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太監皇帝是怎樣煉成的·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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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發生在法蘭西的事情之外,還有一些發生在俄國的事情讓人感到不安,這其中尤為重要的一條是,原先被海寧隻走地波尼亞托夫斯基又重新回到了葉卡捷琳娜的視野當中。

    這件事情還要從別斯圖熱夫遭到的政治危機開始講起。

    總理大臣別斯圖熱夫的勢力之前就已經呈現出日漸衰微的趨勢。海寧早些時間就已經知道,在法國大使德·洛必達侯爵的煽動之下,舒瓦洛夫一家與副總理大臣哈伊爾·沃倫佐夫對他的敵意日甚一日,並且試圖抓住所有可以使用的機會進行攻擊。在去年進行的各項戰事當中,法國大使興奮的找到了一係列的證據,其中就包括將別斯圖熱夫的朋友斯特潘·阿普拉克辛將軍的大撤軍也歸咎於他。

    而那位副總理大臣當然也不可能逃脫被利用的命運。從曆史的記載以及如今從聖彼得堡得到的消息來看,這位副總理大臣的心態弱點很有,可能早就已經被法國人所掌握,即便並非如此,法國人也熟知官僚機構的從業人員究竟在哪方麵存在著明顯的弱點可以利用。毫無疑問的是在官僚製度當中浸泡更久的法蘭西人在這方麵掌握了巨大的優勢,這應該也算是一種文明的優勢吧。不過不管怎麽說,當某一天的時候,這位沃倫佐夫在接待來訪的法國大使期間,法國大使一邊揮舞著手裏的文件,一邊說:“伯爵,我剛剛收到法國政府發來的消息,他們告訴我倘若在十五天之內不能除掉總理大臣別斯圖熱夫,由您來接替他的職務,那從今往後我就隻能跟他打交道了。”

    當時的俄國正在和法國共同對付敵人,而且兩國的外交關係在之前可並不那麽友好。因為在奧地利王位繼承製戰爭期間,俄國人和奧地利人站在一起,當時他們的盟友是英國人,而法國與英國人素來都是仇敵,在18世紀的這一係列競爭當中他們的這種關係甚至被概述為第2次百年戰爭,這也就意味著在俄國境內並沒有法國外交家天然的生存土壤。因此想要與現在的盟友進行商談對於俄國大臣來說是一種罕見的能力。雖然這也不是完全準確的,但如果有人真的能夠在與法國人的交談當中取得進展,那麽他的地位將很有可能會更有保障,顯而易見的是這位副總理大臣並不願意失去這樣的保障,因此在聽到洛必達侯爵的話語之後,這位大臣立刻失去了應有的理智。

    沃倫佐夫慌裏慌張地找到了伊凡·舒瓦洛夫,然後兩個人一同去見伊麗莎白女皇。他們提醒女皇別斯圖熱夫伯爵的影響力已經衝淡了女皇在歐洲的聲望。就這樣,別斯圖熱夫在政壇上的危機發展到了決定性的階段。

    伊麗莎白女皇對這位總理大臣向來沒有特別的好感,但他是深受女皇崇拜的父親彼得大帝留給女皇的輔政大臣,多年來女皇對他的依賴與日俱增,放手讓他處理絕大多數的朝政公務。舒瓦洛夫一家從未說動女皇改變過這種現狀,可如今女皇卻動搖了。她聽說多年來別斯圖熱夫從英國收取了巨額年金,這在維也納與凡爾賽已經是眾所周知的“秘密”了,她還聽說葉卡捷琳娜寫信給阿普拉克辛將軍也是這位總理大臣一手經辦的。此外,俄國的盟友們都感到自己被俄國文官武將的**墮落與大公夫婦耍的花招給出賣了。既然能發現幾封無關痛癢的信件,誰能保證沒有人寫過更危險的信件,然後又把這些信件銷毀或者藏匿了起來呢?

    葉卡捷琳娜為何會插手皇權之事?大公夫婦及其隨從已經一意孤行了多年,他們一直無視女皇的心意。波尼亞托夫斯基正是在這種背景之下,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聖彼得堡。對於葉卡捷琳娜來說,迎接這樣一位老朋友的歸來,是一件很讓人感到欣慰的事情,而別斯圖熱夫更樂意遵從女大公而非一國之君的命令?所有的人都爭先恐後地去獻媚於大公夫婦,討好未來的君主?伊麗莎白女皇確信自己必須逮捕別斯圖熱夫,查閱他手頭的所有文件,以便找到總理大臣與女大公串通一氣的證據,以證明他倆幾乎是在密謀通敵賣國。

    1758年2月14日,伊麗莎白女皇下令召集軍事會議,總理大臣受到傳喚。別斯圖熱夫派人傳過話來,稱自己身體不適。他的借口遭到了拒絕,女皇命他立即趕到會場。別斯圖熱夫沒有違抗聖命,剛一踏進會場他就被逮捕了。他的職務、爵位和勳位統統被免除了,被打發回家後他就淪為了階下囚,所有的人都懶得向他解釋一下他究竟所犯何罪。

    之所以出現這種進入韓城的局麵,主要是因為各位總理大臣的敵人們,采取了各種自認為正確的措施,以圖確保沒有人膽敢對帝國頭號政客的垮台提出異議。這其中包括調動一支皇家近衛軍的人馬專門前去在議事的地方埋伏他。

    這群士兵一開始認為要抓捕的對象是蘇瓦洛夫一家因為他們在行進的路上有一段行程是沿著莫耶加運河河岸行進的,亞曆山大與彼得兩位舒瓦洛夫伯爵的府邸就坐落在這條河的河岸邊。衛兵都知道這一點,因此才有了那樣的推測,而且她們還歡呼雀躍地嚷嚷著:“謝天謝地,咱們這是要去逮捕該死的舒瓦洛夫一家去了!”。

    然而很快他們就從那幾座挨在一起的複數宅邸旁邊走過去了,這期間他們的長官並沒有下達任何命令,隻是嗬斥他們要保持一支軍隊的嚴肅紀律。如此以來,衛兵們總算是意識到,即將遭到逮捕的並非舒瓦洛夫一家人而是別斯圖熱夫,這讓他們又嘟嘟囔囔地抱怨起來:“不會是這位先生,應該是那些踐踏別人的人。”

    次日清晨,通過已經來到聖彼得堡的波尼亞托夫斯基送來的便條,葉卡捷琳娜才得知總理大臣被捕了,波尼亞托夫斯基還提到另有三人也同時遭到了逮捕:威尼斯的珠寶商貝爾納迪、葉卡捷琳娜先前的俄語教師阿達杜洛夫及拉祖莫夫斯基的前任副官埃萊金,後者與波尼亞托夫斯基交情不淺。

    讀罷這封信,葉卡捷琳娜已經明確意識到自己應該也受到了牽連,她和別斯圖熱夫已經結束了敵對關係,如今的他們既是朋友,也是同盟——這種關係的轉變,主要是因為別斯圖熱夫為首的俄國本土派並不相信,彼得大公在上位之後不會背叛他們的盟友和俄國的利益,因為那家夥是普魯士國王的信徒。因此,別斯圖熱夫便盤算著要找一個人替代彼得大公。考慮到俄國現行的繼承製度,在身為沙皇的丈夫之後,妻子是可以繼承皇位的,因此他們便把主意打到了葉卡捷琳娜身上。

    葉卡捷琳娜顯然對這樣的示好行為也非常滿意。她在俄國過得並不順心,倘若能夠成為一國之主,則將顛覆性的改變他的處境,因此雙方便一拍即合。而波尼亞托夫斯基則是一位可以在政治上提供巨大幫助的人,他雖然是波蘭貴族,在俄國也缺少根基,但是,他是俄國幹涉波蘭的最佳途徑之一。如果能夠掌握好這個途徑的話,將來俄國想要對波蘭動手的話,就必然要通過他葉卡捷琳娜——這是聚攏權力的手段之一。

    類似的事情她們還做了不少。唯一的障礙是他們兩個之間的關係不宜太過親密,因為伊麗莎白女撒謊並非對葉卡捷琳娜完全信任。不過解決這個問題也不是一件難事,畢竟都是在俄國官麵上打滾無數年的人。

    於是他們找到了那個叫做貝爾納迪的威尼斯商人。

    貝爾納迪憑借著生意上的便利自由出入於聖彼得堡一個個有權有勢的家族,所有的人都信賴他,葉卡捷琳娜就曾托他在自己與別斯圖熱夫和波尼亞托夫斯基之間傳遞信件;而她的老師阿達杜洛夫一直對她忠心耿耿,她還將他舉薦給了別斯圖熱夫;按照她的描述,埃萊金是“一個忠誠耿直的男人,一旦贏得他的友情,便永遠擁有了他的心。他對我永遠那麽熱情而虔誠”。

    波尼亞托夫斯基的來信令葉卡捷琳娜惶恐不安,不過她還是竭力地控製著自己,絕不向外界示弱。她曾說:“當時我的心口上可謂是插著一把尖刀,但我還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去參加了當天的彌撒。在我看來到場的人中絕大多數都跟我一樣拉著臉,麵對著我所有的人都默不作聲。”她也照常出席了當晚的舞會,在舞會上她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尼基塔·特魯別茨科伊親王跟前。這位親王剛被任命為調查委員會的委員,協助亞曆山大·舒瓦洛夫對被捕人員進行審訊。

    葉卡捷琳娜附在特魯別茨科伊耳邊說:“這些絕妙的好事兒都意味著什麽?你找到的罪狀更多一些還是罪人更多一些呢?”

    “我們隻是奉命行事。至於罪狀嘛,我們正在搜尋中。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有什麽發現。”特魯別茨科伊冷漠地回答道。這個答案給了葉卡捷琳娜一絲希望,她還注意到下令逮捕別斯圖熱夫這位老臣的伊麗莎白女皇沒有出席當晚的舞會。

    翌日,荷爾斯泰因的行政官、曾與別斯圖熱夫來往甚密的戈特利布·馮·斯坦姆克給葉卡捷琳娜捎來了好消息。他說自己剛剛收到別斯圖熱夫發來的密信,別斯圖熱夫請他轉告女大公無須擔心,他已經將自己手頭所有的文件都焚毀了,其中最為關鍵的就是他親手草擬的那道密旨——根據密旨在伊麗莎白女皇過世後女大公將同彼得聯合執政。前總理大臣還說,在受審期間他會將具體情況以及受到盤問的內容一一告知斯坦姆克。葉卡捷琳娜問斯坦姆克通過什麽渠道收到了別斯圖熱夫的密信,斯坦姆克說轉交這封信的人是別斯圖熱夫的號手,以後來往的密信都將塞在別斯圖熱夫家附近的一堆磚塊裏。

    幾天後,斯坦姆克又來到了葉卡捷琳娜的住處,這一次他看上去麵色慘白,驚恐萬分。斯坦姆克說他自己的信件,還有別斯圖熱夫伯爵與波尼亞托夫斯基伯爵之間的往來信件全都被攔截下來了,那名號手已經遭到了逮捕,他自己即便不被逮捕,也應該隨時會被免職,此次他就是來向葉卡捷琳娜告別的。葉卡捷琳娜堅信自己沒有做過出格的事情,她清楚除了米哈伊爾·沃倫佐夫、伊凡·舒瓦洛夫和法國大使,聖彼得堡的每一個人都相信別斯圖熱夫伯爵是無罪的。

    負責起訴前總理大臣的調查委員會在想方設法為別斯圖熱夫編造罪名。

    由於這件事情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引起了很多人的關注,所以外界不費吹灰之力就收集到了許多消息,就在別斯圖熱夫被捕的第二天,在伊凡·舒瓦洛夫家有人秘密起草了一份公告,該公告意圖告知人民,女皇之所以逮捕別斯圖熱夫這位老臣的理由究竟是什麽。由於找不到能夠強加給別斯圖熱夫的罪狀,對他進行指控的幾個人便決定采用“褻瀆君主罪”這個罪名,即“妄圖在女皇陛下與兩位大公殿下之間製造不和”,從而對女皇構成了大不敬。

    1758年2月27日,調查委員會向民眾發布了公告,宣布逮捕別斯圖熱夫,並對其進行起訴,罷免其官職及所有榮譽,隨後還將有一個專門的委員會對他開展調查。這份蹩腳的文件說服不了聖彼得堡的任何一個人,人們都看清了它荒唐的本質——它威脅要對前總理大臣處以流放、沒收他的財產以及其他懲罰措施,可是對犯罪證據、審理過程以及最後的判決卻閉口不談。

    調查委員會采取的第一步行動也同樣的荒誕不經。他們命令俄國駐各國大使、外交使節以及各國朝臣將別斯圖熱夫伯爵在執掌俄國外交事務的這二十年裏發給他們的快信謄抄一份,然後將抄件發回俄國。委員會斷言前總理大臣寫信時總是隨心所欲,他必定常常寫一些違背女皇意願的事情。然而,伊麗莎白女皇從未親筆寫過或者簽署過任何信件及文件,所以根本無法證明總理大臣存在違抗皇命的行為。至於口諭,女皇對總理大臣下過的口頭命令統共也數不出來幾次,因為總理大臣常常一連等上好幾個月都無法麵見女皇一次。委員會的如意算盤落空了。翻尋這麽多年的陳年檔案隻是為了給一位他們曾經都忠誠服從其指揮的人搜羅罪證,各使館都懶得做這種事情,況且如果這樣做了,天知道會不會讓自己也受到連累呢?而且,一旦這些文件送抵聖彼得堡,又得花上好些年的工夫才能找到有點價值的情報,而這些情報是否符合需要又另當別論。因此,無人理會委員會的這道命令。

    按照原本的曆史進程,這樣的調查還會持續了一年,委員會最終也沒能找到證據,但是前總理大臣還是被放逐到了自己名下的一處莊園。別斯圖熱夫在莊園裏待了三年,直到葉卡捷琳娜登上皇位為止。

    這位俄國總理大臣所遭遇的事情,在俄國和無疑問是一場巨大的地震,能夠在官麵上活動的所有人,都為此而感到驚詫莫名,部分聖彼得堡的居民和一些大城市的市民以及一些軍營裏的士兵,也對此感到頗為不解。

    唯有海寧卻很驚奇,於這位總理大臣在俄國民間的小口碑,從各種記載對此事的態度來講,顯然不止一個人惋惜於此人所遭受的命運,然而回想環球集團與俄國合作初期的種種是非,其中大多數人都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別斯圖熱夫這個名字。那個時候海寧雖然沒有對他恨之入骨,但如果有朝一日可以除掉他的話,海寧甚至不會介意幫上一個忙。

    不過這一次,海寧並沒有采取什麽激進的手段,這是自始至終一直都在觀察局勢罷了,舒爾洛夫這位老朋友的手段確實不夠高明,但足夠凶狠。雖然沒有替他徹底除去這個讓人惡心的東西,更沒有替他幹掉波尼亞,托夫斯基那個威脅到他幸福指數的存在,但海寧對舒瓦洛夫的這份舉動還是非常感謝的,為此他特地寫了一封信告訴對方,並試圖再度與對方彌合之前的裂縫。

    舒瓦洛夫如今已經更加明確的意識到海寧在俄國的重要,甚至某種意義上來講,即便他不在俄國,他對俄國的影響力也是從來沒有減輕過的,而且如今的戰爭年代更加需要環球集團的配合,所以無論是俄國還是他都必須保持與海寧的關係,尤其是在別斯圖熱夫倒台之後,他就更加可以以俄國主要大臣的身份與海寧進行這樣的交流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