一邊在見到對方之前,他可以利用這短短的幾步路的時間去推算一下對方的具體來意和大致的應對方略,這對於每一個成熟的政客來說,都是應該具備的基本技能。因此他問道:“那麽到底是誰大家光臨的呢?”

    “是舒瓦瑟爾公爵。”

    馬勒澤布的手不禁為此而顫抖了一下。饒是是他秉性純良而又正直,也不禁為這個權勢熏天的名字所震驚。不過他很快就平靜了下來,這位仁兄在保護啟蒙思想家這方麵所做的貢獻,一直以來都是可以拿得出手的,雖然有很多人都猜測那是海寧在背後暗中唆使的,但馬勒澤布認為這其中肯定也有他本身的原因。所以他本人並不排斥在這個時候見到這位公爵,相反的他很期望從公爵那裏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尤其是國王或者是某位夫人的態度——像狄德羅這個性質的問題,這兩位大人物的態度其實就起到了關鍵的作用。

    想到這裏之後,馬勒澤布立刻快步衝了出去,公爵大人雖然沒有從自己的馬車裏下來,不過這更表達了一種私密的態度,因為馬車門是敞開的,那說明公爵大人在等著他的到來。為了朋友的生死安危,馬勒澤布沒有在這個時候流露出任何矯情的意思,他直接鑽進了公主的馬車裏,親切的握住對方的手,激動的說:“尊敬的公爵大人,究竟是誰才有資格驅動你來保護那個不成器的混蛋小子?”

    “我尊敬的檢察官閣下,你和你的同伴們以前不就已經猜到答案了嗎?我們親愛的盟友對他的小夥伴們非常重視。畢竟他也在做著相同的事情。他不希望他在歐洲的戰友們就此倒在戰壕裏,以免他陷入更加嚴重的被動局麵。雖然從國王的角度來講,這有些幹涉內政,甚至裏應外合的意思,不過我已經請示過尊貴的國王陛下了,準確的說,我們敬愛的蓬帕杜夫人代替我親自請示了國王的意見,國王認為保護有文化的人是歐洲貴族們的優良傳統,但他本人在這件事情上並不好出麵,因為有些人甚至是在維護他的利益,他不能讓所有臣民都寒了心,有些地方他還需要借助那些教會的力量。”

    “我明白國王的難處。”馬勒澤布根本不在乎路易十五有什麽難處,更不在乎他怎麽說,但是出於禮貌或者說出於場合原因,他隻能這樣表述,好在歐洲的官場氛圍就是這樣的,所以對麵的舒瓦瑟爾公爵幾乎隻用了一秒的時間就懂了他的意思,因此當他說出下半句話的時候,公爵大人根本沒有任何驚訝的意思,“有了國王陛下的恩準之後,我的那位朋友應該不會遭受到特別不公的對待了。實在不行的話,大不了請國王陛下親自出手好了,法蘭西不能失去百科全書,這是點亮我們文明的一次絕佳機會。如果再次錯過的話,法蘭西將在封建列強當中徹底沉淪,到時候我們可能會和愚蠢的俄國人一樣。”

    舒瓦瑟爾公爵其實深深的同意對方的這個意見,隻不過他在表述當中所使用的某個詞匯實在讓人不安。沉淪於封建列強這種描述,好像帶有太過強烈的海寧色彩。可是根據以前掌握的情況來看,智慧政治的檢察官好像並沒有興趣搭理那些來自外邦的商人。

    不過,還沒等舒瓦瑟爾從他的疑惑不解當中走出來,一條讓人震驚的消息就從巴黎街頭傳到了他這裏來。如果海寧知道這個消息的話,他一定會感歎這件事情發生的時間和內容都已經悄然改變,但對於舒瓦瑟爾這樣的非穿越人士來說,無論巴黎街頭上發生什麽都是有可能影響到他政治生涯的大事。

    所以當他的仆人在外麵稟告這樣一件事的時候,他和馬勒澤布都不由得驚呆了。

    “巴黎街頭上出現了一種****,其內容是諷刺政府對達朗貝爾先生的壓迫,裏麵有一些對國王陛下甚至對公爵您的不敬之語……狄德羅先生被認為是這一作品的幕後執筆者。”

    話說到這裏,馬勒澤布已經直接從馬車上跳了下去。他剛剛才聽說了公爵,國王甚至那位夫人的態度,怎麽看他們那位朋友都要就此躲開那糟糕的命運了。但偏偏是在這個時候,一件極其不利的懷疑卻出現在了整個巴黎人的麵前。就現在的情況來說,如果不能及時澄清這件事情的話,直接到迫害很有可能會就著這件事情而落到狄德羅身上。

    所以馬勒澤布才如此的著急,不過他在跳下馬車之後就意外的發現了公爵的那個仆人手上竟然還拿著幾張印刷品,那顯然就是他從街上搜羅來的,應該也正是他提到的被懷疑是狄德羅所創作的東西。

    他立刻搶過來瀏覽了一番,很快就發現了幾處與狄德羅的用詞習慣不太相符的地方。雖然這樣的判斷不能讓所有人都在第一時間接受,但至少他自己已經知道他的那位朋友是無辜的。因此他立刻轉過身去,向舒瓦瑟爾公爵說道:“我尊敬的公爵閣下,我們的那位朋友,其實仍然堅持了他,那謹慎而又保守的做法,這篇作品並不是他的手筆,光是我對他的熟悉程度就可以清晰的判斷出,這上麵的某些用詞風格根本不是他的習慣。”

    “這很好,這給我們省了不少事情。不過用詞習慣這種東西,恐怕不能說服所有的人。”

    “是的,但說服我們卻是足夠了的。我現在要去保護一個人的清白了,這是我的使命,公爵閣下。”

    “那是當然,我尊敬的檢察官大人。如果你需要幫助的話,記住,舒瓦瑟爾就在你的身後,蓬帕杜夫人也是如此,如果必要的話,尊貴的陛下將在巴黎的凡爾賽宮再次接見他那位遙遠的盟友。”

    聽到他這番話,馬勒澤布的熱血已經在沸騰,他立刻向公爵閣下告別並用最快的速度返回了檢察院,結果,檢察院這邊的情況已經有所不妙,他的一位上級已經在考慮某些人的建議,那就是沒收狄德羅的所有手稿,不允許他再從事百科全書的創作工作。

    不過好在眼下還沒有進一步的證據支持他的這種想法,但法蘭西如今的司法體係還談不上健全,如果外部的輿論繼續膨脹下去的話,那麽很有可能會影響到檢察院內部的判斷,到時候為了給那些貴族老爺和公民們一個交代,相關的搜查令一定會被批準執行。

    馬勒澤布知道情況不妙,他立刻轉身前往巴黎市政廳,想要和那裏工作的幾個朋友取得聯係,並試圖借助他們的力量盡快找到幕後的真凶,至少也要找到那個拋撒傳單的家夥。

    不過這可不是什麽容易辦到的,事情對方既然采用這樣的方式,當然是非常注意躲避的,因此巴黎辦公廳方麵根本沒有什麽好辦法,隻能排除所有能夠用得上的人手滿大街的,四處尋找線索,不過到現在為止,因為時間上短的緣故,她們還沒有任何收獲,所以在那裏上班的那些個朋友們隻能讓馬勒澤布回去等消息。

    馬勒澤布很高興他們願意幫忙,因此沒過多久就離開了,等他回到自己的住處之後,卻發現狄德羅已經在這裏等著他了。看來他也已經得到了消息,並且著急忙慌的想從自己這裏找尋一條出路。幸好他今天並非是全無收獲的,因此終於有資格可以在自己的朋友麵前吹噓一把了。

    “目前的情況對你並非是完全不利的,辦公廳方麵正在全力追查究竟是誰在幕後知道這樣的時段。雖然那群高高在上的巴黎城關老爺們的工作效率極其低下,但從目前來看她們還沒有直接將懷疑的矛頭指向你,而且我也已經有了一些線索來證明你的清白。”

    說著他把用詞習慣的事情和對方講了一下,並且還強調自己已經和檢察院以及巴黎方麵都打好了招呼,讓他們務必重視這個線索的重要意義。

    狄德羅對他的這一係列努力都表示了感謝,不過他仍然有一些擔憂,因為他的書稿仍然有被沒收和查抄的風險。這個是他多年以來的心血,不想有任何風險,所以他才會來到馬勒澤布這裏。

    馬勒澤布聽到他的請求之後,不禁忍不住一拍腦門,他竟然將這件事情給忘了,對於哲學家來說他的作品才是最為重要的,甚至有可能高於他的生命,像達朗貝爾那樣的人終究會被曆史所唾棄吧。

    不過達朗貝爾給他們帶來的麻煩可真是不小,現在那些書稿確實成為了非常棘手的問題,如果被沒收和查抄的話,裏麵的具體內容很有可能會給狄德羅帶來進一步的麻煩,甚至他的那些朋友們也是如此。

    所以那些東西必須被盡快轉移,但是環顧整個巴黎城,他們都好像缺少一個安全的地方。馬勒澤布甚至考慮想要讓環球集團在這方麵提供幫助,不過環球集團雖然在法國境內擁有多項特權,但他們終究不是上帝,因此按照法國的法律,他們仍然有義務配合檢察機關和法院的工作。那樣的話情況隻會變得更加複雜起來。

    所以,馬勒澤布最終決定:“把那些東西挪到我家裏去吧,沒有人會去搜查我的家的,我是這裏的檢察官,我沒去搜他們的家就不錯了。”

    聽到他願意甘冒其險用這樣的方式保護自己,狄德羅立刻表達了自己的欽佩之情。當天晚上他就和他的小夥伴們將不計其數的書稿搬進了這位檢察官的家裏,而在這一過程當中,環球集團那邊也已經得到了消息。他們後來表示這些書稿可以放到葡萄牙駐巴黎公使那裏。馬勒澤布沒有想到,海寧在巴黎城的支持者當中竟然還包括這樣一號人物,不過現在他們已經用不上那樣做了。

    海寧在不久之後就得到了巴黎方麵傳回來的這些情況,他對馬勒澤布這個新朋友的表現給予了高度的讚揚。畢竟在這個動蕩不安的18世紀裏,能夠拿出足夠的勇氣來捍衛真理、信仰和朋友的人,可是一點都不多了。

    而且,馬勒澤布的表現也多多少少讓他感到釋懷了不少,之前達朗貝爾的行為對他而言簡直就是背叛,再讓他連續好幾天都心情抑鬱。甚至在前往蒂瑪那裏套近乎的時候,還被對方看出了自己的心事。

    蒂瑪拖到辦的事情已經多多少少可以交差了。雖然海寧還是不得不回到自己的後宅,才知道那些姑娘們究竟製定了怎樣的所謂規矩,但那些規矩其實並沒有什麽破格的地方,甚至在海寧看來還有不少值得提升的空間,但他仍然沒有多加更改的意思是原封不動的告訴了蒂瑪。

    蒂瑪沒想到他竟然可以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就把總裁宮廷裏的那些事情弄得清清楚楚,這讓這位姑娘不由得對他也高看了起來。不過讓她略微感到有些費解呢是,這位被稱為海明的高官好像最近心情不太好,為了表達歉意,也為了增進雙方的感情,以方便她繼續利用對方的身份獲得有價值的情報。她在那次見麵的過程當中,就用噓寒問暖的方式來詢問了海寧的煩惱。

    海寧當然不可能一五一十的告訴對方,自己經曆了什麽,他不但隱瞞了自己的身份,還隱瞞了他那些朋友們的指示說有那麽幾個筆友,因為有人想要退出合作的關係而打起了口水官司。

    蒂瑪對於這樣的行為也是嗤之以鼻的,雖然他不知道達朗貝爾究竟是誰,但就目前來看,凡是與麵前這位年輕的海明有過節的人估計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因為對方的忠誠和直爽是自己所親身領會過的。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她已經對海寧產生了好感,相反的,她認為自己是在絕對理智的條件之下才做出這種判斷的,因為她引用的是自己先前的理解。雖然她也很清楚這些判斷和理解都有不靠譜的地方,但她一個人孤身在此,又沒有任何依靠可言,隻能憑借自己的能力去進行判斷。

    說起來她才是那個應該因為這樣那樣的事情而滿麵愁容的人。然而為了不暴露自己的內心世界,少給自己添些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她也隻能在海寧麵前裝成一副淡定自若的樣子。

    就這樣,她和海寧之間最終也沒有發生什麽。隻不過海寧在離開之前,告訴了她一個讓她十分欣喜的消息。

    “總裁準備在三天之後接見你,不過他時間比較緊張,所以有些事情你得提前準備到位,當然也要做好心理準備。總之,雖然你一直在期待這樣的機會,但事到如今,簡單的期待已經不能解決所有問題,了既然機會已經到來那麽,伸手抓牢才是你該想的。這個過程當中,我仍然還可以幫你,希望你能夠一切順利。”(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