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邢天領軍撤走不到十分鍾後，附近的中州五萬駐軍疾馳而到。

    然而，他們隻看到一千多具屍體和六千多個被剝去了盔甲武器的殘兵。

    “可惡的北涼人！”支援的將軍無能狂怒，但他不敢帶兵追擊，因為他聽說進攻的軍隊裏有大雪龍騎。

    大雪龍騎，誰敢惹？！

    其實這也算中州求錘得錘，之前的挑釁在今日有了答複。

    而此戰的消息會火速傳回中州都城開豐，至於中州朝廷能否看出此舉的用意，如何決斷，就看他們自己了。

    龍川和邢天將軍同時返回涼都，前者攜帶了一個震驚天下的約定，後者滿載武器和糧草。

    “邢天將軍！”龍川對邢天招手。

    邢天將軍驅馬靠近，咳嗽一聲，謹慎地問道：“陛下，您真的和那梅落雪小妮子定了那個約定？”

    “你也聽說了？”龍川笑道。

    “聽說了！”邢天一看龍川的表情就知道約定之事為真，不由苦笑，“老臣實在想不到陛下會做這個約定。”

    “哈哈，”龍川笑笑，“老將軍，可不是我魯莽，這是穩住東燕最好的辦法了。”

    “那一年時間，我們能......”

    “能！”龍川堅決而自信地說，“我們能，我保證！”

    邢天深吸口氣，看著龍川的眼睛，抱拳道：“無論陛下做何決斷，老臣誓死追隨！”

    大軍回到涼都，萬民歡呼。

    他們也都聽說了約定，但在民眾的口中，傳成了龍川將在一年後迎娶東燕女帝！

    這是何等幸事！何等榮耀！

    龍川在歡呼聲裏回到了皇宮，他沒有片刻休息，立刻來到了勤政殿閱覽近日的政務。

    這幾日，丞相寇準和曹德元共持朝政，勤勤懇懇，一切井井有條。

    入夜，青鸞端來飯菜和茶水，又給龍川披上大衣，點燃香爐。

    龍川坐在鋪著虎皮的木椅上，專注地看著一份份奏章。

    倏地，他看了眼香爐，想起了什麽，對青鸞說道：“青鸞，城中百姓冬天有煤燒嗎？”

    青鸞愣了下，回道：“據奴婢所知，隻有中產以上的家庭才用的起煤爐。”

    “哦？”龍川放下奏章，“是煤炭太貴了嗎？”

    “對，對普通小民來說非常貴。”青鸞說，“價格少說有三十文一鬥。”

    “三十文？”龍川心算起來。

    在這個世界，一百枚銅錢約等於一兩白銀，十兩白銀等於一兩黃金，而普通農民一年五畝地耕耘所得僅有一兩白銀。”

    三十文銅錢一鬥煤炭，一鬥約是三斤，可以燒三天？

    也就是說，一個農民一年的積蓄技能買十天的煤炭。

    “確實太貴了，”龍川眉頭皺起，“可是我北涼的領地不是有很多煤礦嗎，怎麽會這麽貴？”

    青鸞茫然地搖搖頭：“奴婢不知。”

    龍川思索片刻，說道：“你去找人，把戶部呈交的有關煤炭的報告交上來。”

    “是！”

    不多時，一份厚達半尺的書冊被呈上來。

    龍川打開，閱讀起來。

    讀畢，龍川眉頭緊皺。

    戶部呈交的書冊非常難看，很多記載都是模糊的，皆為約多少多少，估計為多少多少，缺乏詳細調查。

    這也是古代經濟部門統計的通病，受技術水平、交通條件限製，他們很難做到詳盡調查，更別說北涼的文官向來不咋做事。

    可盡管信息很少，龍川還是看出了端倪。

    煤炭產業最大的商戶是皇親國戚，也就是自己的叔叔龍財，他一個人就占據了北涼煤炭產業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份額，放在後世是要被吊路燈的資本家！

    此外，煤炭產業看上去像是北涼商業的一大支柱，可每年上繳的稅收隻有三萬兩白銀，少得可憐！

    “這夥人是國家的蛀蟲啊，”龍川不用查都猜的出來龍財會幹什麽事兒，古往今來壟斷商戶莫不貪利妄為，壓榨百姓，“不過龍財是皇家的人，應該和朝廷百官沒有什麽直接關係，倒可以讓他們查。”

    龍川摩挲著下巴，喊道：“青鸞，召曹德元來！”

    “是！”青鸞應道。

    很快，曹德元一身風雪地趕了過來。

    “不用行禮了，?朕有事問你。”龍川說道。

    “謝陛下，請陛下問吧，老臣一定知無不答！”曹德元說。

    “嗯，我想問問，我北涼的煤礦多嗎？”

    曹德元想了想說：“回稟陛下，多得很！老臣記得戶部呈交的礦產報告裏，大小煤礦足有五百多座，能年產粗煤上百萬斤！”

    “這麽多？”龍川眼睛一眯，“那你可知城中煤炭價格？”

    曹德元噎住：“這，老臣沒有在意這等細小事物......”

    “好。”龍川說，“那朕就給你一道旨意！”

    曹德元連忙跪下。

    “曹德元聽旨！”

    “朕酌定你為朝廷經濟特使，著手調查北涼煤炭產業，對煤礦、銷售渠道、價格波動等做詳細調查，限期半個月。”

    曹德元倒吸一口冷氣。

    他明白龍川的意思了。

    這是要用朝廷文官動帝國商業集團了！

    而自己，要做這個先鋒。

    曹德元心裏一萬個不願意，但不敢不從，跪著應道：“老臣接旨！”

    龍川繼續道：“曹丞相，你辦事不必擔心，無論對方是皇親國戚還是朝廷命官，你隻管查，朕就是你的後盾！”

    曹德元聞言心中一驚。

    龍川的這番話表明了堅決的態度！

    以往戶部清查賦稅最大的阻力就是皇親國戚，辦事情來畏手畏腳。

    現在好了，有龍川撐腰，他們可以放心查！

    曹德元當即應道：“老臣一定不負陛下期望，秉公辦事，絕不徇私！”

    “嗯，朕信你，這件事寇丞相就不參與了，希望你一個人能辦好！”龍川別有深意地說。

    再聽這話，曹德元更加驚喜了。

    他早就感到寇準對他權力的步步奪取，如今終於有件大事兒是自己辦的了！

    “陛下，老臣一定辦好！”

    “嗯，去吧，半個月！”龍川擺手。

    “是！”曹德元樂嗬嗬地走了。

    在曹德元走後，龍川起身，他在房間了踱步片刻，打開窗戶，望著城中燃放的煙花和高懸的花燈，轉身對青鸞說：“走，陪朕去逛逛。”

    “是！”青鸞喜悅地應著。

    龍川在青鸞的陪同下走在皇宮街道上，腦海裏浮現帝國模擬器的界麵。

    他剛剛看到的奏章裏有寇準的一份。

    “國庫將盡，望陛下裁決！——”